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早上做了一个关于顾家明的梦之后，老天就像是想要体恤我似的，让我在中午上班的时候，见到了顾家明，以及他的现任女朋友——宁菲菲。
他们俩的出现，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本来昏昏欲睡的我瞬间惊醒。如果用狭路相逢来形容仇人相见的话，那跟情敌见面，就应该是兵戎相见。可面对宁菲菲这种强大的情敌，没用的我，此刻只想丢下武器落荒而逃。
可事实证明，宁菲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赞美自己和贬低我的机会。在我刚转身的时候，她就叫住了我。
“咦，那不是笑笑吗？”话音刚落，她就拉着顾家明一个箭步走到了我的面前。那眉飞色舞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有翻白眼的冲动。
我整个人处于僵硬的状态，在快要变成石头之前，勉强扯起一丝微笑：“嗨。”
“真是巧啊，上次在游乐场都忘记和你打招呼了呢！那天那个年轻人实在太不懂事了，虽然当导购挣不了什么钱，你也不至于去游乐场偷他的头套，对吧？”说完，她用嘲谑的表情看着我。
被宁菲菲带出了羞愧回忆，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这个，那个泰迪熊是个误会，有朋友在游乐场工作，没事也会去帮忙一下的。”我用了一个拙劣的谎言来掩饰此刻的尴尬。
听完我的回答，宁菲菲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她挽着顾家明，露出同情的表情：“没想到你一个人在上海要打两份工，这么辛苦啊？比起当玩偶，导购是不是更累啊？你看看你，皱纹都出来了，老了很多呢！”宁菲菲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可句句话里都藏着锋利的刀子。
“呵呵。”我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回应。
“你知道吗？在北京家明怕我太辛苦，这才找了个机会又调回来了。那天是我和家明回到上海的第二天，没想到竟然就碰到了你，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缘分呀？”说到这里，宁菲菲用娇嗔的眼神看了顾家明一眼，“家明，你说这样的缘分，该不是笑笑故意制造的吧？”
“关我什么事……”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天知道我多希望，能少点这样的巧遇。
“上次在游乐场难道不是你跟踪我们吗？到现在，我的相机里还留着我们三人的合照呢！呵呵，真是非常具有戏剧性的一张照片呢！”宁菲菲斜眼看着我，一脸的讽刺。
“好了，菲菲，你不是说要来买面霜吗？”这一次一直沉默的顾家明终于发了声。
“对哦！我忙着跟笑笑叙旧，都忘了要买的东西了。”说着宁菲菲开始东瞅瞅西瞅瞅起来。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里滑过一句，谁想要跟你叙旧啊……
“刚回上海，皮肤还有些不适应，笑笑你帮我挑选一下吧，家明说，我可以不用做过多的保养，可是，你知道的啊，女生一定要好好地爱自己，不然就会跟你一样，老得很快呢……”宁菲菲语气娇嗔，一旁的顾家明虽然挂着尴尬的表情，却不忘回了她一个宠溺的微笑。
这样刺眼的两人，让我眼睛、鼻子、肠子、胃，都随之不舒服起来。
“对了，笑笑，你现在还是单身吗？不会过了五年一直都空窗吧？”宁菲菲蹙起眉头，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我转过身看向货架，心里不断诅咒着这个不断挑衅我底线的女人……
“这个年纪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男朋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笑笑，你可一定要加油哦！”
当宁菲菲用甜美的声音说出那句加油的时候，我整个人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在达到要甩手就走的边缘时，她又一次发话了。
“看样子是不想跟我谈感情的事呢！好吧，那就不说了吧，你帮我看看有什么适合我的护肤品吧。”
盯着货架，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大一个店，有这么多的导购，她怎么就会挑中了我，难道她不怕我借机报复，介绍给她个什么毒药之类的？
十五分钟之后，现实狠狠否定了我的想法，因为在我答应之后，宁菲菲就压根没有理我了，而是尽可能在我面前表现跟顾家明有多么的恩爱。
看着顾家明细心为宁菲菲挑选，并露出满意和顺从的神态时，我恨不得自己能够化成成糙汉子，狠狠抽上他两巴掌。
