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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暑假的最后一天(1)

北海市又称之为北海岛,岛的周围拥簇着大大小小一千多个岛屿。

夏末的烈日烤炙天空下每一寸空气,热烘烘的微风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缝隙钻进来,带走房间里的一丝冷气。劳海灯合起玻璃门的缝隙,把手里拿着的充电器,塞进放在床上的书包里,书包里有一套干净的换洗用的衣服。暑假还没有开始时,她就和亚芳还有稚温约定好,暑假的最后一天一起去罗马县的海边度假村玩一天。现在是下午三点,到达罗马县预计需要两个小时,明天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劳海灯背起书包,在抽屉拿出一张老爹给的信用卡。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转身换上鞋子出来门。

“铛~铛~噔~”走在去向公交车站台的街道上,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劳海灯从牛仔裤的裤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着亚芳的名字。接通电话后,刚好公交车也来了。

“喂,我刚上公交车呢,你们到了吗?”劳海灯刷过公交卡后,举着手机摇摇晃晃的往车厢里走去。

“嗯,我们已经在高铁站门口了,那我们在旁边的奶茶店里等你哦!”电话那头亚芳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还是那样害羞地轻声细语。

有多久了,没听到你熟悉的声音!劳海灯高兴地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好。她把光洁的额头抵在不停震动的车窗上,头顶上方流露下来的冷气落在她脸颊上,她轻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仿佛已经置身于凉爽的海水中,她已经开始忍不住想尝尝那冰冷的咸咸的海水了。

公交车到站了,车门敞开的瞬间,热气一股脑地扑面而来,她扶正帽沿往高铁站里走去,整个暑假宅在家里是有原因的,就像现在她还没走几步路,白体恤的后背就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片。她来到高铁站旁边的一家奶茶店门口,刚推开门就看到坐在左上方的亚芳微笑着冲她招手,那粉嫩的脸颊还是一如既往的白里透红。坐在亚芳对面的稚温抬起头来勉强地挤出笑容。劳海灯皱着眉走过去,在他们俩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她看了看稚温又看了看亚芳,像是在问怎么回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两个从小学到高中都同一个班的伙伴,虽然稚温平时不大爱说话,但只要他有心事她就能感觉得到。

亚芳睁大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继续低头吸着吸管下的奶茶。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劳海灯爽朗地拍了稚温的脑袋一巴掌。

稚温用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尴尬地笑道:”也没什么大事!“

”换句话就是说有事咯!“劳海灯一手夺过亚芳吸着的奶茶,用力吸了一大口:”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我看你今天的笑容就不正常!“

稚温看了看亚芳,欲言又止地挠了挠头。

”亚芳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劳海灯看向亚芳问道。

”嗯…知道…“亚芳低头捏着手指,只要她一紧张就会做捏手指的动作。

”那是什么事,你们说嘛!“劳海灯着急地催促道。

”其实也没什么“稚温说:“我爸的公司破产了,然后他跑了!”

“…………”劳海灯诧异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啊!?”

稚温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有用啊!”稚温叹了一口气。

“说得也是,但是不管怎样,我们今天出来了,就高高兴兴的去玩一趟吧!”劳海灯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脖颈。

亚芳在一旁赞同地点着头。

“好啦!”劳海灯拍了拍稚温的肩膀:“我们走吧!得赶快赶到才行呢”

三人走出奶茶店,在自动售票机前买好高铁票,进站坐上开往罗马县的列车。

安静凉快的车厢里,稚温依旧闷闷不乐地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亚芳则戴着耳机低首阅读着手中的小说。劳海灯慵懒地靠在座椅上百般无聊地看着车厢里的挂壁式电视里的广告。

昏黄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劳海灯的脸上,她感到脖颈一阵酸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亚芳光滑的大腿上。

“你醒了“亚芳轻抚着劳海灯白嫩的脸颊,捋顺着她交缠的长发。

”嗯~“劳海灯费劲地坐起来,揉了揉脖颈:”现在几点了?“

”四点多,马上就到罗马县了!“亚芳拧开矿泉水盖,将水递给劳海灯。

”谢谢!“劳海灯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半瓶。

高铁穿过黑压压的隧道,金光粼粼海面映入眼帘,车厢里的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望向车窗外波澜壮阔光景。亚芳在一旁一面收拾着东西一面提醒劳海灯到站了。

从高铁站里出来,尚存余温的海风迎面扑来,暮色四起的海平线上霞光四溢,沙滩上的人们悠闲自得的漫步着,一辆辆汽车在槟榔树下呼啸而过,三人在路肩拦了一辆的士开往早先在网上预定的海边旅馆。

