卡拉再一次查看自己的手机，心想，她又迟到了，就像平时一样。
冷冷的秋风呼啸着从她身旁经过，偷走了她身上的温度，卡拉浑身为之一颤。她运用自己的能力抵挡寒风，让它从自己身边绕过，这样，她就不再感觉到冷了。
基因大奖又一次起作用了。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凛冬将至，但卡拉已经迫不及待盼着它结束。寒冷使她的牙齿受损，皮肤干燥。她唯一喜欢的是冬日暖阳，升到正午的高度，没有那么强烈，所以至少她可以省去擦防晒霜，也不用担心晒伤的问题。
卡拉左右张望着，看到奥莉维亚向她走来。她露出微笑，对方也热切地回应了她。
奥莉维亚穿着牛仔裤、背心和一件薄薄的夹克，丝毫无惧温度。不知为何，奥莉维亚能用衣服的色彩搭配和长长的栗色头发掩盖她苍白的皮肤。可能源于对细节的关注吧，我觉得。卡拉很喜欢奥莉维亚的衣着打扮，但永远模仿不来。舒适的牛仔裤和连帽衫才是她的第一选择，让时尚见鬼去吧。
“卡拉！”奥莉维亚大喊。她走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却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被迫停了下来。她退回去呻吟了一声，抚着自己的脸庞，尽管卡拉知道这不可能伤到她。
“抱歉，丽芙。”卡拉闭上眼睛，放松神志，去除了屏障。“我太冷了。”
奥莉维亚睁大了眼睛。“哦，这正是个绝妙的办法。我希望我也能这样做，也许这样风就不会吹乱我的头发了。
卡拉笑了起来。“你又迟到了。”
奥莉维亚看起来有些焦虑。“我知道，我很抱歉。你知道我这人有多蠢。”她碰了碰卡拉的手臂。“你能原谅我吗？”
卡拉翻了个白眼。“我哪次没有原谅你……所以到底有什么急事，丽芙？或者说你只是想我了？”她噘着嘴问道。
奥莉维亚大笑。“不不不，我需要你的帮助。”
卡拉的笑容消失了，叹了口气。“你很清楚我知道这种‘帮助’是指什么，对吧？”
奥莉维亚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
“然后你也很清楚我并不愿意给你提供这种帮助，对吧？”
“我清楚。”
“最后你还知道你来找我是因为尽管不愿意，但我还是会帮你的，对吧？”
“我都知道，卡拉，只是……和你在一起让我感觉更安全。至少在从事这种工作的时候。”
卡拉又叹了口气，嘴角却有了一丝笑意。“那么，这次欠债不还的倒霉鬼是谁呀？”
“詹姆斯·摩尔，”奥莉维亚回答，“他欠了他们那个地区老大的钱，就跟往常一样。他住在那儿。”她指着街边的一栋建筑。
“带路吧。”卡拉说。她戴上了兜帽，双手插进兜里。
奥莉维亚带着她走进那栋欠债人住的房子。电梯坏了，所以她们从楼梯上了三楼。当她们走到楼梯顶端的时候，奥莉维亚停下来，把头发拢成一个马尾辫。
“事情有那么严重吗？”卡拉问。
“这样总能帮助我做好准备，他欠了一大笔钱。我牙齿看起来怎样？”奥莉维亚咧开嘴，露出长长的门牙。
“一如既往地完美，”卡拉回答，“我的呢？”她做了相同的动作，露出她那并不那么完美的一口白牙和尖尖的长牙。
“锋利，”奥莉维亚评论道，随即转过身，进了走廊。“你有用我给你的那些美白牙贴吗？”
卡拉跟着奥莉维亚穿过阴暗的、难闻的走廊。“它们会伤到我的牙，所以我不用。”
“多可惜，你有这么完美的尖牙。尽管你不怎么用它们。”
“我还是要说声谢谢。”
“恩，你是半个吸血鬼，所以你需要扮演好这一角色。你不可能一辈子指着死人过日子。”
卡拉皱眉。“我是个完整的吸血鬼，正如我是个通灵师，丽芙。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那么叫我。
奥莉维亚停在一扇门前，转过身。“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卡拉点点头，可仍然觉得很受伤。“到了吗？”
“是啊，就是这儿了。准备好了吗？”卡拉又点点头，奥莉维亚敲响了门。
