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亮台灯慢慢坐了起来,我觉得刚才那个梦绝非寻常,只是琢磨再三我仍旧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我却是再也睡不着觉。
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悄无声息地起床洗漱一番,然后权当跑步锻炼身体,朝七八里外姥姥家村边儿的坟地跑了过去……
当天色完全放亮的时候,我站在姥姥的坟前心里面既震惊迷茫又感慨难过——
震惊的是,姥姥坟茔的东北角竟然真的塌陷下去一片,估计是前段时间连着几场大雨给冲浸造成的;
难过的是,姥姥在见到我以后急切地让我赶快离开、赶快回来,只怕我万一回不来了!而且纵使已经阴阳相隔,她仍在牵挂着我妈和我小姨……
“姥姥你放心吧,我妈和我小姨都很好,你不用挂念她们了;马上吃过早饭我再来给您老人家把坟填好修好,再多给姥姥您送些钱花……”
我一个人站在坟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番,这才心情复杂地转身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想到“千斤活肉、劫数难逃”那八个字,再想想姥姥她就算到了另一个世界仍旧牵挂着我妈,我心里面就更加着急了,恨不得赶快解决掉那个梦魇魔咒,只怕我妈万一再出了什么岔子。
到家以后,为了避免让我妈伤心难过、担心害怕,我并没有将昨夜的怪梦说出来,只是说我在晨跑锻炼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我姥姥的坟茔塌陷了一点儿,待会儿吃过饭我去找我舅舅,和他们一块烧些纸箔元宝把坟填好圆好……
差不多整个白天我都在琢磨着昨天夜里的那个怪梦,我估计那就是民间传说的灵魂出窍吧。
只是那个自称聂晓婧的姑娘,除了她的眉清目秀、白皙俏丽以外,我觉得她跟当初我在后山见到那个“半截缸”相比,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态胖瘦,都是非常相似的。
思忖了一番,我心里面很是有些遗憾——昨天晚上我问了她的姓名、看清了她的长相,却偏偏没有去看她脚上穿的是不是绣花鞋,是不是那种黑色底边儿、红色鞋面儿,上面还绣着绿色叶子和粉色小花的绣花鞋……
爷爷的表现越来越古怪,原本乐观豁达的性格变得沉默寡言的,急得我爸和我大伯他们丝毫不敢放松地陪着他、守着他,只怕他万一步了曹虎林的后尘。
再看了看精神低落的妈妈,想想阴阳相隔的姥姥还在牵挂着她,我心里面恨不得立即找到那个罪魁祸首半截缸把它碎尸万段然后一把火烧掉它……
次日上午,正当我准备去其他宫观碰碰运气的时候,大门口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家里有人么?”
我赶快走了出去,一边抬手喝止狗吠一边问对方找谁、有什么事儿吗。
“我是过路的外地人,口渴了想讨碗水喝,井水就好,请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快进来吧,入秋以后不能喝凉水了,我给你沏杯茶吧。”我一边点头一边示意对方跟我进屋就好。
那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非常硬朗的汉子连连道谢,这才跟我一块穿过院子进了堂屋。
我爸和我大伯则是赶快掏烟让烟,请对方先坐下来歇会儿。
或许是见我一家还算善良热情吧,那个外乡人喝了一杯茶过后又试探着说他早饭还没吃呢,问我家有没有剩饭让他吃点。
这年头无论家境如何,至少都是衣食不缺的,我爸很是爽快地说咋能让你吃啥剩饭啊,要不给你打碗荷包蛋或者下碗挂面吧。
见我妈也是这样说而且连忙站起来就要去厨房做饭,那个外地人转而笑着点了点头,一边摆手让我妈不要忙了,一边正色说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既然是淳朴厚道、乐善好施的人家,你们家的飞来横祸我管定了!”
我们全家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愕然。
“我叫许心正,是茅山派弟子,已经寻找那个邪物害人精好几年了,中间也曾给过她机会;既然她变本加厉地继续害人,我这次就只好带走她除掉她……”那个五十岁左右、浓眉国字脸颇有正气的老者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意外之喜让我们全家立马全部站了起来,向许道长连连表示感谢。
我心里面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感到浑身一阵轻松。
许心正叫我们不必客气,不要称他为什么大师道长的,叫他许先生或者老许都可以。
说完这些,许先生看向了我,很是有些遗憾地对我说:“其实那天晚上你是功亏一篑啊,如果当时你果断开枪的话,她根本逃不掉,你家的问题也就得到了解决!不过由我来对付她也好,免得你惹上官司麻烦。”
我一下子愣住了:“许先生你是说,那个女孩子就是‘半截缸’?就是你说的邪物害人精?”
