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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迷途的少女

自从被陈哲宇霸道地牵了手后,兰馨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光都有点怪怪的。之后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怎么可能?他身边的女孩子那么多,别说有人主动牵他的手,投怀送抱的还不知道多少呢,人家早就习惯了。牵手对他来说,肯定是再自然再平常不过的举动了,想多了吧?兰馨有点笑话自己了。

在兰馨看来,男女之间的牵手是神圣的。她想起了她和林风的第一次牵手。那时林风还没有向她表白,晚上他们去看了一场电影,回校路上过马路时,他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当时的兰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汤姆·汉克斯在《缘分的天空》里说的那一段话:“我知道,从我第一次接触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就像回家,却是前所未知的家,而我只是牵她的手,扶她下车,在那时我就知道了,就像是魔力。”当时她也感受到了那种魔力。兰馨想,那种感觉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是的,不会再有了。

除此之外,兰馨觉得自己还是骨子里的传统思想在作怪,把牵手看得太意义非凡。因为只要想到牵手,她脑海里就下意识地浮现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一句。牵牵手而已,放在现在,朋友间最平常不过的礼仪了。如果爱情都这么简单,那就好了!从古到今就不会有那么多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让人唏嘘不已了!

细细想来,兰馨觉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一个80后的知识女性,还自认为是文艺女青年呢,怎么想的!如此一来,兰馨对这次的牵手事件便如释重负。

几天后,陈哲宇又请兰馨吃了一次饭,这次是跟他的朋友们一起,于是兰馨也就认识了许老师的弟弟许志威。

许志威神秘兮兮地对兰馨说:“真是久仰大名,能认识你还真是缘分呢。”是的,如果不是许老师,他们也不过是路人甲和路人乙而已。一切的相识都是缘分。

陈哲宇的朋友多是些富二代,年纪不小了但多是单身,真是物以类聚。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围着他们莺歌燕语的,显得十分乖巧。因为请了兰馨,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没有围着陈哲宇转,但是兰馨能想象出她们在他面前撒娇的情景。

一行人吃了饭,就是去泡吧。兰馨很少去酒吧,她不喜欢酒吧的氛围,弥漫着暧昧和颓废。要不是陈哲宇殷勤地围着她,要不是碍于朋友的面子,她早就逃跑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点钟,兰馨因为明天上午有课,还是提前走了。

兰馨不喜欢这样的饭局,陈哲宇也看出兰馨不喜欢,以她安静的个性,他应该早就想到她不会喜欢。在送她回去的路上,陈哲宇半带歉意半调侃地说:“今天晚上真是难为你了,多谢你给我面子坚持到了现在。”两人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笑了,气氛一下子好了许多。陈哲宇接着说,“其实,就是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们。”

“怪我,性格内向,又不爱交际,让你们扫兴了。”兰馨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做了一番自我批评。是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其实,这种灯红酒绿的生活我也很腻烦,真羡慕你的安静清逸。”陈哲宇却想拉近彼此的距离,“以后,我要跟你学习,修身养性。”

“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个难题。”兰馨笑了笑。

的确,兰馨不善交际,更不喜欢那种推杯换盏的场合。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窝在家里,看看书,听听经典的老歌,看看那些经典的老电影。

如果说她不爱热闹,可是在学校里,跟学生们在一起叽叽喳喳,她又会很开心。她经常跟他们聊天,了解他们的生活和学习情况。作为“过来人”,她太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了。他们涉世未深,很多时候容易被表象所迷惑,处理事情也往往太过感性,有时不免会走很多的弯路。也许这些都是成长道路上必经的,可还是需要有人能正确地引导他们。尤其是现在的女大学生,社会上的诱惑太多,为了追求物质上的享受,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不少,她们更需要姐姐般的关怀,而不是说教。

于是,兰馨很注意对学生做思想工作的方式方法。学生们都很喜欢她,很多时候都愿意把心事说给她听,她自然就成了他们的朋友,或者是姐姐。

她有一大帮的学生朋友,所以,即使一个人生活,兰馨也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充实。

虽然睡得晚了点,但是第二天,兰馨依旧很早就起了床。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嗯,气色还不错!于是,她早早就去了学校。

兰馨的课排在上午的第三和第四节。下课后,梁晓云就急急忙忙朝讲台走了过来,对兰馨说:“兰老师,你现在有时间吗?”看到她欲言又止、忧心忡忡的样子,兰馨知道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晓云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只是性格有点内向,不太爱说话,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以她的性格,怎么会主动开口呢?

