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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扁嘴龙的突袭

林间一片郁郁葱葱的平坦草地上。两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魔语精灵正坐在地上看守着一只匍匐在地面上的怪兽。它的身体很大很大,却又很薄很薄。趴在地上就像是一张非常大的毛毯。因为颜色和体型都很特别,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轮廓。它身体的颜色就和地上的草丛一样,间或有些落叶一样的斑块,整个身体曲线随地面的微小起伏自然服帖地过渡。如果不告诉你,恐怕直到脚踩到它时才会发现异样。在它身体的前端,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在几片落叶下面,两只乌黑明亮的眼睛透过草叶的缝隙露出深邃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限的生机和充沛的能量。两个小精灵,十分认真地盯着它看,好像这个十分老实的怪兽会突然跳起来逃走。

一个小精灵的头上布满了茂盛的银边吊兰的叶子,像真的吊兰那样生机盎然,充满了生命的光泽。她的皮肤很细嫩,秀气的小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十分有神;另一个小精灵看起来像个男孩子,头发的形状是常春藤的叶子,绿油油地十分鲜亮,被明媚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脸蛋是健康的小麦色,那是因为长时间在野外活动造成的。

“艾维!”小女孩对小男孩说,“它好像放弃逃跑了。这一整天它都这么一动不动,不会是扛不住长老的魔法生病了吧?”

“不会的!”被叫做艾维的小男孩故作老成地回答:“长老说过,扁嘴龙是生命力很强的生物,不会这么容易就生病。它有龙的血统,被称作动物中的魔法师,智力相当的高。我想,它是在等待逃走的机会!”

“哎!也就是普推投长老经验丰富,换了是我,就算从它身边走过,我也不会发现它的!其实,我倒觉得它挺可怜的……你说,普推投长老会让它心甘情愿地成为契约伙伴吗?”吊兰姑娘歪着脑袋问道。

“这个吗……我也说不准。”艾维低声说道,“长老好像并没有自己收留它的意思,可我们家族除了普推投长老,有实力的法师太少了。唉!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有长老那样的本事和学问!我想能够配得上长老的只有伴侣精灵!”

“别胡说!只有突破99级法力极限的超级法师才有资格获得伴侣精灵!而且也要看运气!普推投长老恐怕只有85级吧?……况且,越往后来,升级就会越困难!”

“不要灰心嘛,克罗拉!”艾维满不在乎地说,“我对长老有信心!虽然我们的家族只有一位长老法师,但是魔力可不输给任何一位大法师啊!我相信他一定能够突破的!我听爸爸说过,其他家族的长老法师在普推投长老这个年纪,都还没有这么高的等级呢!”

“可是我还听说,我们家族本来还有一位更有天分的大法师……”克罗拉还要继续说下去,却突然发现艾维的脸色变白了,眼睛直直地紧盯着她的身后,仿佛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光看这幅表情就足以让克罗拉毛骨悚然了!克罗拉紧张得嗓子像被堵住了似的,越是害怕越是没有勇气转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艾维的神经终于驱动身体做出了反应,他大叫一声“危险!”,急如闪电般地跳起来对克罗拉的身后猛挥手掌,一道道看不清踪迹的细小风刃从艾维的身体周围喷薄而出,带着划破空气的丝丝声直向克罗拉的背后冲去。克罗拉也终于清醒了过来,努力向前一扑再就势一滚,翻滚的瞬间从地上抄起了自己的魔法杖,然后迅速起身和艾维并肩战斗。就在克罗拉扑向自己法杖的瞬间,克罗拉明显感到一阵劈啪作响的电击声在身后响起。等她回过头来,才看见一副巨大的,半透明的骷髅骨架就悬浮在自己身后!克罗拉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不及细想就开始拼命地攻击,她的武器是水,一道道水箭从小小的魔杖中激射而出,周围还有毛毛雨一样的水雾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被法杖吸收后立即变成有杀伤力的武器喷向骷髅。然而克罗拉的水箭喷出的一刹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了刚才躲避敌人时听到的电流击穿空气的声音!应该用冰箭,因为水是可以导电的。明白得太晚了,在克罗拉的水箭击中骷髅骨架的瞬间,无数条电蛇沿着连绵水箭和周围水雾形成的通道瞬间反击了回来,克罗拉只觉得全身一震,又麻又痛的剧烈的撞击感让她立即失去了知觉。