“哎,你们说,一会晚饭吃什么啊?”坐在副驾驶座位劳海灯转过身对坐在后座的亚芳和稚温说。

“我随便…”稚温心不在焉的望着车窗外说道。

劳海灯看了亚芳一眼。

"呃…“亚芳似乎也看得出稚温心事重重:”到饭馆再说吧!“

劳海灯转回身重重的靠在座椅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毕竟稚温刚刚经历一场家庭的变故,这种变故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她所认识的稚温虽然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但用的吃的穿的都不比学校里任何一个人差。她有点担心稚温,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默默承受着,就像他说的,告诉她也没用。我能做的就是在这个艰难的时刻陪伴在他身边吧,至少他不会感觉到孤独。劳海灯这样想着,的士已经抵达她们的目的地了。

这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大地,漆黑的海面闪烁着明亮的月光,海滩一排过去数十个餐厅以及旅馆,热闹的沙滩上弥漫着烧烤的味道,各个店铺里发出吸客人制造轻松氛围的音乐。

付过车费给司机后,劳海灯带着亚芳和稚温向预定好房间的阳光旅馆走去。三人从马路边的小道步入沙滩,穿着沙滩服的老人坐在一家店铺门口弹着一把破旧的吉他,像街道般热闹的沙滩上店铺前摆满了桌椅,空中回荡的音乐中掺杂着人们的欢言笑语,还有盛满啤酒的杯子互相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在预定好房间的阳光旅馆入住后,三人从旅馆出来,准备去吃点东西。路过一家名叫琼的咖啡店时,劳海灯被摆在店门口的菜单牌吸引住了,菜单牌上写着烤肉面包,烤肉粉条,其他的是一些简单的饮料,店内外空无一人。她指着巨大的菜单牌对同伴说:“这里有烤肉面包哎?要试一下吗?价格也不算贵!”

亚芳点头表示同意,稚温挤出僵硬的笑容道:“虽然菜色有点单一,但我没问题…”

三人在门口的一桌空桌上就坐,在桌上菜单里确定好要点的东西后,劳海灯起身走进店内的吧台,往往厨房里望去喊道:“有人吗?老板在吗?”

不一会,一个漂亮成熟的女人从厨房里出来,用纸巾擦拭着泛着水渍光亮的双手。“不好意思哈,刚才在里面准备材料,没注意到你们的到来”。那个女人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事…”劳海灯显然被这个老板娘的容貌惊艳到:“那个…我们要点餐,您看现在方便吗?”

“那当然!你们要吃点什么呢?”老板娘迅速拿起圆珠笔和记录单。

“三份烤肉面包,然后一份烤肉粉条,一杯可乐,两杯柠檬水…”

“OK,稍待片刻,我先给你们做饮料”

离开之前,劳海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菜的话,就只有这两个种类吗?”

“没错呢,因为没有雇人手,也没有想过以这个咖啡店赚钱,所以就当兴趣爱好这样经营,如果让你失望了的话,我会想办法改进的哦!”老板娘在吧台里一边准备着饮料,一边面带笑容地对劳海灯说。

“噢…那辛苦你了…”

“应该的…”

劳海灯回到座位刚坐下,亚芳就问:”那个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吗?好漂亮啊!“

”没错“劳海灯调整着椅子说:”你们猜我刚才打听到什么趣事了?”

“什么?”一直一言不发的稚温开口了。

“我刚才问老板娘就只要这么几个菜吗?老板娘是这么回答我的,‘因为没雇人手,也没打算以这个咖啡店赚钱,只是当作兴趣爱好这样子在经营’“

”哇…“亚芳感叹道:”那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经营不善的话,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稚温搭话道。

”搞不好人家不差钱呢?你怎么说?“劳海灯反驳道。

稚温刚想开口说话,一旁的亚芳连忙提起声音清嗓子,示意他们不要说了。劳海灯反应过来时,端着托盘的老板娘已经出现了。

”可乐是哪位同学的呢?“老板娘露出亲切的笑容。

”我的“劳海灯举起手臂道:”两杯柠檬水是他们俩的!“

”好的“老板娘把饮料从托盘里逐个拿下道:”稍待片刻,几位同学点的餐马上就送过来咯!“

饱餐过后,劳海灯用力的吸空杯低的可乐,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满天繁星舒缓的吐了一口气。

”烤肉面包真的很不错…你们觉得呢?“劳海灯心满意足地问道。

”我觉得可以…“亚芳说。

”我觉得不行…“稚温的回答出乎意料。

”为什么呢?“两个女生异口同声地问道。

”因为…太简单了…你们不觉得吗?“稚温有点尴尬地说道。

”反正我觉得挺好吃的…“

劳海灯买完单,向老板娘道谢后,三人离开咖啡店,向阳光旅馆走去。

”嗯…现在也不算太晚…“劳海灯抬起手看着手表说道:”要不我们一会去夜游?“

”我看还是算了吧,都八点多了,回去洗洗睡吧,明天一天够你玩的啦”稚温在一旁说道。

“我觉得也是,晚上下海不安全,你看都没什么人在海里游泳…”亚芳也表示反对。

劳海灯望着那片闪着光亮的海面不悦地嘟起嘴。

三人进入阳光旅馆,稚温的房间在一楼走廊的尽头,两个女生和他告别后走向楼梯。转角处的第一间双人房,就是劳海灯和亚芳的房间。

晚上十一点左右,劳海灯还躺在床上帽子未摘,捧着手机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里的电视剧看。扎起头发身穿睡衣的亚芳从浴室出来,脸上敷着面膜走到劳海灯床边,伸手抓住她的手机:“洗完澡再看嘛,都这么晚了!”

