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块在余震中被震裂的墙体重重地砸在乔伊身上。他晕倒在地,一动不动。灰尘、石膏板和木板覆盖在他俩身上。大个头的乔伊紧紧地压在安吉丽娜身上,使她动弹不得。她吓了一跳,不过没有受伤,她被压住了,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现在要怎么办呢?
“救命!”她叫了起来,然后又更大声地叫了一声,可是没有得到回应。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她的嗓子实在太哑了,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他的体温传递到她身上,渗透到她的体内。这还算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可不幸的是,他的体重压得她难以呼吸,随即她又注意到了他那粗糙的胡须,正摩擦着自己的脸颊。他们离得如此近,近得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吹在了她脸上。她注意到一股微弱的咖啡味,真希望他带了一些在身上。好在他的呼吸十分规律,她安心地叹了口气。
她的双手被压在裙子下面,一时难以松动。不过她还是使劲把手扯了出来。很明显,现在他们两人的命运要由她来掌控了。她可不能再坐等别人来找他们了。但是,另一方面,她必须小心,不能再引起另一次倒塌阻塞事故了。
慢慢来,她心想。保持冷静,不要慌张。听着自己心里的话,她不由得咯咯笑起来,好似精神失常一触即发。乔伊一定会很自豪!哈哈……
这真不是笑的时候,但是她控制不住。我觉得我要疯了!
她小心地扭动身体,一点点地推开他,从他身下爬了出来,最后躺到他旁边。然后,她拿了他的安全帽,用上面的灯来观察身边的情况。她一点点地把断壁残骸从他身上移除,然后清理了这个小空间,她很庆幸,那个本来砸到他们身上的木料从他身上滚到了墙边,抵着墙壁。
这期间,她依然大喊着救命,可还是没有人回答。肯定是外面的机器太吵,让救援队听不到她的声音。
也许刚刚的余震把他们堵在楼上了。她不清楚,也等不了了。万一不省人事的乔伊需要医疗救助呢?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既然他能找到她,就说明他们一定清出了一条路。她得找到这条路,然后带着他出去寻求帮助。她扫视了一下周边,发现只有一半天花板掉下来了,另一半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她得动作快点。
她精神高度集中,把挡路的残骸碎片都清理掉了。尽管指甲断了,手和膝盖都擦伤流血了,她仍全神贯注地扯拽着,只希望自己能再重个40磅,再高个3英寸。就像她爸爸经常说的,尽管她是我的小天使,她仍固执得像个恶魔。终于,她打开了一个口。
她小心地把乔伊翻过身来,边呼气边呜咽着大骂。她把他的双手叠起来放在他胸前,又跑到他脚边。小巧的双手拖举起他的靴子,她踩稳了自己的高跟鞋,缓慢地、左右交替着拉他。一点一点地把他往楼梯的方向拽,这真是太痛苦了。不仅她的背部和手臂都抽搐了,头痛也再次发作。这个男人是个难以搬动的累赘,她精疲力竭,但是恐惧让她的肾上腺素升高,给了她力量。她知道必须把他们俩都弄出这个建筑物,以免再受到余震的波及。她必须救他,就算这会害死她自己。
“没事的,安吉丽娜。我就在这。”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从她背后传来。“你马上就要到楼梯了,那之后就没事了。我跟你换个位置,这样我就能把他拉过去了。”她双手紧紧地抓着乔伊的裤腿,不得不提醒自己放手,但是大脑却不听指挥。愤怒的泪水挂满脸颊,滴落到她的胸口。她的头发已经自己散开,胡乱披散着,遮住了乔伊。
“女士,你现在可以松手了。”
离开他?“不,我们快到了。来,抓住他的另一条腿。”她抓着一条腿,把乔伊挪过去让救生员抓住另一条,然后他们同时把乔伊往外拉。几秒钟之后,他们自由了。外面好多人都在等着,帮着接手过去,并把她的手指从乔伊的裤腿上撬开。
到了街上后,一个陌生人一本正经地围了一条毯子在安吉丽娜身上,并自我介绍道:“塞拉诺小姐,我是李·尼文斯。”
此时安吉丽娜还有些晕头转向,半疯半癫,她推开李抓着自己的手,想要跟着乔伊的担架一起上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