许先生点了点头:“没错,不过她并不是什么半截缸,只不过是她玩了一手古代的戏法也就是幻术障眼法而已……”
许先生一本正经地介绍说,那个害人精名叫聂晓婧,从小就学习一些民间的旁门左道之术,会走阴也学过养蛊炼蛊,后来在**警官大学念了两年的犯罪心理学就被学校给开除了。
我怔了怔继而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部队所教的擒拿格斗术呢,原来她在**警官大学读了两年;而且她之所以能够带我去见我姥姥,原来她可以元神离体会走阴!
不过,我仍旧有些不太相信聂晓婧是那种阴险害人的东西。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吧,许先生轻声告诉我说,还记得《聊斋》里面的画皮吗,魔鬼多会以天使面目出现的;那个害人精虽然看上去清纯俏丽得好像个仙子似的,但实际上却是心肠比蛇蝎还毒,小伙子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聂晓婧真的就是那个‘半截缸’吗?”我心里面仍旧难以相信。
“这个不用我多说,从她的身高体态以及走路的姿势上你再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了。”许先生一脸的淡然自信。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对比了一下,觉得聂晓婧跟那个“半截缸”相比除了多了个脑袋以外无论是身高还是胖瘦体态啥的,还真的是非常相似。
许先生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你那天用的是填铁砂的兔子枪,一搂火就是一大片,她身手再好也躲不过去,真是可惜了啊;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这次一定能除掉她。
“只要除掉她,我们家的事儿就能解决了?”这才是我最为关切的问题。
“这是肯定的,只要我带走她、除掉她,你们家就平安无事了……”
许先生一本正经地说道,抛钩就会提钩、下网就会收网,他已经算准了,那个害人精这几天一定会来我们家取走青铜大钟;他暂住我家几天以静制动,一定能够出其不意地拿下她,到时我家的问题就能顺利解决了。
我迅速琢磨了一会儿,向许先生道谢过后表示为了稳妥起见,让我爸妈和爷爷奶奶暂时都搬到我大伯家去住,只需我在这儿陪着许先生就好,免得到时人多事乱……
当天晚上我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许先生,我则是搬到了大门东厢房暂住——兔子枪和火药钢珠,我已经趁人不注意提前藏到了东厢房的床底下……
第三天午饭过后不久,正当我在大门口前的池塘边钓鱼沉思的时候,一辆进口的红色“牧马人”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附近不远处。
见那“牧马人”挂的是省会郑州豫A的牌照,我有些好奇地站了起来打量着。
与此同时,从驾驶室下来一个长腿细腰、白白净净看上去非常清秀俊俏的姑娘:“你好,还认识我吧?”
“哦,聂晓婧……”我很快就认出了对方——来者正是那天晚上我差点儿开枪射杀的“美眸小蛮腰”,正是带我见我姥姥的神秘高人,同时也正是许先生所说的邪物害人精聂晓婧。
大白天第一次看清楚,这个聂晓婧真的像许先生所说的那样清纯俏丽得像个仙子一样,而且言谈举止温婉端庄、颇为秀气,说话的时候水润润的芳唇轻启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贝齿,显得很是好看。
见我愣了一下很快就认出了她,聂晓婧抿嘴儿浅浅一笑开门见山地直接说道:“那个姓许的败类现在应该就在你家里面吧?”
“没错,许心正在我家已经等你两天了,喏,你自己过去瞧吧。”我也干脆利落毫不隐瞒地小声说了一句,并抬手指了指我家的大门。
“让你深信他是好人而我是坏人的话,想必许心正早就说尽;我不想多作口头的解释,我只说一句话,就是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以及你的家人。”
说完这句话,聂晓婧立即神色如常、脚步轻盈地走了进去。
等到她穿过大门进院以后,我马上随之进去将大门关紧上锁,然后冲到东厢房里迅速从床底下取出已经压好火药钢珠的兔子枪。
不过我并没有走出去更没有立即开枪,而是隔着小卧窗静静地观望着院子里的动静。
聂晓婧在距堂屋门三四米的时候,许先生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猛地冲着聂晓婧扬起了右手。
可惜的是聂晓婧动作更快,随着聂晓婧手腕儿一抖,许心正刚刚举起来的右手随之一顿,马上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从他手里掉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许心正一下子左手握住右腕儿龇牙咧嘴五官扭曲了起来,显得很是痛苦且惊愕意外——估计他根本没有料到聂晓婧会如此厉害吧。
眼看他们两个眨眼之间就已经分出了高下,我这才迅速冲了过去眉毛一横低声喝道:“你们两个都住手、都别动!再敢动一下我就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