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子时到,我只感觉浑身上下都爬满了一股寒气,一阵阵刮骨般的痛疼感不断侵袭着我的神经,就在此时,四个穿着淡蓝色军装的士兵跟狱卒打了个招呼,扛着枪走到我的牢房外面,其中一个冲着我冷笑了起来。
“杨玉成,你说你惹谁不好,你惹上了薛参议,那可是咱们县太爷都得躲着点的人物,哥几个只好送你去下去陪你那个死鬼老爹了,等你到了阎王那里可不要报我们哥几个的名字,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我只感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薛参议你这个东西,枉你还考中过秀才,居然为人如此不济?我父亲活着的时候唯唯诺诺,低眉顺眼乖得好像条狗,我父亲一死,立马跟我撕毁婚约,甚至还想谋夺我杨家财产,这也就罢了,现在还想要我的命?
“你们看,我杨玉成像是好欺负的吗?”我咬着牙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口银牙咬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但是我每往前走一步,那四个当兵的就会往后退一步,哪怕我们之间隔着一扇坚固的牢门。
“我,问你们话呢!老子,看起来像是好欺负的吗?啊!?”我双手握住牢房的木门,在那四个士兵惊恐的眼神中,双手只是轻轻一用力,成年人胳膊那么粗的原木居然被我轻易的捏得粉碎。
四个士兵怪叫着逃出了牢房,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虽然怒火可以冲淡无常给我喂下的寒药,给我带来强大的力量,但是我一直在告诫自己要时刻保持冷静,一个只会怒发冲冠的匹夫迟早要被人玩死,一个有勇有谋的战将才能成为一个时代的弄潮儿。
我一步一缓地走出了县衙,赵公明坐在公堂上看着我,手指连连点着我,气得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显然他没有想到一直老实呆着的我怎么会突然越狱,而且他也想不通坚固的牢房和看守的狱卒居然都拦不住我。
“你,赵公明是吧?以前是吴督军的警卫员吧,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吴督军坐镇洛邑以前还做了什么?你再看看你,好,好得很,长了几天翅膀,就觉得自己是可以搏击苍穹的老鹰了?跟我杨玉成抢东西,跟我杨家枪东西?你凭什么?”
刚准备走出县衙的我直接转过身子,用手指着赵公明一字一顿的说道,这其中的秘辛是福伯说给我听的,虽然福伯整天笑眯眯的,但是他却从没有说过一句谎话,他既然跟我说吴督军当年来拜了我的爷爷,那就肯定来拜过,这其中的秘辛可能别人是不知道,但是赵公明肯定知道,毕竟他当年可是吴督军的警卫员。
说完这番话,我直接往外走去,无论是衙役还是当兵的,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或者是说一句不让我走,如果是赵公明下的命令也就算了,毕竟我杨家家大业大,我就算是事后要报复,肯定也是找赵公明,不会找他们这些小的,但是他们要是想自己出这个头,呵,杨家的怒火他们承受的住?
我杨玉成是杨家家主,无论跟那些个亲戚掌柜有多不和,那也是我们杨家的内部斗争,也许会有一些蠢货自己不行,就想着借助外力,但是谁想要对付我,都要面对整个杨家的怒火,就因为我是杨家家主,如果我任人欺凌,他们争来争去的这个杨家家主的位子坐着还有什么意思?
福伯早就告诉我了,薛参议那个老鬼,刚刚跟我撕毁了婚约,就把女儿许配给了赵公明的儿子,难怪赵公明那天跑到我杨府门口当街找麻烦,用他的一句话还给他,那番话他也是真的敢说,也不怕风大闪了他的舌头?
薛叔已经跟姚必印接触过了,得知姚必印正好途经此地,听闻我父亲殡天的消息就准备在这里祭拜一番,姚必印这人虽然好逸恶劳而且吃喝嫖赌都占全了,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人身上也有不少闪光点,比如每战必先,而且相当的讲义气,不然他也笼络不到手底下这几百号弟兄。
听薛叔说了我的事以后姚必印立刻表示歉意,他只是想祭拜一下我父亲,因为他这一次怕是要离开这里了,再回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但是他马上就会带着自己手下的兄弟离开这里,还挺热情的问我们最近的情况怎么样,要不要他帮忙,他说他可以抽出一点人手跟装备留下来,比起我家那些个亲戚强了不知道多少。
薛参议跟赵公明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乱响,只要姚必印进攻县城,我杨家的儿郎们就一定会身先士卒,等把我杨家的实力耗得差不多了以后,只要他们可以拖住姚必印等吴督军的部队过来,赵公明跟薛参议不但可以肆无忌惮的吞吃我杨家的家产,甚至还可以借着剿灭巨匪姚必印的战功,升一升官位!