两个小精灵的攻击显然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让那个张牙舞爪地立在空中就要扑过来的骷髅骨架攻势一顿,但是杀伤力显然不够,因为它立即又向前扑了过来,就在艾维浑身冒着冷汗想自己和克罗拉都要完蛋的时候,从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嗓音,坚定而浑厚地吟诵咒语的声音。庞大的骷髅骨架立即悬停在了半空中再也不能动弹,令人震颤的电流声也立即消失了。艾维不回头就知道是普推投长老回来了。他赶紧俯身查看克罗拉的伤势,普推投长老也蹲了下来,并且伸手及时挡住了艾维伸向克罗拉的手。

只见克罗拉双眼紧闭,浑身环绕着许多若隐若现的电火花,看她的表情非常痛苦。长老把法杖一下插入了克罗拉身边的泥土中,只见包围克罗拉的那些电火花立即被法杖吸引了过去,迅速导入土里不见了。长老拔起法杖,口中念了几句咒语,只见四周土壤开始像水面上的浪花一样翻滚起来,几条结实的藤蔓钻了出来,变成了一副藤制的躺椅,把克罗拉托了起来。普推投长老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药瓶,倒出了一粒绿色的药丸。艾维赶忙帮着长老给克罗拉喂了下去。片刻之后,克罗拉醒过来了,一看见普推投长老,眼泪就成双成对地涌了出来:“长老,我好疼啊!”

艾维赶紧检讨:“长老!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克罗拉!”

“谁用你保护了!”克罗拉不服气地说,“是我自己犯傻,听到了电流声还用水系魔法!可是长老,那个骷髅到底是什么怪物?”

普推投长老笑道:“你还不知道是被自己的俘虏攻击了吗?”

艾维和克罗拉立即转头望了过去,半空中悬着的骷髅赫然变回了有血肉的扁嘴龙!“这是怎么回事?”克罗拉和艾维都是大惊失色,“我们明明看着它一直趴在地上……”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它的所有特性吗?怎么吃了亏以后还想不明白呢?”普推投长老慢悠悠地说。

“您是说,它不但会变色还会变得透明?”克罗拉的目光盯着那个怪兽自言自语道。

“除了骨骼!”普推投长老补充说。

的确,长老确实在临走的时候交代过扁嘴龙最擅长的本领之一就是伪装,偏偏两个小家伙在情急之下都没反应过来。这个聪明的怪兽肯定是装了一天无害的样子,始终努力突破普推投长老的魔法禁制,趁他们谈话分散了注意力的时候悄悄变得透明,然后绕到克罗拉身后发动偷袭。显然它对两个小看守的实力也做出了正确的评估,克萝拉应该更强一些,所以从她的背后偷袭,直接面对艾维的正面攻击。如果不是普推投长老及时赶了回来,扁嘴龙此时肯定干掉了两个小看守顺利逃脱了。

“高智商的家伙!”长老看看两个小家伙沮丧的表情,没有放弃这个教导他们的机会继续说道,“扁嘴龙的确是个非常罕见而且非常珍贵的魔法生物,我们对它的了解十分有限。老师也不是无所不知的,我只能把自己掌握的知识和经验传授给你们,可是消化和吸收,并且最终转化为可以随心所欲的魔法技能还是要靠自己的悟性。作为一个魔语精灵法师,随时保持警觉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还要在意外发生的第一时间做出准确判断,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要做到这一点,只有在实战中获得经验。被限制了攻击力的扁嘴龙对于你们是一个非常难得的训练伙伴。不过说实话,我对他的能力也是估计不足,没想到它被施加了迟缓咒以后还能发起这么狡猾的攻击!”

长老的话显然让艾维觉得既沮丧又恼火,自己连被下了咒语的扁嘴龙都搞不定,还险些被它要了小命,真恨不得痛扁一顿那个现在已经僵硬得无法动弹的怪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还要耍花样,着实可恶。而克罗拉却因为自己确实学艺不精而且犯了低级错误感到万分惭愧。

“长老,这个家伙这么狡猾凶狠,您又不想自己收留它,怎么让它老老实实地跟着咱们回家?”艾维气哼哼地问。

“不是要让它跟我们回家,而是要让它送我们回家!”普推投长老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可是您不是说要遇到让它心悦诚服的魔法师,把它变成契约伙伴才能让它俯首听命吗?您既然不想要它,我们又没有这个实力,怎么让它乖乖听我们的?”克罗拉好奇地问道。