“今天是《红末》的大结局啊!你就让我看完它再去洗澡嘛!“劳海灯撒娇式地试图掰开亚芳的手指。

”好吧,那你一定要记得洗澡哈!“亚芳松开手指回到自己的床上盖好夏被,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红末》的最后一集看完后,劳海灯翻了一个身躺在床上痴痴的望着天花板,亚芳早已经熟睡过去了,窗外热闹的沙滩也不知何时渐渐地安静下来了,她听到了海浪拍打海浪的声音,心头那份悸动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她抬起手臂,手腕上的手表显示时间为一点十五分。

劳海灯看了看熟睡的亚芳,心里窃喜着暗下决定要去清凉的大海里小游一会。她摘下帽子,用手指整理了一下被帽子压扁的头发,然后在书包里翻出皮筋,把长发绑成马尾。随后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一楼前台的收银员趴在电脑面前打着瞌睡,劳海灯大摇大摆的走出阳光旅馆,接着兴奋地跑向几百米外的海边。海边海浪翻动的声响十分悦耳,凉快的海风不带一丝白天的温度向劳海灯吹来,她回头望去,大部分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但仍然有几家店铺还坐着稀稀疏疏的客人。由于出门没有准备泳衣,所以她只脱了鞋子,心想着游一小会就马上回去洗澡睡觉。

冰凉的海水漫过脚踝至膝盖,入水的一瞬间,全身的细胞顷刻间都活跃起来,昏沉的脑袋也变得格外清醒。

劳海灯在水里游刃有余的摆动着四肢,明亮的月光照亮海地,闪光流粼。她探出水面用手抹去贴着脸颊的头发,清凉的海风拂过海面,妙不可言铺天盖地的愉悦感使她兴奋不已,她迎着海浪欢快地往里游去,不知不觉她越游越深,直到强劲的海浪让她有点筋疲力尽时,她意识到该上岸了。

她在水中灵活地转动身体改变方向。她甚至有些惊讶于自己与岸边的距离,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游了有两百多米左右,但这没关系,想到这难得的夜游她又忍不住再多玩一会,她深吸了一口气潜入海底。成群带颜色的小鱼在她面游过,吸附在珊瑚身上的海藻轻微摇摆。窒息感一涌而上,她连忙摆动着四肢浮出水面,仰望星空大口大口的呼吸。

海浪轻缓地拍打着沙滩,发出沙沙声响。“呜~——”大海深处传来一阵空灵的鸣叫声。这……是蓝鲸声!?

劳海灯转过身激动地扑腾着四肢循声游去。如果能看到蓝鲸的话,这绝对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蓝鲸空灵长远的鸣叫声,断断续续的在她耳边响起,犹如远久时代的史诗乐章般动听。她不禁扬起嘴角用力地往海里游去,她不再考虑是否有力气游回去,那股激动的思绪冲昏了她的头脑。那像鸟儿般灵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栽进明亮的海底。一个足足有三十多米的庞然大物在她一百米之外缓缓游过,淡蓝色光滑的身体在水中的月光下看起来如此美丽,她用尽全力地挥舞着双臂,像看到大明星似的疯狂粉丝般激动。蓝鲸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轻摆着身体改变方向,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强劲力量在水中向她推来。她吐了一串泡泡后满足地露出微笑向水面游去。接着她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也许是低估了这二十米多的深度原因,近在咫尺的水面此刻看起来却感觉遥不可及。她皱起眉头固执地摆动着乏力的四肢,眼看就要到达水面时,小腿突然僵硬的弯曲地弓起来,两条同时痉挛的肌肉传来剧烈地疼痛感,劳海灯惊慌失措地试图蹬直双腿,可是筋疲力尽的身体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使双腿动弹,她的身体开始往下沉,拼命摆动的双臂无力地挣扎着,怎么会这样…劳海灯终于忍不住张开嘴,海水无情地立马灌入她口中,难道我就这样死去吗…几个气泡从她嘴里冒出来,无声的嘴唇下意识的在求救,她看着远处背对着自己离去的巨大的黑影发出最后无声地求救。在她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又听到那美妙空灵的鸣叫声在水中如波浪般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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