只可惜他赵公明没有想到姚必印根本就没有攻击县城的打算,他来此处除了借道出省之外,就真的就只是想祭拜一下我父亲,我想都不用想,就已经猜到薛参议这个老东西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所以我径直回了杨府,等着薛参议继续发难。
福伯懒洋洋地靠在门口晒着太阳,打着瞌睡,徐叔指挥着家里的下人们屋里屋外的忙碌着,薛叔带着护院家丁们后院操练着,我走过诺大的一个杨府,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温暖,这就是家的感觉,这就是我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家。
天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看样子今天会有一场大雨,夜黑风高逢雨夜,难道不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吗?不知何时,一股戾气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可能是牛头将他一身力气赠送给我的时候?可能是无常给我喂下寒药的时候?可能是父亲死的时候?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反正这种好天气可不能错过了。
我搂着薛维勇这小子坐在一起,福伯,贵叔,徐叔和薛叔都坐在一边,桌子上的饭是很丰盛,虽然说不上满汉全席,都是绝对称得上大鱼大肉!
一顿饭下来,在座的几个人都酒足饭饱,薛叔一直冷着脸看着薛维勇,显然是在责怪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知礼数,毕竟我现在可是杨家大老爷,而且就我一根独苗,这杨家主位便只有我能坐,薛维勇虽然是被我强行拉着坐在这里,但是在薛叔眼里,这就是对家主的大不敬。
“薛叔,我说了多少次了,我跟维勇从小就在一块长大,我俩都没少一起挨过您跟我爹的棍子,我跟他之间就是好兄弟,不用论什么主仆关系,就像各位一样,在我眼里也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
我诚恳的一番话的确是感动了在座的几个人,特别是薛叔和徐叔,他们这种跟了我父亲快要一辈子的老人,主仆之分本来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们的心里,但我却说我把他们当作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而不是我杨家的奴仆,这让他们非常受用,福伯和贵叔在窃窃私语,显然我的成长他们都看在眼里,而且颇为欣慰。
“我今天把大家叫过来,除了好久没一起吃饭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众人,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我在牢房里的遭遇缓缓道来,那会我可以说真的是命悬一线,正好是子时寒毒发作的时候,要不是怒火冲心,恐怕我真的就得下去报道了,杨家到我这一代也就算是完了,我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
“哼,薛参议这老鬼,看来是留不得他了,徐管家,你一会就去把家里信得过的掌柜全部叫来,让他们准备好接手薛家的产业,我杨家打下来的就是我杨家的,除了自家人,谁都不能分去一点好处!”
福伯冷冰冰的说道,她这种神态我从未见过,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守着坟山度日的垂垂老者,反而像一个纵横沙场多年,挥斥方遒的悍将!
“薛参议家里,就让我跟维勇去吧,这么多年了,这活一直都是我在做,现在我年纪也不小了,维勇也该为杨家贡献一份力量了。”
薛叔将自己的旱烟袋装上,然后点燃以后吧嗒了两口,沉思了片刻,从嘴中吐出一大口烟雾说道,显然作为一个父亲,他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跟自已一样,一辈子都只能靠着枪杆子和大刀吃饭的。
“爹,那我这就去收拾一下,我们这次就告诉所有人,我们杨家当家的,也不是谁都能够欺负的!以后我薛维勇在一天,我就护着杨家一天!等我老了,护不动了,我的子孙后代也会护着杨家不倒!”
薛维勇倒是兴奋的搓了搓手,恨不得现在就去杀光薛参议一家,丝毫没有体会到他爹的一片苦心,惹得他爹又是一片白眼,再加上之前吃饭的事情,我敢说这薛维勇小子今天是免不掉一顿毒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