“笑笑？苏笑笑？”
在我不断在脑中意淫的时候，一个声音将我从思绪里拉出。
“啊？”我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拿着一盒海蓝之谜精华面霜的宁菲菲。
“你觉得这个牌子怎么样？家明，你知道吗？据说这个牌子的面霜是很多好莱坞大明星的最爱呢！妮可·基德曼一买就是一打呢！我好喜欢！”宁菲菲的语气里满是兴奋，说完后，还不忘给顾家明一个娇嗔的眼神。
看着她细声细气，顾家明又照单全收的模样，我忍不住将视线放到了一旁。
这海蓝之谜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价格不好看。以顾家明的性子，才不会舍得买这种奢侈品级别的面霜呢！
刚这样想着，就听到一句：“只要你喜欢就好，想买就买吧。”
我一个回头，愣愣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声音的主人顾家明，印象中那个节俭、能省则省的他去了哪里？
“家明你最好了。笑笑，我们家明是不是特别体贴啊？”宁菲菲挽着顾家明，朝着我甜甜地说道。
我拼命地想要扬起微笑，最终却只能颤抖着嘴唇抽动几下：“是啊，体贴。”
“我们俩现在这么幸福，还要好好感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原来被人疼爱是这么一件幸福的事情，谢谢你，要不改天我们请你吃饭吧？”
“这，这个就不用了，不用谢我，我也没做什么，本来也没想着用一辈子的。”说这段话的时候，我压根没敢抬起头。
我的话让气氛陷入尴尬之中，宁菲菲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东看看西瞅瞅起来。
在海蓝之谜的柜前逛了一阵之后，她拿起了一瓶奢华限量版的面霜。看着她仔细端详的样子，我发现顾家明偷偷看了一眼价格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笑笑，你觉得这款面霜配我吗？”宁菲菲拿着那款面霜，冲我问道。
“海蓝之谜一直都属于面霜里的钻石级品牌，每一瓶都要经过三个月的发酵，富含海藻萃取，多种维他命与矿物质。这款奢华版更是面霜之最，它的效果主要是：提拉紧致，减少皱纹，重换肌肤新生。可不管是它的作用，还是价格，我都建议30岁以上的人来使用，我觉得，你可能更适合雅诗兰黛，或者娇韵诗等品牌的面霜。”不管是为了顾家明，还是作为一个导购的专业素养，我觉得自己都有义务推荐更加适合她的产品。
听完了我的话，宁菲菲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她斜了斜眼睛，像是领会到了什么似的，沉默了几秒，接着说道：“麻烦把你们经理叫来，我想要问问他，如果顾客需要一款高级面霜，可导购却觉得她不配拥有，不值得拥有，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应该受到相应的责罚。”说完，她给了我一个冷冷的白眼。
我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刚才的话里明明就没有任何看不起她的意思，她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
我抬起头迎上了顾家明的眼神，他用略带抱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随后拉了拉宁菲菲的衣袖：“菲菲，我想笑笑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在用心为你挑选适合你的护肤品罢了。”
“才没有，人家明明就很适合这款，她摆明就是想要羞辱我，觉得我买不起。”宁菲菲的语气是嗲嗲的、委屈的，可看着我的表情，确是恶狠狠的。
我很想要争辩什么，可看着顾家明耐心劝解宁菲菲的样子，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就在这时，身旁出现了一个声音。
我抬起头，田亦帆正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出现在我们的身边。
宁菲菲见到田亦帆出现，瞟到他工装上经理的名牌后，立马换上了告状的表情，“我想要投诉你们这位员工，她因为私人原因记恨我，故意看不起我，还推荐根本不适合我的护肤品。你说这样的员工要怎么处理呢？”说完，她还不忘给我一个挑衅的眼光。
一旁的顾家明看到田亦帆的到来，先是有些意外，随后又有些尴尬地回以礼貌性的微笑。比起顾家明的尴尬，田亦帆则是大大方方地问了个好：“好久不见，家明，你还跟大学时候一样啊，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听着田亦帆的寒暄，顾家明像是有些疑惑：“没有好久不见吧，我们上次在……”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田亦帆打断了：“上次是个意外，不值得提，对吧？”
