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
毫无疑问,罗伯托太煞风景。我确信尼克刚才本打算吻我的脖颈。我的身体从未如此燥热过,无关这炎炎夏日,只是一想到被他的双唇触碰就热得不行。
“你能来帮忙,真是太感谢了。”妈妈正说着,爸爸踏进了家门,故意重重地丢下公文包。
“这工作就是个笑话。”话一出口,他就看见了坐在桌边的尼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我们正等你回来吃晚饭。”妈妈起身吻了爸爸的唇,继而靠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他点点头,但姿势仍很僵硬,甚至连领带都没松开。
我端了一份奶油培根意面上桌,给每个人分了一盘后才在我的老位子上坐下——邻着尼克。你好啊,煎熬。
“艾米跟我说,你今天也去练舞了。”妈妈的声音未免热情过头了,但至少在努力挑起话头。
“是的。可我心不在焉的。”尼克回答说。他说话的时候居然瞥了我一眼?
“今年夏天你怎么决定待在这儿呢?”妈妈问道,而罗伯托嘀咕着尼克根本不需要回答这种问题。
“我爸想让我给他的事务所帮点忙。”尼克没有低下头,没当着我爸爸的面回避问题。
爸爸手中的叉子掉在了盘子里,他立马清了清嗓子。“你爸爸最近怎样?”
“还行,谢谢您的问候。”尼克说,随即又舀了一勺意面送进嘴里。我们家的餐厅几乎没什么装饰:墙上空空荡荡,仅有一张爸爸和尼克他爸的合影,背景是一场庆祝会。
“他没回我电话。”
“迪诺。”妈妈语调温和,但她的双眼又眯成了那副模样——那种只消一眨眼的工夫,就能让爸爸乖乖闭嘴的样子。她并不经常用这招,但却很有效,爸爸有时还拿这个开玩笑。
爸爸摇摇头,放声大笑了一下。“怎么?我该住口吗?”他越说越大声,我从没听过他那样说话——那么刻薄。“我最好的朋友把我耍得团团转,我就活该忍气吞声?他儿子来我家吃饭,我还得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他一拳砸在桌上,“别扯淡了!”
罗伯托不满地问道:“不论发生了什么,那是尼克的错吗?”他向前靠在了桌上。“爸,我问你,那是尼克的错吗?”
尼克显得坐立难安。“我该走了。对不起。我该走了。”
妈妈摇了摇头。“不,别走,”她转而对爸爸说,“迪诺,罗伯问你的那个问题,我想你心中有答案。”
爸爸盯着他盘中的意面。以前,我们的餐点丰盛精致,还请了一个厨师,每周来给我们换换口味。以前,我们雇着一个女佣,我们富有过,但我从不认为富裕就能界定我们,就能决定我们是谁。
爸爸清了清喉咙,靠在了椅背上。“尼克,请留下吧,”爸爸抬起头来,“抱歉。阿曼达说的对——这跟你没有关系。”
尼克睁大了眼,而我不禁偷偷把手伸到桌子下面碰了碰他,给他一点支持,让他知道我就在身边。“真对不起。我爸爸……”
“查尔斯是个商人,他当然要替他的生意打算。”
“可你是他的朋友。”
“生意归生意,友谊归友谊。别担心了。等我东山再起,我们很快就会再在一起抽雪茄的。随时欢迎你过来。你是罗伯托的挚友,也一直陪着艾米。我们对此很感激。”
爸爸眼周的皱纹第一次那么明显。他端起健怡可乐,贴近干燥的嘴唇,而他的手始终微微颤抖着。他双肩耷拉下来;以前他时刻都抬头挺胸。妈妈伸手覆上了他的另一只手,露出特别的笑容。她时常那样冲他微笑,在他没看见时,在他指导罗伯托完成作业时,在他拥抱他的母亲时,抑或在她熬过了糟糕的一整天后,他逗笑她的时候。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因为不论怎样,爸妈都会彼此相携相伴。
而我也再一次示意尼克,我就在他身边陪着他。
但罗伯托抢在了我前面:“嘿,尼克,今晚再去你那儿玩怎么样?”
尼克在椅子上扭了扭。“不如晚上去打弹球吧?听说他们新进了一台‘复仇者联盟’弹球机!”
罗伯托微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打弹球一流。记得两年前在汉普顿时,我让你输得一败涂地。”
“实际上,那晚艾米把我俩的记录都破了。”尼克说,但他并没有看向我。
罗伯托点点头:“那就去打弹球吧。你和我。玩老式弹球机。晚点我还约了人,但那个可以往后推推。走吧,昨晚我大获全胜——说不定今晚你会交点好运。”没人问问我想干什么。我不禁有种被忽略的感觉。当我们失去一切时,我也失去了那些所谓的朋友。如今,跳舞和诺娜的餐厅就是我的全世界。
也许我待会儿可以回练功房练舞,或是再去看看诺娜,问问她是不是总算能告诉我她的提拉米苏秘方了。学习如何做菜、如何创新菜色是件令人放松的事。在餐厅,没人盼着我搞砸。我自己也是如此。
尼克轻轻推了推我。“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罗伯托笑了。“好主意。她每次打败你,我都乐不可支。”
我想去。
但我没开口说好,而是耸了耸肩。“算了,这回我就不去了。晚上我可能会再去跳跳舞。我敢肯定晚上八点钟一定没人要用练功房了。”
“要是你愿意的话,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再编排一下上次展演的那支舞。”
我的心跳得飞快,想必在座每个人都听到了我的心跳。“好啊。听起来不错。”我回答道。
“明天五点?”
“嗯,就五点。”我答道。
自律小贴士:别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