没有回应。奥莉维亚又一次敲门，声音比上一次更响。卡拉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她集中注意力，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
“谁……谁呀？”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问道。
“有位格林先生想搭个便车。”奥莉维亚回答。
短暂的沉默。“格林先生带现金了吗？”
“当然。”
门锁转动发出“咔哒”一声，接着门开了。一个看起来将近三十岁的男人站在她们面前。他眼睛下有着重重的眼袋，胡子乱蓬蓬的，脸上挂着讨人厌的笑容。卡拉猜想这就是她们要找的那位了。
“欢迎，女士们。”他用一种轻浮的语调说。
卡拉和奥莉维亚进了他的屋子，里面看起来和预想的差不多，比卡拉想象中稍微整洁那么一点儿。零星的几件家具——一个沙发、一个乱糟糟的咖啡桌、一个崭新的大屏电视，以及角落里摆着的一台看起来很不错的电脑。窗帘拉着，屋内光线黯淡。脏兮兮的盘子堆在水池里，但桌子和橱柜都是干净的。空气里充斥着烟味，经久不散，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卡拉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双腿架在咖啡桌上，一边是烟灰缸和烟斗，另一边是电视遥控器。内心深处她感到无比烦躁，但外表还是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要多少钱？”奥莉维亚询问。
詹姆斯关上门，反手锁好。门上挂着好几把锁，所以很费了些时间。“首先，你们不是警察吧？”
奥莉维亚挑起眉毛，手搭在臀部。“我们看起来像警察吗？
詹姆斯眼珠子从盛气凌人的奥莉维亚转到兴趣缺缺的卡拉身上，点了点头，似乎表示认可。“安迪会给你们带货的。”
“我要三盎司。”奥莉维亚从夹克中掏出钱包，掏出三张二十给他。对方毫不犹豫地接过，挤出一个谄媚的笑。
他吹了声口哨。“我马上就回来，女士们。”
詹姆斯消失在公寓的深处。卡拉起身，悄无声息地同奥莉维亚一起尾随着他。她们蹑手蹑脚穿过走廊，站在他进去的房间外面往里面偷窥。卡拉看见詹姆斯跪在一个柜子前，输入的是安全系数更高的组合密码。詹姆斯回头看了一眼。凭着惊人的反应速度，奥莉维亚及时拉走了自己的朋友。
奥莉维亚做了个手势，示意回客厅。过了一小会儿，詹姆斯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卡拉示意詹姆斯把袋子拿给她。“丽芙，走之前我能先试一下吗？”
奥莉维亚对她点点头。卡拉打开袋子，取出一点粉末，装在咖啡桌上的烟斗里。她点上火，从烟斗里吸着烟，然后一屁股坐回去，慢慢吐出来。烟雾袅袅，与一屋子的乌烟瘴气相融合
“你还好吗？”
卡拉咳嗽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是啊，好极了。”她毒品制造出来的烟雾帮助她集中了精神，她现在准备好了。
奥莉维亚也笑了，对着詹姆斯露出尖牙。对方迷茫了片刻，接着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举起胳臂，皱了下眉头，然而什么也没发生，这让他更困惑了。
奥莉维亚抓住他，对着他的腿来了一下，把他扔在地板上。她张开嘴，恐吓性的露出尖牙，坐在他腰上让他在地上动弹不得。
詹姆斯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把脸向后仰。“是因为我欠瓦莎的那些钱吗？我发誓我下周就还。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
奥莉维亚冲他咆哮着，引出了又一阵哀鸣。“瓦莎等得不耐烦了。我们知道你有钱，我们看见那个保险箱了。交出密码，放老实点，否则……”奥莉维亚身子前倾，用尖牙触碰着他的脖子。“我会把心里憋着的火释放在你身上。”
卡拉将精神集中在詹姆斯身上。她能感觉到当奥莉维亚呼出的热气触碰到他皮肤时，他脊柱的阵阵战栗。他在用自己的意念对抗她的，不想轻易就范。如果不是因为有她和她的能力在，奥莉维亚就会有麻烦了。詹姆斯实际上是个很强大的通灵师，人不可貌相。