在我纳闷是什么样的意外时，顾家明苦笑了两声，随即点了点头。
宁菲菲见田亦帆和顾家明像是认识，继续添油加醋道：“既然你跟家明是朋友，我想这件事情，你更加要帮我严肃处理了吧？”
听着宁菲菲的话，田亦帆看了我一眼，我低下头，不敢面对接下来的责罚。
“小姐，您说得对，我们的员工确实不能以貌取人，这款护肤品很适合您这种年龄层的。这样高品质的面霜，您确实值得拥有。”
宁菲菲显然也没从刚刚那番话的意味里回过神来，反倒是更加嚣张了一些，瞟了我一眼之后，用轻蔑的语气说道：“那是。”
“既然这么满意那我就带你来付款吧。价格是9000，你是刷信用卡还是……”我没有想到田亦帆竟然这么直接地提到付款，便有些惊讶地看着旁边一脸尴尬模样的顾家明。
听见要付账以及产品的价格，宁菲菲有些犹豫了：“这，这个，那要不我再看看吧？”
“嗯，你继续看看。”说着田亦帆看了看一旁的顾家明，“让她再去转转，我带你先把这个面霜的钱给结了。”
顾家明听着田亦帆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颤抖着嘴角：“这，这么，贵啊……”
“不算贵吧，你女朋友眼光很好，一眼就看中了这款奢华限量版，我们店里也就剩下最后一瓶了哦。”田亦帆拿起那款面霜露出一个类似于奸商的微笑。
“不会吧，这款面霜卖得很好吗？”宁菲菲拿起包装仔细端详起来。
“看你女朋友这么喜欢，家明跟我去付款吧。”说着田亦帆引着顾家明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站在我身旁的宁菲菲，看了看价格，瞬间没有了再逛的兴趣，便跟着悻悻地一起去了。
顾家明将信用卡往上一刷，整个就面如死灰了，一边的宁菲菲表情也有些难看。
“好了，面霜已经帮你包好了，欢迎下次光临。”田亦帆面带红光地将面霜递了出去。
宁菲菲看了看面霜，再看了一眼田亦帆，表情有些疑惑：“咦，我怎么感觉你有些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听着宁菲菲的话，顾家明似乎也想说点什么，田亦帆这时却故意岔开了话题：“来，我送你们出去，家明我们有时间聚聚啊。”还没等两人答应，他就将他们带了出去。
他们刚走出店门，周围的营业员就对田亦帆的营销力纷纷称赞起来，当然也有不少人在猜测，田亦帆要怎么责罚我。
我站在原地，想着刚刚的一切，心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很不是滋味。
02
没过几分钟，田亦帆就回来了，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我希望他已经忘了要惩罚我的这件事。
“苏笑笑，跟我来一下。”经过我身旁时，田亦帆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迎接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田亦帆将我带到一个无人的拐角，靠在墙角的我，抬头看了一眼他严肃的神情后，就立马又低下头去。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我已经在脑海里猜想了无数个他怎么数落我的版本，比如，说我对顾客不礼貌啦，比如说我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啦，等等。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僵持了一阵后，我实在忍不住抬起了头：“你有什么要教训的，就赶紧说吧，不要弄这种冷暴力。”
田亦帆听着我的话，有些疑惑：“我为什么要教训你？”
“你刚刚不是答应了要教训我的吗？如果不是，你把我叫出来干吗？”
看着我有些焦急有些惊恐的样子，田亦帆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没觉得要教训你啊，反而想要表扬表扬你。”
“表扬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不敢相信。
“是呀，你刚刚提了一个九千的大单，我为什么要教训你？”
“可是，可是……”被田亦帆的反应给惊到，我说话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可是什么？难不成你想要我教训教训你不成？”
“不要，不要。”我连连摆手。
看着我的反应，田亦帆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喂，苏笑笑，你以后要是能多接待几个情敌，营业额会大大提升哦。”没走多远的田亦帆转过身，留下这么一句话。
看着他的背景，我有种想要踹上一脚的冲动。
虽然又一次跟情敌面对面是一件倒霉的事，不过还好，因为这次会面增加了点收入，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物质真是安慰人心灵的最佳灵药啊……
