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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原大乱 冉闵建魏

石遵自破城之后,斩张豺于平乐市,夷其三族。假刘氏令曰:“嗣子幼冲,先帝私恩所授,皇业至重,非所克堪,其以遵嗣位。”于是遵即皇帝位,大赦!

当石遵起事之时,对武兴公冉闵道:“努力!事成,以尔为太子。”而此时石遵为得人望,立故燕王石斌子衍为皇太子。以义阳王石鉴为侍中、太傅,沛王石冲为太保,乐平王石苞为大司马,汝阴王石琨为大将军,武兴公冉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

石遵诏命未至,沛王石冲听闻石遵杀石世自立,宣告群下道:“世受先帝之命,遵辄废而杀之,罪莫大焉!其敕内外戒严,孤将亲讨之。”于是留宁北将军沐坚戍幽州,帅众五万自蓟南下,传檄燕、赵,所在云集!

石冲大军行到常山,跟随而来的讨逆军已然十余万众。恰在这时,石遵的任命诏书到了,石冲见自己坐得太保,心生退意。便对众僚属道:“皆吾弟也;死者不可复追,何为复相残乎!吾将归矣!”

此言一出,将属们大都附和,只将军陈暹道:“彭城篡弑自尊,为罪大矣!王虽北旆,臣将南辕。俟平京师,擒彭城,然后奉迎大驾。”

于是石冲心定,继续进军。遵使武兴公冉闵及李农等帅精卒十万讨之,由于石冲手下多是些不习战阵的百姓,遇冉闵所帅精兵,一战之后,知不能敌,便多所溃散。冉闵乘胜又领大军与石冲交战于平棘,冲兵大败。石冲虽引骑逃走,却终被抓获,赐死!其部众三万余人被坑杀。

冉闵平叛之后,自恃功高,想要把控朝政,而又对掌控关中而握有兵权的蒲洪(后改名苻洪,是苻坚祖父。)有所忌惮!便对石遵道:“蒲洪,人杰也;今以洪镇关中,臣恐秦、雍之地非复国家之有。此虽先帝临终之命,然陛下践祚,自宜改图。”

于是石遵便下诏免除蒲洪都督之职,蒲洪接到诏书后,大为恼怒。便帅众回到枋头,把守这军事要地!然后向晋室派出密使,请求回归晋廷,并请求晋室能出兵相助!

鉴于石遵刚刚平定了石冲的叛乱,国中还不稳定,一直在辽东虎视眈眈的燕国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于是平狄将军慕容霸上书言:“石虎穷凶极暴,天之所弃,馀烬仅存,自相鱼肉。今中国倒悬,企望仁恤,若大军一振,势必投戈。”

然而燕王慕容俊以新遭大丧,不宜议兵,将其搁置。远在边关的慕容霸闻讯,立马赶回燕都龙城,向慕容俊进言道:“难得而易失者,时也。万一石氏衰而复兴,或有英雄据其成资,岂惟失此大利,亦恐更为后患。”

慕容俊道:“鄴中虽乱,邓恒据安乐,兵强粮足,今若伐赵,东道不可由也,当由卢龙;卢龙山径险狭,虏乘高断要,首尾为患,将若之何?”

慕容霸回道:“恒虽欲为石氏拒守,其将士顾家,人怀归志,若大军临之,自然瓦解。臣请为殿下前驱,东出徒河,潜趣令支,出其不意,彼闻之,势必震骇,上不过闭门自守,下不免弃城逃溃,何暇御我哉!然则殿下可以安步而前,无复留难矣。”

慕容俊闻言,虽已有些心动,但是仍然是犹豫不决,便想起了当年数次帮助慕容皝制定军策的封弈,便问他伐赵是否可行!

封弈对道:“用兵之道,敌强则用智,敌弱则用势。是故以大吞小,犹狼之食豚也;以治易乱,犹日之消雪也。大王自上世以来,积德累仁,兵强士练。石虎极其残暴,死未瞑目,子孙争国,上下乖乱。中国之民,坠于涂炭,廷颈企踵以待振拔,大王若扬兵南迈,先取蓟城,次指鄴都,宣耀威德,怀抚遗民,彼孰不扶老提幼以迎大王?凶党将望旗冰碎,安能为害乎!”

