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浑身满是冷气,目光冷冽如刀,风宁不敢多呆,怯怯的拖过背篓并背上,随即便小跑着出了山洞。
洞外,月色皎洁,清辉万里。只是周围夜风太盛,扬着周围的枝叶灌木,四处都沙沙作响,衬出了几许诡异与森冷。
风宁自小在庵堂长大,自是不怕牛鬼蛇神,便是前一刻为山洞中的那人寻野果与肥鱼,她在这山中借着月色穿梭,也并未觉得害怕,只是如今气氛静谧,心底也未装着那人的事,此际反倒显得空荡,又因突然想着此番夜半三更晚归,万一被人发觉,定要受罚,是以心底也逐渐升腾出几许担忧与忐忑。
悟净师太是严厉的,对她更为严厉刻薄的,记得曾经有次她挑水晚归庵堂,也被罚了的,而今她回去可不止是晚了一点,今夜极有可能又要被罚跪一整夜的。
越想越觉心紧与无奈,风宁捏紧了衣角,足下的步子也逐渐缓慢,竟怯生生有些不敢再往前。
一路的犹豫与走走停停,一路的担忧甚至是紧张害怕,风宁脑海里想过无数遍庵堂之人见她晚归并向悟净师太告状的模样,也闪现过无数遍悟净师太冷眼待她,怒斥她,责罚她的场景,然而风宁从未料到,待再度绕下一条小路后,前方密集的山林里,竟有大批的脚步声而来,那一片片火把的光亮也将山林照亮,竟是比天上的月色还格外的来得皎洁。
“宁儿。”首当其冲的,是一道担忧焦急的嗓音,甚至还隐隐的带了无助般的哭腔。
风宁极为熟识这声音,浑身乍然僵在原地。
待脚步声渐大清晰,火光将山林照得通明,在那金黄的光影里,风宁率先瞧清了柳姨的脸,待正欲小跑过去,然而足下未动,微挪的目光里瞬间映入了悟净师太那张盛怒的脸。
此际的悟净师太,眉目冷斜,满面怒意,那双眼里也积攒着太多太多的怒气与责备,甚至还有半缕隐隐的担忧与释然。只是待风宁细观,她眼中的担忧与释然全数被敛却,风宁未能观到分毫,只觉这悟净 师太方才眼中的担忧与释然不过是她看错的一场虚幻。
也是,悟净师太那般厌她,又怎会担心她。
“天黑了不知回庵堂么?你倒是长本事了!可是因前几日罚了你,你便想呆在山里不回来了?”正待风宁黯然,悟净师太几步靠近,劈头盖脸的开始责骂了。
她的嗓音依旧极冷,犹如寒冰似的,风宁吓得有些发颤,足下抑制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
只是她这后退之举惹得悟净师太更是不满,她破烂寒碜的衣襟顿时被师太捉住,边骂边收紧,风宁被衣襟勒得喘不过气来,满脸憋得通红,待快要窒息过去时,悟净师太却是松开了她,任由她如释重负般软倒在地喘着大气,冷沉无情的再度开始道:“回去罚跪。这几日皆不可上山!”
师太嗓音一落,便领着在旁默默看好戏的尼姑们转身朝来路返回。
柳姨顿时扑过来,搂着风宁便开始心疼的哭,“宁儿,你怎么样了?你今夜的确鲁莽了,怎能不归庵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