刚抚慰完我幼小的心灵，电话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打开一看，是消失了一天的艾小可。
“喂，我打了你十几个电话你知道吗？闹什么失踪啊？”想着那妮子将酒醉的我交给田亦帆，还闹出那么一个大笑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啦，别吼，别吼，我耳膜现在很是脆弱。”艾小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那天我自己也喝高了，翻开你的手机，除了田亦帆，我也不知道给谁打电话啊！难不成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不成？”最后一句倒是精气神十足。
“呸——”我狠狠地啐了她一口。
“不会吧，你们孤男寡女，又是深夜，那天你穿得也算性感，他竟然对你没有一点非分之想？虽然他曾经是林甜的男朋友，可那都是过去式了。这么好的苗子，苏笑笑，你可真得好好把握把握，我真是为你制造机会呢！你想啊，田亦帆怎么也算是个高富帅吧，像这么优秀的男人，现在可真是不多啦，你不把握，可能有一堆女生等着抢呢！”
听着艾小可这么一番话，敢情我这没有出点什么天雷勾地火的事，倒是我没有吸引力的错了？
“什么叫我没有什么吸引力啊！说说你那天是怎么回去的呢？有没有发生什么香艳劲爆的事？”八卦这种东西，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个，我，我，怎么，可能，哎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个随口的问题，竟然像是踩到了艾小可的雷区，她紧张得支支吾吾起来。
发现端倪的我，立马乘胜追击：“哎呀，艾小可你不会吧？肯定有事瞒着我，赶紧从实招来。”
听着我的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那妮子就立马转移了话题：“话说，要不要下班我陪你去买点集中型的内衣啊，就你那可怜的飞机场，确实让人很难有欲望啊！你说……”
“滚——”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大声咆哮着，然后狠狠挂掉了电话。
怎么感觉这事跟体检一样，交了钱要是检查出什么都没事，似乎钱花的冤枉；若是检查出有事，又让人惶恐。
慢慢地，我的脑海里出现田亦帆跟我很是亲密的画面，想着想着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还是没有什么吸引力比较好吧，我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03
21世纪，打听八卦，有三个快速通道，微博、微信，徐薇薇。
介于微博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抽风推出访问记录这样一个变态的功能，微信又看不到他人留言等等，偷窥他人八卦最快捷又无痕的方式，就剩下徐薇薇了。当然她的八卦都不是空穴来风，往往都是实地考察，证据确凿。
这天下班以后，徐薇薇就穿得火树银花地从店里把我接走了，美其名曰是要请我吃饭，实际她的目的已经全部写在了她的脸上，那就是从我的身上打探八卦，这一次，我成了她实地考察的对象。
本不想犯八卦上司这一条处事大忌，但看在她请我吃海底捞，并在饭后将我送回了家的份上，我把关于田亦帆的信息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告诉她了。
能说的包括，大学的时候的他也算是万千少女追逐的对象，四年内斩获学校各类奖学金，还曾是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不能说的包括，虽然外表智商都属于上等，但在情感方面人品却不怎么好，比如无缘由分手，导致我的死党天天以泪洗面，比如因为这样被同学排挤，以及为人比较冷漠强势，要是抓到你的小辫子，就绝对不会放过你，等等。
当然说了这么一大堆，徐薇薇最关心的还是田亦帆的性取向问题。在我拍着胸脯保证，他的性取向绝对正常以后，她露出了一个让我看着都心生寒意的表情。那表情像是要对母狮子发起攻击的公狮子，眼睛里全部都是志在必得的光。
在知晓徐薇薇要对田亦帆发动攻击之后，我每天上班都提心吊胆，生怕她追得太用力，惹恼了田亦帆，最后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在我的头上。
可越是担心，与田亦帆有关的事情，就越是跟我扯上关系。比如今天早上，已经好久没有跟我联系的林甜，竟然给我打了电话。
