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水,正在飞快地流逝。知仔也度过了他元力觉醒以来的第三个年头。在童贵和的字海和自己操虫绝的催动下,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瘦弱矮小的孩子,似乎一夜之间就发育起来,个子增加了一半,体重也飞速地提高,现在已经和孟云山不相上下。
随着知仔陆续学完初级和中级驯兽师课程,进入高级驯兽师阶段的学习,知家在猎手联盟的地位也飞速提高,训练材料和技术以及每年资金的分配也对他们倾向很多。
变化最大的当属孟高涵,作为猎手联盟的会长,他对知仔的成长表现出了真心诚意的喜悦。他不但见了知仔高兴得合不拢嘴,对知名宇和知何在也变得尊敬有加。
孟云山也学乖了,真正把知仔看做自己的师弟,不但不再冷嘲热讽,还处处帮助他。知仔还是个九岁的孩子,自然不会记仇,两个人很自然地成了非常好的伙伴。
这一切都让知仔和知家的人非常高兴。他们当然也知道投桃报李,在训练中分享了更多的知家概不传人的猎手知识。猎手联盟再也不是当初的人心涣散、只知道抗争自然的松散联盟,所有人的精神和面貌都焕然一新。
他们以知仔和另两位觉醒者为荣,血脉里沉寂很久的亲情重新焕发出来,一时间都觉得对方亲切了很多。这样的关系反过来促进了知仔和柴喜头、孔德娴的成长,使得他们对自己努力的重要性有了新的认识,训练起来也用功了许多。
当然也有一些事情给大家留下了阴影。
一个是陆续从中原地带流传到三仙岛的谣言,说是大陆气候发生了奇怪的变化,来自西北的狂风竟然会从每年的九月延续到次年的五月,整整比原来多了四个月。天气变化造成作物歉收,妖兽经常会从深山出来,在市镇里游荡。
另一个事情则比这件事显得更加细小而无奈,那就是知仔的某些变化。
随着高级驯兽师课程的进行,知仔除了能力的变化,还出现了精神的变化。当初来自孟家的操虫绝此时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书页一样的东西。
他能操纵更多的昆虫,反应的速度也更快了,有时候不用翻动书页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出攻击。而且随着他一次一次的试验,他也能逐渐地调动一些小型的妖兽进行攻击,尽管能调动的品类很少,但却是一个质的飞跃,算是很大的进步。
可随着他身体和能力的增长,令他和家人以及师父担忧的事情也在增加。随着字海的扩大和操虫绝的精进,他的脑海里也发生了另一个变化,那就是噩梦越来越严重。
三年来,他总是陷在这个近似虚空阴暗的梦里,被那里的气氛束缚着,怎么走都走不到头。刚开始的时候,他除了害怕还有一丝好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就只有莫明的恐惧和疲惫。
他总觉得似乎有看不见的无边无际的力量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这个梦对他已经有了一种引力,一旦入睡,他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并且还慢慢出现了一个声音(也可能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无名的不可言说的召唤,让他觉得正有人在召唤他),在不住地引诱他,呼唤他,让他的梦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压抑和沉重。
每次他告诉孟高涵和知名宇这件事,他们总是互相看一眼,虽然表面装着无所谓的样子,但眼睛里总有着无法掩饰的担忧。而且每次过不了多久,他们总是趁着知仔不注意时蹲在一个角落窃窃私语。这样一来,知仔慢慢地就不给他们讲了,省得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看自己。
倒是孔德娴要好得多,她经常来,也能明白自己的感受,每当知仔给她讲自己的困惑和无奈时,她总是安慰他,仔细地听着,然后帮他分析原因。孔德娴和他有一样的看法,这样的事情和他的元力觉醒有关。虽然孔德娴也元力觉醒了,但是并没有出现类似的事情。
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收到了三仙门的通知,让他们尽快到学院去参加登籍仪式,参加学院的学习。收到消息以后,知仔和孔德娴都很兴奋,因为前一年柴喜头已经去了,回来以后明显实力大增,头昂得像一只天鸡兽,让人看着十分生气。
临出发的这天晚上,知仔一个人住在自己的小屋里,怎么也睡不着觉。他翻来覆去地,心里被兴奋和担忧交织着,一直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是他刚进入梦想,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又如期来访。