兰馨热情地对她说:“我们一起去食堂,先吃了饭再谈,好不好?”晓云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来到食堂。晓云一直沉默不语,饭也吃得很少,好像有满腹的心事。兰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匆匆吃了点饭,就带着晓云来到了办公室。

两人坐下来,兰馨直接问晓云:“现在就我们俩,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晓云想了想,犹犹豫豫地对兰馨说:“兰老师,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好不好?”

“嗯。”兰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兰老师,我好痛苦,不晓得该怎么办了。”话未说完,泪水已夺眶而出。

事情严重了!兰馨想,她可能遇到了难题,看来还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晓云沮丧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原来,今年暑假,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晓云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份家教做,想挣点学费。请她的人姓孙,大家都叫他孙总;他老婆姓刘,晓云叫她刘姐。孙总家里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雅琴,今年十一岁,明年就要考初中了,所以想请个家教利用暑假帮她补习补习,顺便也可以陪陪她,省得她一个人在家大人不放心。就这样,晓云住进了孙家。晓云勤快又懂事,不仅在学习上对雅琴的辅导尽心尽力,在生活上对她也很照顾。虽然孙家请了一个钟点工,晓云还是经常帮着做点家务活,很得孙家人的欢心。

孙总自己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工作时间相对灵活,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陪女儿;刘姐白天在单位上班,晚上回来吃饭,有时吃了晚饭还要出去玩玩麻将,在家的时间相对较少。这样,家里经常就是他们三个人。孙总对晓云很照顾,问寒问暖的,出差回来还会买点小礼物送给她,两人有时也在一起聊聊天。渐渐地,晓云对孙总有了一种特殊的好感,孙总身上成熟男人的气质深深地吸引着她,孙总对晓云的态度也有了奇怪的变化。

一天晚上,刘姐出去打麻将了,雅琴也睡着了,孙总溜进了晓云的房间。事后,晓云很后悔,但她又确实很迷恋孙总,更何况,这还是她的初恋!孙总也信誓旦旦地说以后一定会珍惜她、对她好,两人就这么背着刘姐卿卿我我,好不缠绵。开学后,孙总一有时间就会约晓云在宾馆见面。晓云渴望跟他见面,可每次见面过后,又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和罪恶感。有两次,晓云提出了分手,可孙总苦苦地哀求她不要离开他,说晓云是他全部的快乐,如果分手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晓云心软了,两人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这件事一直折磨着晓云,让她很痛苦。

听完了晓云的遭遇,兰馨沉默了,这件事还真是非同小可。这个自己一向很喜欢的学生,竟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即便在兰馨的心里,她非常憎恶“小三”,可是,面对乖巧懂事的晓云,兰馨有点不知所措。她想,批评的话不能说得太严厉了,她已经很痛苦了,何必再雪上加霜?

斟酌了好一阵子,兰馨才开口说话,她很冷静地问晓云:“你想过你们会有什么结果吗?”晓云痛苦地摇了摇头。

“你爱他?”晓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爱你吗?”晓云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他会离婚跟你结婚吗?”

晓云犹豫了一下,怯怯地说:“他说,为了女儿暂时不会,等女儿长大以后一定会。”

“他女儿长大以后是多久?八年?十年?女人的青春能有几个十年八年?十年八年后是什么情形,谁知道?你就准备这样一直等下去?你这是拿自己的青春去赌,太冒险了!”兰馨正言道。这席话都是从关心她的角度出发,还是很容易让人接受。

“可他发誓说,一定会珍惜我,永远爱我。”晓云道。

“你相信吗?你相信男人的承诺吗?”废话!她当然相信!就像当年的自己!兰馨觉得自己的问话真是多余。

晓云沉默着。还好是沉默,不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兰馨想。

承诺是什么?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不过就是一句情话而已!说的时候也许很动人,也许很真诚,可也就是当时而已。以后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呢?现在给你个承诺,以后做不到能怎样?有的是借口,有的是托词,可问题是女人们都喜欢听呀,不然男人们也不会如此热衷于说吧?