接到跨国长途的我，知道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要转换成金钱，便开始慢慢地惜字如金起来，倒是电话那头的林甜说个不停。在她讲述完加拿大此刻的美景，和她与美好善良的房东太太，以及她合租的一个帅气白人，一个幽默黑人之间的趣事后，我思索着，要不要把田亦帆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这件事告诉她时，她兴奋地告诉我一个消息，那就是她跟那个一起合租的帅气白人恋爱了。
见她完全是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样，我把这些陈年往事吞进了肚子里。
再比如，我今天刚到门店，准备换工作装，就看到部门里的苏珊在田亦帆的办公室放上精心准备的早餐。随后，琳达和茉莉也都一一出现，不是送来牛奶，就是送来零食。看到这样的场景，我跟徐薇薇一打探这才知道，之前市场部的各位同事，都碍于田亦帆性取向不明朗这一点，不敢采取行动，而后得知徐薇薇已经率先展开攻势后，她们一个个便开始摩拳擦掌，誓死将这颗黄金小独苗，拉入自己的名下。不知不觉中，整个市场部早已经是硝烟弥漫。
我正想对于这种现象发表一下我的不屑，就看到一边跟我打着电话，一边拎着早餐的徐薇薇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morning……”徐薇薇扭了扭婀娜多姿的身材，冲我抛了一个媚眼。
我做了一下呕吐状：“拜托，请把你的媚眼留给你的猎物吧。”
徐薇薇笑笑径直走到了田亦帆的办公室，看着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的早餐，她微微愣了一愣。
“你的情敌们可是比你勤快很多哦！早早就来送早餐啦！”我靠在办公室的门口，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徐薇薇转身看着我，用十分愤怒的语气说道：“我震惊的是，茉莉竟然也跟我抢，昨天还在给我出主意，教我怎么进攻，这会竟然捷足先登！”说着她举了举那个桃红色上面写着茉莉名字的便当盒。
听着她的话，我的头顶滑下几道黑线。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的头顶的黑线越来越密集。
因为气冲冲的徐薇薇将别人给田亦帆带的早餐，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随后把自己带的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这样就好了。”徐薇薇拍了拍手，对于自己的举动显然很是满意。
“你这样不怕被别人知道啊？”我指了指垃圾桶里的食物。
“怕什么，反正别人又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就只有我和你啦。”徐薇薇一边说，一边对我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眼神。
看着她的眼神，我连连摆头，转身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徐薇薇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等她走到我的身边，我缓缓开口，“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徐薇薇很是满意我的表现，扭着翘臀一步步地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明白，在这个看似和平的年代，每个小团队里，都有暗潮涌动，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家都愿意置之死地而后生，当然为了提高自己获胜的几率，除掉别人，也是关键性的一招。
04
接下来的几天，我度过了来门店销售后最轻松的几天，因为在这几天里，田亦帆没有再以各种理由，让我加班补习或者培训教育。因为徐薇薇在我的通风报信下，总能在第一时间掌握田亦帆的班次，以及下班的具体时间，从而抢在别人之前，以各种正当不能拒绝的理由，约上田亦帆去谈一谈，顺利夺走了田亦帆想要压榨我的机会。
在今天，也是舒坦日子的一个星期后，我哼着小曲等待着半个小时后的下班。
“苏笑笑，跟我来一下。”田亦帆冷冷地朝我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径直朝着办公室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竟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个家伙该不是发现了什么吧？
一边这样想着，我一边有些忧虑地跟在他的身后。
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田亦帆皱着眉头，表情有些不快地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