詹姆斯看看奥莉维亚，再看看卡拉，冷汗不断从太阳穴的位置滴下，落到地板上。“好的，好的。密码是23，58，2。
奥莉维亚站起身，仍将詹姆斯牢牢束缚在地上。“你觉得呢？他有乖乖合作吗？”
在这场对话中，卡拉一直下意识地向前倾身，与对方进行着严肃的眼神交流。“他暴怒得像只猛兽，但现在被驯服了。
“我去开保险柜的时候，你一个人在这儿行吗？”
“没问题。”
公寓外面，几辆警车停在了楼下，鸣笛声几乎要刺穿人耳膜。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拉着窗帘的窗户，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微弱的蓝红灯光一闪一闪的。
奥莉维亚担忧地看了卡拉一眼。她从詹姆斯身上爬下来，走到窗前向外面窥视。从这里能看到警察们从车上下来了，径直走进公寓大楼。
“我马上回来，让他在那儿别动。”奥莉维亚说道。
“你觉得他们会来这里吗？”卡拉对着奥莉维亚的背影喊道。
“他们来的话就赶紧溜吧。”奥莉维亚回答，同时转过一个拐角向卧室走去。
卡拉退回窗边，一面观察外面的情况，一面留神着詹姆斯。
“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亲眼看见一个通灵师同肮脏的吸血鬼共事。”
卡拉转过身来，咬牙切齿。她一把抓住詹姆斯的头向地毯上撞去，命令道：“闭嘴。”
詹姆斯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同时拉远距离看着卡拉。“等等，我知道你们。你们就是传说中的一对怪胎，通灵师和吸血鬼。”
卡拉皱起眉头。“在现在这种无力反抗的情况下，你是在自寻死路。”
“肮脏的杂种。我希望那些警察到这里来，我认识一些专门对付吸血鬼的警探。”
卡拉又一次把他的头重重撞向地板。“这是基因的问题，混蛋。我们都一样，只不过能力不同而已。我只是碰巧中了大奖。”差劲的奖品。
奥莉维亚回到了客厅，同时外面响起了尖锐的敲门声。
“警察，开门。”
奥莉维亚示意卡拉跟她走。
“救命！我被人绑架了！”詹姆斯大喊。
奥莉维亚和卡拉同时睁大了眼。奥莉维亚跳到詹姆斯身上，迎面就是一拳，把他打晕了过去。
警察开始踹门。牢固的锁拖住了他们，这给了她俩更多时间用来逃跑。她们跑到通往卧室的走廊上，那里有一扇巨大的窗，外面就是防火梯。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响，门框开始变形的时候发出“嘎吱”一声。奥莉维亚打开窗户，把卡拉往外推。
卡拉爬到窗台上，弯腰钻了出去。她跪着转身去帮助奥莉维亚，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安全！”在她们身后响起。奥莉维亚身子正探出一半。她把双手伸到卡拉膝下，用她那超人般的力量把她的朋友扔了出去。
从三层楼上摔下去时，卡拉几乎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她集中意念，在撞向地面前减缓了下落速度，然后在街上一滚。
卡拉站起身来，扭头看见警察们正把她最好的朋友拽回公寓里面。惊慌中千万种思绪掠过脑海，最后全都在想起詹姆斯说的什么“通灵警探”时化作对奥莉维亚的担心。冷风呼啸着，她却浑然不觉；她的思绪跑到了别处。
过了一小会儿，警察们抬着詹姆斯出来了。奥莉维亚双手拷在背后，被押上了巡逻车。几个路人停下来围观这一幕。
卡拉皱起眉头，开始运用她的能力，可她看见奥莉维亚不停摇着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卡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她的朋友带走，带向未知的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