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卡说要准备换季的衣服，这让在一旁煮咖啡的伶俜吃了一惊。她重新回放，没错。是她要买衣服。
“准备相亲？”奴奴卡弱弱地问。
“我添件衣服，就是相亲，我的生活质量有那么不堪吗？”
伶俜顺势拿过一本书，给奴奴卡当扇子，陪着小心地煽动：“格格息怒，只是顺便问，真的。”
奴奴卡恢复平静，其实也没大的波动，她说话就那样。“你们真的很替我的‘嫁事’担心？我真的就像货架上已经卖了一周的水果，再不出货，就只能撤到特价区？”
“那还不至于吧！反正水果的使命，就是早点成为别人嘴里的解渴的物品，烂掉就完不成使命了。”
“我国单身的人士都快爆杠2个亿了，什么概念，八分之一。这些人，独立、上进、三高、又不乏味。我总觉得，婚姻就是腐朽的制度。”奴奴卡突然大言不惭地说，仿佛伶俜成了她眼里需要拯救的对象。
奴奴卡冷不丁说出这么高深的理论，而且是一本正经地说的，吓了伶俜一跳：“这是你业余研究的成果？进步人士议论最多的是国家制度，婚姻制度好像是全球的，只不过有些国家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这些差异没能改变它是普世的价值取向，你怎么就突然站在宇宙的高度了呢？我怀疑你是坐飞船来地球，传播婚姻制度改良的。”
“个体崛起，是这个时代的必然。”
“可是我会想到印度娶不起老婆的光棍。”
“其实，现在的婚姻关系，已经改变为合作性质，并不是像以前女性不独立年代，对男人从属。”
“这好像涉及女权倾向。”
“女人负责貌美如花，男人负责有钱可花。那是些对生活失去信念的慵懒女人的想法。轻而易举获取生活资料，那是寄生虫。其实，现在的男人，和女人分担着同样的家庭责任，少他真的不少什么。”
“我还真没去细想婚姻的契约性质，到底是为了什么，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要做婚姻合伙人。”
“你是有资本的女人，男人都巴不得用婚姻契约绑定你，盖个戳，你就属于他专享了，这是何等好事啊！不过，你放心，婚姻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会以文化的惯性存在，最终会走向消亡。”
“婚姻消亡了，那是不是就天下共产共妻共夫了？”
“有你美的。反正剩女剩男不可耻，剩女剩男就是有选择权的男女，可以不选择婚姻契约。其数量越大，表明社会越进步。”
“我感觉你就是李银河，你近来在偷偷和她一起研究课题吗？”
“当婚姻契约被理解为合作关系，不是从属关系，男女的地位才得以保证，这是人权方向研究的话题，法国前总统奥朗德和第一任女友生下四个孩子，法律上却还是单身，他们之间只有一纸同居协议。时代越发展，伴侣之间的关系会更灵活，更加纯粹，婚姻制度消亡后，我们虽无法预测婚姻的组合方式，但是你必须相信，社会资源得到了更高效的配置。”
“挖，又回到了经济学的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的古老命题。”
“其实，死伶俜，我很累，我活在这个世俗的社会里，总会接收到各种拯救的目光，善意的，恶意的，我就不明白，人们总喜欢用一套价值标准去衡量社会复杂的个体。我讨厌这种野蛮的干涉。”
“亲，经你这么一说，我们都内疚死了。其实我们也是天使，至少和灵魂对话的时候是这样。可合上翅膀，我们就变成了俗人。你会原谅我们的吧！”
“哎！多想只活灵魂，不活肉体。以后，谁要是恶意的，我就说，婚姻很贵，我结不起，可以了吧！”
“这个不包括我们的吧！”伶俜总要划清她认为的范围，以了却心头的内疚。
“算，就算！就你们最烦了。还给我弄出个什么黑子来。”
“黑子真让你那么排斥，那就算了吧。真的是开玩笑的。”
“我读懂了他眼里的拯救成分，所以我是不需要他这样的男人的。我虽然自卑，但不需要拯救，我需要平等，真的。”
“明白了。”
俩人勾肩搭背，走出宿舍。聊着聊着，已经到了高教园东门的衣物街。
事情却巧，她们在试穿衣服的时候，店长又接待了几位叽叽喳喳进来的女孩，看装束简直就是八十年代陕北高原来的，或者她们刚从哪家打工的餐饮店里出来溜街。有一位眫得牛子裤都塞不下的样子，店长为她挑了条裤子，那姑娘问：“显胖吗？”店长口是心非地说：“不胖，不胖，你穿起来刚好。”那姑娘吸了一口嘴里的五毛钱一个的硬冰棍，很开心地买单了。
奴奴卡拉着伶俜扔下手里试穿的衣服，出了店门。伶俜不解，不是挺好的，款式和你气质搭出最佳效果了。
“你那嘴巴，就是店长那张。”
“我又怎么你了。你整个……不让人伺候嘛！”
“走吧，从今天开始，我要跟晴雪去健身房。”
“哦，我明白了，原来受刺激了。可是这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的。没有可比性，你的长处在这里……”伶俜指了指脑袋。
不过奴奴卡这个决定，伶俜和晴雪她们等了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