我走到他的身旁，本想等他开口，但是沉默让时间更加难熬，所以小心翼翼地先开了口：“有什么事吗？”
田亦帆带着狐疑的眼神从头到尾看了我一眼：“没什么事，只是想告诉你，待会儿我要开个会，不会在店里，你没有什么问题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没事啊，没你在，我也会好好努力的。”
“那就好。”说着田亦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走出了办公室。
我站在原地，听到他的步子走远了，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这个临时的消息告诉徐薇薇。这样下班以后，她就不用白跑一趟了。
短信刚发完，就收到徐薇薇一个感激的表情。我拿着手机笑笑，这种帮助别人，又有益自己，一箭双雕的好事，我最喜欢干啦！
可高兴还没持续一分钟，我的手机就被“咻”地抢走了。抢走我手机的正是不知何时返回的田亦帆。
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就猜到是你一直在通风报信。”田亦帆一边翻看我的手机，眉头一边皱得更紧。
他严肃的表情让我回过神，我伸出手想要抢走手机，无奈他高出我一大截，任凭怎么跳跃捕捉，手机离我依旧是一个遥远的距离。
“我就说最近怎么一切行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原来是你这个叛徒。”
听见叛徒两个字，我还是有些恼怒了：“我这是联系与同事之间的友谊，怎么能算叛徒，况且，你刚刚的行为也很卑鄙啊！”
“卑鄙？”听见这个词，田亦帆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的光，“我看你还没有见识我真正卑鄙的时候。”
“得了吧，你的卑鄙我已经见识很多次了，不用领教了。”看着高高在上的手机，我有些赌气。
这两天好不容易对他堆积起来的好感，这下又荡然无存了……
“以后不要让我抓到你通风报信，不然就等着不停加班吧。”说完田亦帆将我的手机丢在桌上，便转身离开了。
待他身影消失，我看着桌子上的手机，不住捶胸顿足。
就知道不应该低估这个卑鄙小人，这下子好日子到尽头不说，还让他抓住了我的把柄。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徐薇薇的，为了那一两顿的火锅将自己推进火坑真是不值……
05
就这样，一直到下班我整个人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蹶不振。
可让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在下班准备离开时，另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破事找上了我。
“笑笑。”这件破事是从一个熟悉的称呼和熟悉的声音开始的。
我回过身，站在我眼前的是穿着好看黄色格子衬衫，蓝色牛仔裤，背着棕色包的顾家明。
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我的脑子里开始了各种各样的猜想。
他来找我干什么？为之前宁菲菲的不礼貌来道歉？还是像很多老套的情节一样，是来表达这些年对我的想念，从而想要复合？或者，这两样都有？
当然这种时刻，他要是跟我提出复合，我一定会坚决拒绝，因为我也要让他尝一尝被人狠心抛弃的滋味。
“笑笑？”一个摇动我肩膀的力量让我从臆想中苏醒过来。
顾家明站在我的面前，表情像是有些担忧的样子，他见我回过神，缓缓开口：“笑笑你没事吧？怎么站在原地发呆啊？”
“哦，没有，我刚刚有点脚麻。”这句话说完，我就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自己的撒谎水平。
“这样呀，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顾家明退后一步，像是想要跟我拉开一点距离，“笑笑，前些天菲菲的态度不是很好，我代她跟你道歉，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顾家明的话证实了我的第一种猜测。
“没，没事哦。”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紧张起来，明明是最好应对的第一种情况，我却觉得有些紧张，更可怕的是，这样的紧张还带着一丝小小的失落。
“这几年你好不好？同学聚会你都没有来，大家都挺想你的。上一次我们高中的班主任张老师也去了，还有聊到你呢！”顾家明看着我，眼睛里有我读不出的情绪。
本以为他过来是代替宁菲菲道歉的，没想到竟是来找我叙旧的。
想到这里，刚刚在脑海里滑过的猜测，像一记重拳拍打着我的心。难道他会找我复合不成？
这样的想法，让我整个人都焦灼起来。因为我还没有想到怎么气焰嚣张地拒绝他……