“我自有办法!”普推投长老从容地回答。“这个小家伙太珍贵了。虽然你们无法收揽它,但我总要让家里其他有能力的法师试一下;这种即便在黑森林中也是极为珍稀的魔兽要比普通生物更有灵性,它们也会愿意依附一位强大的并且投缘的法师,否则会白白浪费自己的一身本事在丛林里自生自灭。和魔法师在一起的生活才会更完美更精彩,也更安全,法师既不会限制他们的自由,还会视他们如朋友。所以,魔语精灵法师与其他种族的魔法师不同,从来都把魔兽叫做契约伙伴,而不是像奴仆那样的魔法宠物。更重要的是,结成契约伙伴的双方会同生共死,魔兽的寿命可以和法师一样长。所以,如果有条件,他们一定会选择一位有能力有潜力的年轻魔法师。我想,恐怕没有哪个有实力的聪明魔兽会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当然,如果他确实找不到合适的法师,或者坚决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勉强它的。不过现在,我确实着急赶回家去,只好先借助一下它的神奇魔力。克罗拉,你再休息一下,艾维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带好食物和水,我们很快就赶回家去。”

艾维和克罗拉当然知道魔法师和契约伙伴的关系。但也许是近年来人才凋零的原因,浩普家族还没有一位拥有契约伙伴的魔法师。这不仅要求法师具备强大的实力,还要靠缘分,靠运气。而普推投长老的想法比较特别,他认为不够强大的助力对自己没有什么帮助,而强大的助力又会影响自身的修炼,产生依赖思想,所以还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不断刻苦修炼,自己的法力才会稳定提高。艾维和克罗拉虽然都是同龄孩子中的佼佼者,才有幸随着长老一起出来历练,但遇到了罕见的魔兽却没有能力成为契约伙伴,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既然长老说了要走,艾维立即就开始行动,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收集起来,装在一条不大的口袋里。那条看似普通的口袋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空间,眼见艾维把三个人的睡袋,做饭的一堆餐具,几件替换的衣服,一些常备的魔药瓶流水一般地装进了口袋,却总也不见口袋装满。艾维一边工作,眼睛一边不住地瞟着普推投长老的一举一动。克罗拉更是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普推投长老。

普推投长老朝着一直保持着攻击姿态的扁嘴龙挥了挥龙蜥法杖,它僵硬的身体便立即柔软了下来,象一只被收线的风筝那样飘飘摇摇地伏在了地上,双翼像在水中游弋那样轻轻地波动着,轻盈而美丽。身上的颜色也迅速地调整为草地的颜色。

普推投长老面带微笑地盘膝坐在它的前面,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在手心里倒了一些药粉,在扁嘴龙的身上一撒,一片药粉形成的烟雾迅速笼罩了它的身体。随着普推投长老口中的康复咒语,扁嘴龙身上被克罗拉和艾维击中后的伤口迅速地愈合了。这是治愈系魔法。

艾维和克罗拉对普推投长老的敬佩之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他的学识和品行都是浩普家族的骄傲。许多魔语精灵法师通常都只擅长某一个属性的魔法,就像斯壮部落那位有名的暴脾气的大法师特眉投长老,火焰系的魔法登峰造极,但是其他的魔法几乎一窍不通。像普推投长老这样几乎精通多个属性魔法的高级法师,在魔语精灵当代的法师中几乎是绝无仅有的。

长老无声地和扁嘴龙交流着。这是一种超越了语言的沟通方式,一种真正的魔语精灵高阶法师与自然界万物沟通的独特方式。本来刚一制服它的时候,长老就准备把自己的意图告诉扁嘴龙了,然而就在那个时候长老感应到了守护保护区的能量波动,在这个能量不稳定的特殊时期,偏偏发现有人类的船向海岛方向驶来。于是长老只好给扁嘴龙施加了迟缓咒,让两个学生看守他,回来再作打算。没想到这个家伙的魔法抗性大大超出了普推投长老的估计,比长老计算的时间更早地恢复了一部分攻击能力,所以才会出现扁嘴龙暴起攻击,准备突围逃走的情况。

只过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克罗拉已经可以试着伸展四肢,自由活动了,而艾维更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身边所有的东西,站在那里整装待发。长老忽然起身了,朝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然后轻轻一步就迈到了扁嘴龙的背上。两个小精灵惊讶得张大了嘴,然后才提起随身的行李,战战兢兢地跟着长老迈上了扁嘴龙平坦的脊背。

虽然早就听出长老是要让扁嘴龙背着大家飞回去,但是突然看到把自己吓得魂不附体的怪兽居然像只温顺的小鹿一样对长老俯首帖耳,真是让两个小家伙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家都准备好了,长老无声地对扁嘴龙下达了行动的指令,扁嘴龙那对与身体浑然一体的薄薄的双翼立刻像海浪一样波动起来,托住三个魔语精灵稳稳地升空,一点一点地超过了森林中所有树木的高度,两个小精灵第一次飞到这么高的地方,他们紧张而兴奋地互相握住了手。就在达到了没有任何阻碍的高度时,扁嘴龙动了,没有缓冲,也感觉不到加速,凭空从原地消失了,只留下树尖上方几片被气流带走的落叶随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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