这时‘从事郎中’黄泓知道慕容俊如今已然心定,便想借势再加助力,于是进言道:“今太白经天,岁集毕北,天下易主,阴国受命,此必然之验也,宜速出师,以承天意。”

折冲将军慕舆根也上言劝道:“中国之民困于石氏之乱,咸思易主以救汤火之急,此千载一时,不可失也。自武宣王以来,招贤养民,务农训兵,正俟今日。今时至不取,更复顾虑,岂天意未欲使海内平定邪,将大王不欲取天下也?”

慕容俊见国内众将皆锐意进取,于是以慕容恪为辅国将军,慕容评为辅弼将军,左长史阳鹜为辅义将军,谓之“三辅”。慕容霸为前锋都督、建锋将军。选精兵二十馀万,讲武戒严,为进取计。准备不日伐赵!

而在江南的晋室朝廷如今见石赵大乱,更是有了恢复中原之意,于是桓温出屯安陆,遣诸将经营北方。

征北大将军褚裒上表请伐赵,即日戒严,直指泗口,朝议以裒事任贵重,不宜深入,宜先遣偏师。裒奏言:“前已遣前锋督护王颐之等径造彭城,后遣督护麋嶷进据下邳。今宜速发,以成声势。”于是裒帅众三万,径赴彭城,北方士民降附者日以千计。

北方民众见晋廷举兵,相与起兵相应,求援与褚裒,裒遣部将王龛、李迈将锐卒三千迎之。遇赵南讨大都督李农帅骑二万来战,王龛等寡不敌众,全军覆没于赵地!而赵军乘胜追讨,一月间便把刚刚回归晋统的城池全都夺了回去!朝廷闻讯意消。

当晋起兵之时,河北之民欲投晋者二十余万人,而正欲渡河之时,又遇褚裒兵败,无人相接,最终被赶来的赵兵围杀,以致于死亡略尽!

冉闵见赵境兵贼四起,而自己在朝中又不得专权,渐起不臣之心,只是如今石氏掌兵者众多,不可轻易发难。于是抚循殿中将士,皆奏为殿中员外将军,爵关外侯,以收人心,而石遵不疑,皆以授之!

十一月,石遵召义阳王石鉴、乐平王石苞、汝阳王石琨、淮南王石昭等入议于郑太后前,说道:“闵不臣之迹渐著,今欲诛之,如何?”

石鉴等皆道:“宜然!”

郑氏说道:“李城还兵,无棘奴,岂有今日!小骄纵之,何可遽杀!”石鉴出宫,密遣宦者杨环前往告知冉闵。

于是冉闵遂劫李农及右卫将军王基密谋废遵,派将军苏彦、周成帅甲士三千人将石遵抓到南台。

当时是石遵正在与妃子弹棋,见周成等甲兵相见,问道:“反者谁也?”

周成道:“义阳王鉴当立。”

石遵仰天笑道:“我尚如是,鉴能几时!”于是冉闵遂将石遵诛杀,然后迎立石鉴!

冉闵既立石鉴,更加肆无忌惮,把控朝政,进位大将军,晋爵武德王。

而在枋头的蒲洪,受到秦、雍二州流民拥戴,共推为主,帐下士众如今已达到十余万之多!此时在邺都的蒲健闻讯,便从邺都斩关而出,一路直奔枋头而去!

此时在邺都刚刚即位的石鉴害怕蒲洪起兵相逼,便想用计遣之,于是以洪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雍州牧、领秦州刺史。

蒲洪接到诏命,便召集官署,商议是否接受策命;主簿程朴请且与赵连和,如列国分境而治。蒲洪怒道:“吾不堪为天子邪,而云列国乎!”引朴斩之。于是与赵相争!

新兴王石祗,石虎之子也,此时领兵镇守襄国,见冉闵把持朝政,两易赵主,便与姚弋仲、蒲洪等联络,想要一起出兵讨伐,在得到支持后,移檄中外,通告欲共诛冉闵之意!