“这些天，他们又在组织同学聚会了，那天还问我能不能联系得到你呢，笑笑，我知道以前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你不会再记恨我了。同学聚会，如果有空的话，还是去吧……”
“我没有记恨你呢……”本来想要竖起所有的刺，却没有想到，直面他的时候，还是做不到。
听着我的话，顾家明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打开挎包翻找着什么一边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今天来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我站在原地，等待他翻找后的结果。
“这个。”等待了几十秒之后，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家明竟从背包里拿出了上次买的那瓶海蓝之谜。他把面霜递到我的面前，“这个是前些天，菲菲在你们店里买的，回家用了一次，皮肤就有些过敏，她让我来问问，看看可不可以退。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所以我想，原价是九千，你就给我八千好了。这么贵的面霜，售后也一定非常的人性化吧？”
我看着眼前的海蓝之谜，再看了看满脸恳求的顾家明，突然觉得整件事情变得有些好笑。
几分钟之前，看他跟我说话，像是很关心我，我以为他是想要真心跟我道歉，或者重修旧好。可现在看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想要退钱的铺垫。
“笑笑，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看，可不可以退啊？”顾家明见我没有吭声，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吱声，只是默默接过面霜，然后打开盒子，面霜盒上沾着很多指纹印，打开盖子，里面被挖去了很大一坨。如果真像他说的，宁菲菲只用了一次，那么她这一次估计从脸涂到了脚底。
“笑笑，看在以前的份上，能帮我这个忙吗？”顾家明似乎看到我脸上的难色，他继续恳求道。
我把打开的面霜给他看了看：“你看，这肯定不是只用了一次的量，用了这么多还想退，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不容易，可你知道菲菲的脾气，我要是退不了，她回家肯定饶不了我。笑笑，看在以前的份上，帮我这个忙，好不好？”顾家明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语气都是恳求的意味。
看着这样的他，我的心里不禁一阵心酸。以前的我，从不忍心这样为难他，即便委屈自己，也决计不会让他受到一点委屈和伤害。
却没想到曾经被我如此宝贝着的男人，如今竟然如此委屈自己。
我感觉眼眶有些湿润，紧紧拿着那盒价值不菲的面霜，心似乎一点点开始动摇起来。
“笑笑，我也不勉强你，你只要帮我问问就可以了，好吗？”
我抬起头对上顾家明的眸子，刚想答应，一个熟悉的声音抢在了我的前面。
“退货可以，只要让宁小姐带着她那张过敏的脸过来，让我们做一个小小的测试，测试如果显示是我们的产品问题，那么别说是退货，我们还会给予经济上补偿。”
听到这个声音，我和顾家明双双回头，只见田亦帆双手插袋冷冷地站在我的身后。
顾家明听到田亦帆的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田亦帆从我的手里拿过面霜，仔细端详一阵以后，慢吞吞说道：“没想到宁小姐的脸竟然是如此之大呀！用了一次，就是别人用了十次的量了。”
这一番话让顾家明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从田亦帆的手中拿过面霜：“这个，我还是回家跟菲菲重新商量商量吧，如果有问题，我们再来。”
听着顾家明的回答，田亦帆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嘛，我的印象中，你不会因为区区一瓶面霜，为难前女友的，你要知道，像你这种情况，笑笑如果真答应你了，所有的钱都得她自己垫的。”
顾家明苦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愧疚：“笑笑，不好意思，是我不懂规矩，今天麻烦你了，下次有空出来一起吃饭，再见。”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有种想要追上去狠狠抱住他的冲动。可我知道，我不能，因为现在的顾家明不是我的了。
“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不管为了什么分手，都应该庆幸。”看顾家明走远了一些，田亦帆在我身边悠悠地说道。
听着他的话，我看了他一眼，便疯了似的朝着顾家明追去。
