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茜·露丝总督察临时办公桌上的文件已然堆积如山。她一边无精打采地整理着资料，一边琢磨着，这样过平安夜可真是没劲，幸好只需要值半天班。这时，巴里·泰勒的影子赫然出现在桌上，像是正在俯瞰纽约摩天大楼的哥斯拉，“头儿，亲一个。”
“什么？”
“节日嘛，这么来一下很正常。”
“巴里，什么来一下很正常？”凯茜·雷德头也没抬，她刚吃过早餐没多久，可不想看到巴里·泰勒那张倒胃口的脸，“你没见我正忙着赶进度吗？”
“对不起，头儿，”耶兹·哈里斯插嘴道，“但我认为老巴的要求很合理。”
凯茜·雷德抬头看去，只见她的两个下属正傻乎乎地冲自己咧嘴乐。
“瞧，槲寄生[1]！”巴里·泰勒突然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指着衣帽架上一枝满是灰尘的绿色塑料枝条道，“头儿，你得开这个恩，这是习俗！”
凯茜·雷德叹了一口气。她能看到泰丽·米勒和安娜·哈格里夫斯正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又或许是无比同情的样子。凯茜·雷德深吸一口气，毕竟一年就这一回……
“好吧，巴里，既然你非要坚持。”凯茜·雷德调整站姿，和巴里·泰勒脚尖对着脚尖，双手放在他那银盆般的大脸两侧，把他的肥脸蛋挤到了一起，然后嘴对嘴直接亲了过去。巴里·泰勒试图挣扎，却被套得牢牢的。他嘴巴紧闭，双臂在身体两侧扑打着，活像一个骑独轮车的小丑。
简报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口哨声和嘲弄的笑声。看到巴里·泰勒一张脸由粉变红、由红变紫，耶兹·哈里斯不由拍了拍他的后背。
“悠着点儿，头儿，”安娜·哈格里夫斯在旁边笑道，“你会把他憋死的。”
终于，凯茜·雷德松开了巴里·泰勒。她擦着嘴巴，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小子，还不赖嘛。”
“我的天！”巴里·泰勒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吸了一大口气。
稀疏的掌声响了起来。凯茜·雷德鞠躬道：“谢谢大家。我这一周都在。”她转向耶兹·哈里斯，“你要接着来吗？”
“呃，头儿，我还有一份报告没写完。”耶兹·哈里斯一说完就溜走了。
凯茜·雷德迅速扫了一眼泰丽·米勒，心想，我这么戏弄老耶她应该很满意吧，然后便强迫自己将思绪重新放回手头工作上。
“好了，如果节日欢庆到此为止，那在我下班前，你们谁给我简单汇报一下詹姆斯移交的那几个案子的进展情况吧。”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安娜·哈格里夫斯说道，“就是几起醉鬼打架和两三件入店行窃案。节前节后，很平常。”
“头儿，你要去哪里？你刚刚不是说你这一周都在吗？”巴里·泰勒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哦，巴里，我刚才只是打个比方。午休时间我要出去一下，到哈维·威廉姆斯商场新开张的玩具店采购圣诞礼物。”
“但你圣诞节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新年也是吧？”
“你又说对了，巴里，你真是又积极又聪明。”凯茜·雷德拍了拍巴里·泰勒的肩膀，“你应该也是个探员吧？大家需要我确认的东西就不能等到一月份吗？”
“头儿，詹姆斯回家办丧事期间，由我负责帮他跟路易斯案。”泰丽·米勒走了过来，“你们大家庆祝节礼日[2]时，我会仔细研究这个案件的。我实在无法理解，这都有什么好庆祝的。给我安排点工作好熬过圣诞节吧。”
“泰丽，一个人过圣诞？”
“想都别想，耶兹，”泰丽·米勒警告道，“我们已经上过一次床了，休想有第二次。”
耶兹·哈里斯对这话似乎毫不在意。他瞟了一眼挂在灯具上的一条金红色搭配的破旧横幅，上面写着“圣诞快乐”几个字，横幅竖轴以怪异的角度往外支棱着，摇摇欲坠的槲寄生不顾一切地攀在上面。“亲爱的阿丽，这个怎么样？我肯定他们家里都有这种东西。我在《实习医生格蕾》里看过。”
泰丽·米勒倾身靠近耶兹·哈里斯，深情款款地帮他理顺领带，“是没错，耶兹，”她撅着嘴巴，低声道，然后把他的领带往胸口上一拍，“他们确实有。需要我告诉你《实习医生格蕾》里还有些什么吗？”
耶兹·哈里斯点头如捣蒜。
“输精管切除术。”
就像歌剧剧终，幕布放下来一般，耶兹·哈里斯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他捂着嘴巴咳嗽道：“我还是继续写我的报告吧。”
注释：
[1]槲寄生：一种四季常青植物，开黄色花朵，入冬结出白色或红色浆果。西方圣诞节传统，如有女子偶尔经过或站立于槲寄生悬挂的地方，旁边的男子便可走上前去亲吻她。
[2]节礼日：为每年的12月26日，圣诞节次日或是圣诞节后的第一个星期日，是在英联邦部分地区庆祝的节日，一些欧洲国家也将其定为节日，叫做“圣士提反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