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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暗藏芭蕉

等苏月将药箱拿过来,沈惜墨坐在萧元郎旁边,亲手给他涂了金疮药,又拿了纱布包好,她做起这些熟稔又稳重,并没弄痛萧元郎,一会儿工夫就包扎好了。

晚池提着的心跟着松懈,问萧元郎:“好些了吗?”

萧元郎点点头,凑在晚池耳边小声吞吐地道:“不告诉,娘。”

晚池呆滞了片刻,记得半年前刚调来的丫鬟不当心将茶水洒在了他手上,虽没受什么重伤,但太太知晓后罚那丫鬟跪了一日,后又被逐出萧府。

他是怕太太知道他受伤会怪罪沈小姐,才嘱咐她保守秘密。

她心口微酸,无法拒绝地点了点头。

沈惜墨离的很近,依稀听到了萧元郎的耳语,身子轻微一震。转过身让苏月将药箱拿进屋,再去取笔墨颜料来,等苏月折回时,她已静下心来,坐在石凳上,一手提笔蘸墨,在那素白的风筝绢面上画了只喜鹊,寓意喜上眉梢,她画的自然流畅,几笔勾勒又添了几根枝叶,疏密错落,片刻就已画好了喜鹊图,拿到太阳底下晒干墨汁。

萧三郎靠在背后的梁柱上,目光从她动笔起便一直没偏移过,几乎是看着她握笔、沾墨、提笔、调色一气呵成,他眉头微皱,思绪略有几分飘远。

萧七郎拿着画好的风筝喜逐颜开地道:“哥哥,惜墨姐姐画好了,你说过要陪我放风筝的。”

萧三郎被萧七郎牵着手离开,眼神却一直盯在沈惜墨的脸上。

沈惜墨在作画时就感觉到萧三郎灼热的目光,倒并不是那种冒犯亵渎之举,只是那眼神似尖锐的冰锥刺探进她心底深处,让她在炎炎夏日里生出一丝寒意来。

她感觉不适,想要进屋歇息,萧元郎拉着她的手道:“陪我,放风筝。”

沈惜墨刚要张口拒绝时,晚池那双幽怨的眼睛望了过来,她泄气道:“走吧!”

萧元郎见她答应,欢快极了,牵着沈惜墨的手边走边轻轻地甩了起来,欢呼道:“放风筝。”

跟在身后的晚池默默地垂下了头。

一行人循着游廊走去,进了月洞门,一排花墙处竹影萧疏,四角皆种植参天的苍松碧梧,唯有几株大蕉叶繁密茂盛。遥遥望去,这最里的西面庭院倒是处空旷开阔玩耍地,偶有微风拂来,阵阵凉爽适宜。

那边萧三郎帮着萧七郎将风筝放上了天,萧七郎迎着风跑的欢快,清脆的笑声一波波传来,萧元郎看了十分眼热,拉着沈惜墨的手热切地道:“要玩,要玩。”

不知何时,晚池手中已多了两个风筝,递给萧元郎和沈惜墨:“刚吩咐丫鬟拿了两个风筝,沈小姐陪大少爷一起玩吧!”

沈惜墨讪笑,晚池这丫鬟真是通透,主子要什么立刻就备好了,转念想大太太能把萧元郎放心交给她伺候,没这些本事哪成。

她接过风筝,拿了个绘着鲤鱼龙门图纹的风筝给萧元郎,又看苏月兴致勃勃的样子,将另一个孔雀开屏风筝递给她:“你去玩会吧!”

苏月好几年没放过风筝了,拿到风筝就兴冲冲地往那空地里跑。

萧元郎左手受了轻伤,晚池有些不放心,一路跟着他,教他放飞风筝,又教他放线收线,叮嘱他跑慢点,忙的跟个陀螺般。

沈惜墨抿嘴轻笑,萧元郎身边有晚池照顾也挺好的,不晓得大太太看出晚池的心思了没?

她眯了眯眼,仰头望着天上飞舞着的风筝,又听着满院欢笑声,略静了静心神,信步走到那几株芭蕉树下遮阳。

一阵风吹过来,吹的她裙角轻扬,她理了理额间的发丝,鼻尖忽而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身子一刹那的僵硬,她驻步望着桂花香飘来的方向,芭蕉叶后的数丈远距离有排花墙,沿着花墙有扇篱笆堆砌的竹门,那扇门破旧腐败似被尘封一般。

“妹妹怎么不去放风筝?”萧三郎正陪他弟弟放风筝,远远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动,便大步走了过来。

正走神的沈惜墨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唬得不轻,身子惊了一下,扭头就道:“你怎么阴魂不散?”

萧三郎没料到她这么冲的脾气,本是笑着的脸黑沉下来:“我陪七郎来放风筝,你们也跟过来,是哪个阴魂不散?”

沈惜墨看他脸色阴沉,隐有动怒之势,便径自从他身旁走过,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她刚从他身边绕过,藏在袖摆里的手便被一双强有劲的手握住,沈惜墨顿时惊慌失色,望向那块放风筝的空地,幸而大家都在玩闹,并未看向这边,她一把甩开他,低声警告道:“萧三郎,你休要再放肆!”

萧三郎的眼睛微微一眯,面色硬沉如铁:“那大傻子握着你时,怎不见你这大的火气?”

沈惜墨懒得理睬,拢了袖子只想离他远点,偏萧三郎非要与她作对,硬生生地拽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她咬牙切齿,欲要甩手打过去,萧三郎料她会还手,就势擒住她双手,拉着她往那浓密的芭蕉大叶里钻。

沈惜墨被他束缚着行动不便,脚下一歪跌撞在里头的草坪上,幸是萧三郎虚扶了一把,让她没有跌的太难看。里头芭蕉叶生得肥大,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她索性坐下来,压下火气亦压下声道:“我哪里得罪了你,非要让我难堪?”脑中想到第一次见萧三郎时的情节,不禁揣测道,“难道就因儿时把你推进荷花池,你便记恨我?”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萧三郎蹲下身直勾勾地打量她,那眼神就如方才作画时一般无二。

沈惜墨心里突突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记得。”

萧三郎嗤笑一声:“也不记得我了?”

沈惜墨秀眉微蹙,没有接他的话。

两个人藏在这芭蕉大叶里许久,萧三郎就蹲在她身旁,隔得很近,可以将她的烟眉杏眼、秀挺鼻梁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略微急促的呼吸声都听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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