06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顾家明的面前，他看见我显然有些震惊。
“笑笑？”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喘着气，艰难地说着。
是的，刚刚田亦帆的话提醒了我一件事，这件事困扰了我五年，这五年里，每个因为想念而睡不着的夜晚，这个问题就变成一个噩梦，不断地困扰着我，撕扯着我。
“什么问题？”顾家明有些疑惑。
“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她，而不是我。她比我好吗？还是她能够陪着你一起去北京，所以选择了她呢？”
我的问题让顾家明愣了一下，他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嗯，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觉得我有权知道自己被人抛弃的真相吧。”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顾家明叹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道，“笑笑，那个时候，我不是不爱你了，只是觉得，比起宁菲菲，你拥有得更多，你有好朋友，有疼爱你的爸爸妈妈，没有我，你的日子还是可以过得幸福快乐，你足够坚强乐观，可宁菲菲不同，她的世界里只有我，我就是她的中心，所以，那个时候我选择了她，只是不想让她受伤害。之前没有跟你说，只是不想你因为这样而恨我，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听着这样的话，我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如果是几个月之前，我一定会狠狠给他一巴掌。可是此刻，我只是觉得很好笑，好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幸福乐观都变成了可以受伤害的罪魁祸首，难道他不曾知道，那些年，他也一直是我的中心？还有，从他跟我分手的那一天，我至今还没有找回属于我的幸福还有乐观……
“笑笑，你问我原因，这个就是真实的原因，我希望我们以后还是能够当好朋友，你也会祝福我和菲菲的，对吧？”
顾家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则是冷冷地看着他。
这个世界上，分手就只有两种原因，第一种，有了新欢；第二种，就是不爱了。他把这两种都占了，还要做一个谁都不得罪的天平，会不会贪心了一些……
还问我要祝福？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那违心的祝福？
在分手后的前期，曾经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词语诅咒过他，也曾因为他而让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到现在，即便没有了爱，恨还是照样存在着的，不会因为时间而有所消失，这样的话，如何做到真心地祝福？
“不好。”我挤出这样两个字，然后对上顾家明的眼神，“就像那时候你在私信里说的，我会有属于我的幸福，既然我有属于我的幸福，那么有没有你这样的朋友，又有什么差别呢？”
听着我的话，顾家明的表情出现了一抹迟疑，他看着我问道：“什么私信？我从来没有给你发过什么私信……”
我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冷冷地留下“再见”两个字，便转身离开了。
之所以要这么快地转身离开，而不把私信的事追究到底，是因为，再不走，我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可不想被顾家明看到，我为了他哭的样子。
其实，顾家明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从小到大，我只有两个梦想，第一个梦想是嫁给顾家明，第二个梦想是为他生一个小孩。
所以随着这段恋情碎掉的，不只是我那颗用尽全力的真心，还有两个关于幸福，关于婚姻的梦想……
此刻的我，只想要好好地哭一场，这几年，因为不想做一个失败者，因为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失恋了，受伤了，仍要假装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把自己打造成身经百战的战士，即便在战争中，抛头颅洒热血也不喊一声疼。
可现在，我真的想为了曾经那个全心全意付出的自己，放声大哭一场。
可不可以不要说我脆弱，也不要觉得我矫情，让我拥有一次可以不管不顾脆弱一次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