于是冉闵以汝阴王石琨为大都督,与张举及侍中呼延盛帅步骑七万分分兵讨伐石祗、姚弋仲、蒲洪等人。

而在邺都,众羯人见冉闵以汉人掌权,亦有反心!于是趁着冉闵等方忧心于外事,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等帅羯士三千伏于胡天,欲诛冉闵。

当时石鉴在中台,于是孙伏都帅三十馀人准备升台挟持石鉴,然后假称石鉴的命令攻袭冉闵。石鉴见孙伏都冲毁阁道,临问其故。

孙伏都道:“冉闵等反,已在东掖门。臣欲帅卫士以讨之,谨先启知。”

石鉴回道:“卿是功臣,好为官陈力。朕从台上观,卿勿虑无报也。”于是孙伏都、刘铢帅众向冉闵进攻,由于冉闵随身护卫众多,未能得手,孙伏都等便转屯于凤阳门。

冉闵帅众数千欲攻孙伏都等,不得门而入,于是欲从旁抄略,遂毁金明门。石鉴在凤阳门内,惧冉闵因怒杀己,于是遣使驰招冉闵,开门内之,谓曰:“孙伏都反,卿宜速讨之。”

冉闵得入凤阳门,帅众强攻孙伏都等,先后三战,终于诛杀孙伏都众人!而战后宫墙之内,自凤阳至琨华,横尸相枕,流血成渠。

冉闵鉴于孙伏都等帅羯族士众反叛,而羯人勇悍,又多习武,恐遗为后患,于是宣令内外六夷,敢称兵仗者斩。

胡人闻令,以为将被戮于当政者,于是帅众斩关、逾城而出,数日之间,曾不间断,四处起兵者,不可胜数!

冉闵诛孙伏都等之后,执石鉴,使尚书王简、少府王郁帅众数千幽禁石鉴于御龙观,每到用食之时,则令兵悬食以送之!于是国中之政,尽由冉闵专之!

冉闵下令城中言:“近日孙、刘构逆,支党伏诛,良善一无预也。今日已后,与官同心者留,不同者各任所之。敕城门不复相禁。”于是邺都周围百里内的汉人悉数入城,以奉冉闵,而胡、羯争相离去者拥堵于城门之前,以致于填门,众难出入!

自令下,冉闵见胡、羯争相离去,知其不能为己用!又念当年羯、胡入中原之时,以汉人为食,欲为汉人报仇而得人望,于是班令内外:“赵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官悉拜牙门。”

自令下后,一日之中,邺中胡、羯被斩首者数万。见赵之汉人欲诛羯、胡者甚众,于是冉闵亲帅赵汉人以诛胡、羯,无论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馀万,尸体遍布邺城之外,为野犬豺狼所食者太半!

见邺都诛羯、胡而得人,于是冉闵致书屯戍四方之汉人将帅,命其诛境内羯、胡以报国!有滥权邀功者,每以面容奇特者为胡,以致高鼻多须滥死者半!

永和六年(公元350年)春,正月,赵大将军冉闵想要灭掉石氏之后,托以谶文有“继赵李”,更国号曰卫,易姓李氏,大赦,改元青龙。

赵国大臣见冉闵残暴,数日间所杀之人比于羯、胡,以为其势必不能久。于是太宰赵庶、太尉张举、中军将军张春、光禄大夫石岳、抚军石宁、武卫将军张季及公侯、卿、校、龙腾等万馀人,出逃襄国,汝阴王石琨逃往冀州。

抚军将军张沈据滏口,张贺度据石渎,建义将军段勤据黎阳,宁南将军杨群据桑壁,刘国据阳城,段龛据陈留,姚弋仲据滠头,蒲洪据枋头,众各数万,皆不附于冉闵。

汝阴王石琨及张举、王朗帅众七万伐鄴,大将军冉闵帅骑千馀与战于城北;当是之时,众寡难敌,于是冉闵操两刃矛,亲犯贼锋,数摧折之,以示士卒以必胜,如此三遭,贼兵皆披靡,众将士皆以为复见项羽,争相愿从!

于是冉闵帅众驰骑击之,所向摧陷,斩首三千余级!石琨帐下士兵士气低迷,争相逃散之人,以致于数万,琨等见败势已定,遂帅余军归去。冉闵乘胜又与李农帅骑三万讨张贺度于石渎,而又遇邺中有事,还军!

冉闵得胜还朝,诛杀石鉴及石虎诸孙,尽灭石氏!

司徒申钟等上尊号于冉闵,冉闵推辞道:“吾属故晋人也,今晋室犹存,请与诸君分割州郡,各称牧、守、公、侯,奉表迎晋天子还都洛阳,何如?”

尚书胡睦进言道:“陛下圣德应天,宜登在位,晋氏衰微,远窜江表,岂能总驭英雄,混壹四海乎!”

冉闵道:“胡尚书之言,可谓识机知命矣。”

于是冉闵乃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兴,国号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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