“我在想,当年他对他老婆又何尝不是海誓山盟?”兰馨很有感触地说,顾及晓云的感受,她只是点到为止。他们不也曾经是热恋中的情侣吗?不也是因为相爱才结婚吗?可是现在,这个曾经对老婆海誓山盟的男人,又对另外一个女人许下了一辈子的承诺,是不是太过轻佻?

“还有一件事,你想过没有?万一他老婆孩子知道了,你怎么办?”兰馨很替晓云担心。

“我就是担心这个呀,她们对我都挺好的,如果她们知道了,肯定会恨死我!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们!”晓云又开始抹眼泪。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们如果再这样下去,他老婆总有一天会发现的。你想过后果吗?”晓云仿佛看到了刘姐伤心欲绝的样子,又仿佛看到了她跟自己撕扯扭打拼命的样子,觉得不寒而栗。

“就算她老婆一直蒙在鼓里,我想,你也不愿意一辈子跟他维持这种关系吧?如果他要跟你结婚,就早晚要离婚,要离婚就肯定会引发一场家庭战争,不可避免的。到时候,受伤最深的就是孩子。”晓云想起雅琴纯真可爱的样子,心里一阵痛,不!不能伤害雅琴!

“就算他想离了婚跟你结婚,那你将直接面对他的女儿,试想,你怎么跟她相处?然而这个婚还不一定离得了。如果他离不了婚,你们又能怎样?一直耗下去?”兰馨替她一步步地往下分析。

晓云很迷茫地看着兰馨,心里乱成一团。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越来越看不到希望。

“趁他老婆孩子还不知道,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我觉得,赶紧分手是你们最好的选择。不然,能怎样?越拖下去只会对你的伤害越深。”兰馨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必须要这样劝她,“再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设身处地为他老婆想想,她该会有多痛苦。”

晓云沉默着。

事情已经这样了,兰馨不想再过多地指责她。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引导她,让她自己想清楚、想明白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如果一味地责令她马上跟他一刀两断,这或许会令她反感、令她更为叛逆。试问,感情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电视剧里不是老有一句台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吗?从古至今,没人弄得明白一个“情”字!晓云情窦初开,为情所困,抛开社会伦理和道德,两人因为相爱而在一起,有什么错?可是她确实又错了,她这是破坏别人的家庭!晓云是个聪明善良的女孩,她知道自己错了,只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现在的关键就是要帮助她一步步走出来。

晓云陷入了沉思,久久地……

给她点时间思考吧,兰馨想。随即,她又想到了自己,她觉得可笑,为什么劝别人时总是那么头头是道,用在自己身上就都行不通了?一味地死拧!六年的时间啊,她都不能说服自己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可见,唯独一个“情”字最是无解!

过了好久,晓云似乎下定了决心,她坚定地对兰馨说:“我想通了,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我马上跟他分手。”兰馨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决心。

兰馨心里一阵喜悦。

“谢谢你,兰老师。”晓云无限感激地望着她,“这件事我对谁都没说过,除了你。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费尽心血供我读书,如果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他们自己也会被气死。”想到自己父母操劳的样子,晓云的眼眶再一次红了。

兰馨理解晓云的心思,赶忙对她说:“放心吧,晓云,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学校的老师。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是的,不能让她有思想包袱。

“也希望你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重新开始,好好地学习、生活。”这也确实是兰馨最最希望的。晓云还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她应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晓云不住地点头,心存感激地走了。

晓云走后,兰馨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由此想到现在社会上那些“二奶”“三奶”,在她看来,走出这一步该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啊!也许,对于物欲的贪恋、金钱的膜拜和不劳而获的向往,已经摧毁了她们一切的自尊和人格,使得她们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彻底迷失了自我,成了别人的依附品。可是,她们果真能心安理得?午夜梦回,难道就没有一丝的不安和自责?兰馨不相信!悲哀!社会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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