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再度路过那条碧湖,在那疯长的湖畔柳树的后方,隔着柳条浓密碧绿的枝叶,风宁再度观望到了湖中打渔的小舟,听到了孩童畅然欢笑的歌声。
这种场景,她见得太多,也黯然得太多。心底再度开始酸涩羡慕,连带浑身都有些微微的发紧。
半晌后,风宁才回神,指尖不由捏紧背篓的绳索,继续踏步往前。
天色依旧晴朗,和风习习,拂得周围葱郁浓密的树木枝摇叶动,沙沙的响声衬得周围越发的宁然静谧。
上山的路,风宁极为熟悉,只是埋头行走并采药时,不知觉的又靠近了前几日发现那个男子的地方,待反应过来正想远离此地,然而心底微紧,翻转的思绪里竟是溢出了几许莫名的担忧与紧然。
这么多天了,那个人,还在吗?
在原地驻足怔愣了着,风宁犹豫踟蹰,半晌,心底终于打定主意离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个人虽浑身是伤,但却冷漠得紧,万一她当真再度遇上他了,没准儿又要被他掐脖子了。
这心思刚在心口拂过,风宁正要踏步离去,哪知足下还未来得及迈动,一道石子蓦地破空而来,硬生生的在她身旁一尺半尺之距的树干上镶嵌了进去。
风宁心口一跳,惊呼一声,目光惊愕的落在那镶在树干里的石头上,吓得不轻。
好险,若是这石头稍稍飞偏半许, 也许就不是镶在这树干上了,而是钻入她的肉里了。
“既是来了,便过来。”正这时,一道冷沉低缓的嗓音扬来,那声音明明极低,然而不知为何,风宁却听得清楚,甚至耳朵都被那声音稍稍震痛。
风宁回神,浑身开始微微的发抖,循着方才的声音一望,目光刚好落到不远处的山洞。
那洞口略有荒草遮掩,但遮掩的效果却不佳,遥遥观望间,她能隐约瞧见洞中有火光,甚至还能瞧见闪烁火光旁的一抹孤瘦身影。
“过来。”正僵硬沉默,一颗石头再度腾空飞来,方巧打落在她的肩膀,只是不知是否是那人刻意减了力道,石头仅是有些砸痛她的肩膀,却是并未钻入她的骨肉。
风宁终归是不敢多呆,忙硬着头皮朝山洞挪去,瘦削的手不住的揉搓着被石头砸痛的肩膀,心底则是又惧又悔,悔自己怎又不知不觉的来到这洞口,怎又被那人逮个正着。
足下似有千斤重,一点一点的朝前挪,那人也不催促,任由她极慢极慢的靠近,待终于入得洞口,风宁再度朝前行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两眼极其戒备的朝那火堆旁的人打量,竟是觉得那人的身形似是比前几日还要来得瘦削。
他身上的衣袍依旧破烂不堪,衣上大片血迹早被尘灰沾染,已是看不出血色了。他的头发依旧披散,凌乱不堪的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只是透过他脏腻的发丝缝隙望去,隐约能见他那双凌厉而又冷沉的眼。
他的眼极亮,极有神,全然不若他满身的单薄凄凉,甚至冷然如刀,骇人惊悚,仿佛下一刻便要让人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