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过后,安妮和莱克西刚下完第一跑楼梯,就在第二跑楼梯中间停住脚跟。鲁夫斯·芬尼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她们赶紧躲到三楼的一根顶梁柱后,芬尼根走过她们俩身边,径直走向公共间的大门。
“我们要被抓了。”莱克西颤抖着说。
芬尼根站在门口,将头侧向门边,竖起耳朵听着门内的动静。他慢慢地掏出钥匙,将她们的门锁上。安妮赶紧用一根手指抵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听见芬尼根身上的钥匙声渐渐远去后才放开。
莱克西拧着手指,眼中噙着泪花:“我们必须得回去。”
“我们回不去了。”安妮说,“他已经把我们的门锁上了。”
莱克西咬了下嘴唇,点点头,说:“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呢?我认为他昨晚也锁了门,而且我差一点就在大厅里被抓住。”
“傻蛋!”安妮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谁指使他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你觉得他发现那个玩偶的秘密了吗?”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早就拿走了。无论如何,你待在这里。我这就去检查一下那座钟。你没必要跟着我。没有关系。检查完后,我会在这里找你。”
“呃,不、不行。我也要去。我们应该一起去。”
或许时机正好,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们。当她们下楼时,莱克西有好几次都想打退堂鼓。她的胆怯让她觉得自己的影子仿佛活了过来,并且随时准备袭击她们。安妮打了个冷噤。暴风雨后的石室大厅有些阴暗潮湿。安妮记得以前梅布尔还在时,这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即使是在深夜,周遭一切给人的感觉都更加温暖。
“快看!”莱克西指着校长特尔基的房间门说道:“她房间的灯灭了。”
安妮牵着莱克西的手在前面领路。她们一步步经过秘书桌,来到正式等候室。等候室里装饰着华丽的米黄色墙纸,与带有坐垫的躺椅搭配十分完美。在某个角落里,一盆棕榈树盆栽后面摆放着一座古老的铜质座钟。
安妮把盆栽一点点挪开。莱克西爬上躺椅,摇摇晃晃地踩在扶手上开始检查钟面。安妮开始在钟座上寻找,可是什么也没发现,但是当她站起来时,她刚好看到莱克西推了一下座钟上面的装饰用塔尖。
齿轮开始飞速旋转,最后在响彻大厅的“啪”一声后停止。一个小暗格在钟面上数字“6”下方旋转着打开,里面是被一块布包着的东西。莱克西将它拿出来后,将塔尖拉杆推回原位,然后从躺椅上跳下来,将这包东西展示给安妮看。
她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掀开这块布。布包里的东西看上去是另一个提示。莱克西翻了个白眼。“好吧。”她说,“现在这提示又指向什么地方呢?”
安妮接过这个小物件,将它翻了过来,然后咧嘴笑道:“我想我知道它指向什么地方。今天早上我曾去过钟塔那里找你,但是钟塔被人锁住了。”
“真的?但是钟塔从来没被人上过锁!”
“我知道。”安妮轻声说,“这把钥匙(key)就是谜题CUCLOCKEYBEE的第二条线索。目前我们找到了铜钟(Cu clock),还有这把铜钥匙(Copper key),那么锁(Lock)一定隐藏在钟(Clock)里,而这就是第三个提示。在学校我唯一看见锃亮新锁的地方就是钟塔(Clock tower)的大门。”
安妮不明白,为什么莱克西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兴奋。
“除了今天之外,”莱克西皱了皱眉说,“你上次是什么时候去的钟塔?”
“一周前。”安妮耸了耸肩,“可能更久之前。怎么了?”
“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什么很奇怪?”安妮悄声问道。
“如果是有人想欺骗我们呢?想让我们出来去……这听起来可能有些傻,但如果芬尼根实际上是想保护我们呢?”
“芬尼根!”安妮哼了一声,“那个下仆才不可能保护我们。再说,谁会欺骗我们?如果你不想去钟塔,没关系。我进去就行。你可以帮我放风。”
“不行,不行。我这样想实在是太傻了,而且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进去。”
沃特斯通学院的前门已经被牢牢锁住,日光室里法式落地窗也是如此。只有一扇门可以让安妮和莱克西通过。她俩悄悄地顺利穿过走廊。当她们来到厨房时,一声仿佛牛角号被吹奏时发出的响声响起,让她俩动作一僵。
原来是布伦希尔特,她正在打呼噜。但这并不是唯一不幸的事。通向厨房外的门刚好与厨师卧室的大门撞在了一起,而两个女孩都知道,每次厨师卧室门打开时都会发出巨大的吱嘎声。安妮想到一个主意,她指了指案台上的油罐。莱克西把油罐拿了过来,然后两人合力将里面的油脂涂在大门铰链上。
安妮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用滑腻的手指转了转门把手。厨房门打开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放松下来的女孩们小心地在身后关上门。广场对面,芬尼根的门房灯还亮着。为了不让芬尼根有向窗户外看然后发现她们的可能性,她们决定从学校背后绕过去。
潮湿的地面令人难以奔跑。当她们到达钟塔时,她们的身上已经溅满泥点。
“你说得没错。”当莱克西看见缠在钟塔大门上的铜锁时,她惊讶地说。
安妮从上衣口袋中拿出钥匙。她尝试着将钥匙塞进锁孔,但是钥匙从她湿润的手掌间滑落,掉进草丛。
“傻蛋!”
莱克西抽了一口冷气:“噢!芬尼根的灯灭了。我真希望他是去睡觉。如果埃格伯特知道我们在外面,他肯定会对我们非常生气。”
“为什么你现在要说出他的名字呢?”
“我不知道,但无论你何时说出‘傻蛋’二字,那声音听起来就仿佛你正在骂他。”莱克西说,“别介意,你找到钥匙了吗?”
安妮稳住手掌,将钥匙塞入铜锁锁孔,然后转动它。
哐啷!砰!
铜锁与锁链一起掉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声音开始在广场上回响。女孩们僵住了。她们看向门房,等待着里面的灯被点亮。门房内依旧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当她们认为情况安全后,她们看向了地面。
“噢,不!铜锁被我们弄坏了。”莱克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动。
崭新发亮的铜锁坏了,碎成四片各自分离的碎片。
“等等。”莱克西说,“那是……我所认为的那个东西吗?”
安妮凑近看了看。她不假思索地向地面伸出手,捡起了莱克西用手指着的东西。
一条长长的冰冷潮湿的金项链躺在安妮的手中。项链的末端摇晃着一把优雅的银钥匙。当天空又一次被闪电点亮时,银钥匙反射出一道钻石般的光芒。安妮和莱克西两人都曾看到过这条精致的项链。也就是说,这并不仅仅是某条旧项链,或者是某把旧钥匙。但是,这里还缺少一个金色小挂坠盒。安妮曾很多次看见它挂在梅布尔阿姨的脖子上。
在昏暗的亮光下,安妮举起这条项链,将那枚晃来晃去的钥匙放在眼前。安妮用指尖抚摸着钥匙的银色边缘,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电流所击中。随后,天空中响起一个低沉撕裂般的声音:“万分感谢,十分荣幸,人类!然而,你正如腹足纲软体动物一般缺乏紧急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