他梦见自己再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着,四处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更没有尽头。这让他非常害怕,下意识地抗拒着,可冥冥中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在驱赶着他,推拉着他,让他怎么也无法摆脱。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仍然相信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洞壁光滑,充满着奇异的力量。
“来吧!我已经等了500年,再也不想等了!”那个声音自从出现在他的梦里以后,就一直在变化着,最近终于失去耐心,换上了不耐烦的口气。他就像是他梦里的王者,随时可以命令他,驱使他,控制他。
“你是谁?把我抓来干什么?”知仔迟疑而疑惑地问。
“别问那么多,快点来!”那个声音已经有些生气。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不听我的,小心你死得很惨!”那个声音嘿嘿一笑,笑声阴惨可怖,语气里却多了诱惑的意味,“你听我的话,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不要!”知仔大叫道,“我不会听你的!我不怕你……”
“知仔!”那个声音说,“那你试试看!知仔!知仔!……”
知仔使出浑身的力气,想从那个莫名的力量中挣脱出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直到最后他突然就醒了过来。
知仔睁开眼睛,看到黑暗里有一双发亮的眼睛近在眼前,那眼睛后面还有一双更大的眼睛。他揉揉眼睛,想看清楚面前是什么,可那东西却突然一声“吼”的大叫,黑暗中一片火星扑面而来。他连忙向后一躲,但那东西却又转身一翘屁股,嘭的一股气体扑在了他的脸上。一股令人窒息的臭气迷漫在他的周围,熏得他大声咳嗽,涕泪交流。这下他才彻底醒了。
“默宝,你这个捣蛋鬼,看我不收拾你!”知仔一边大叫,一边爬起来,伸手去抓青鳞兽。青鳞兽却吼吼地叫着,得意地绕着父亲的身体转圈子,似乎就在他的眼前,可知仔就是抓不住它。房间里顿时鸡飞狗跳,闹成了一团。
“知仔,别闹了!”父亲知名宇双手飞快地一捞,抓住使坏的青鳞兽,把它丢在旁边的地上。
默宝被知名宇抓了一把,又被丢在了够不着主人的地方,气得咬着又小又尖的牙齿,吼吼地叫着。知名宇一边挥手驱赶它,一边忧心忡忡地看着知仔说,“你又做那个噩梦了?三年了,你为什么还在做那个梦?会不会真的是元力让你的脑子受损了?”
其实知名宇并没有完全说出心中的担心。他也曾经与孟德才和知仔讨论过很多次,他总记得童贵和第一次来知家时说过的话,虽然后来童贵和解释,他们就是柏罗模的后人,只是继承了柏罗模对妖兽的亲近感,知仔不一定会走上柏罗模的道路。
但是他仍然有莫名其妙的惶恐,他也想过,假如知仔真的是兽神或者魔神的接班人,他应该怎么办?他想不出答案,只好听之任之,也许真的会像童贵和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好的。
听了他的问话,知仔想了想说:“我也说不清。我就是觉得非常累,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恶心和恐怖。不过爸爸你放心,我只是做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马上就要去参加登籍仪式,等我正式拜了三仙门的童门主为师,他一定会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的。”
他的意思是,现在童门主说还不清楚他的情况,可能是他不愿意把什么秘密说出来。
知名宇也明白知仔的意思,他也曾经这样想过,毕竟修行者都是不平凡的存在,总是和凡人有着隔阂和不同,有些秘密不能告诉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的。
知名宇想到这里,脸上的忧色稍减,他压下心中的不安说:“快起床,该出发了,娴妹子也快到了。”他说完转身向外走,但是到了门口却突然回头说,“这事千万不要向家族以外的人提起,我怕会对你不利。”
知仔看着父亲点点头,然后一骨碌爬起床,过去抱过青鳞兽默宝,跟在父亲身后向外走。
默宝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他的手,一只小眼睛似乎还有意无意地瞅了瞅他。他被扎得一个哆嗦,差点把小兽丢在地上。青鳞兽却吼吼地笑出了声,调皮又可爱。尽管这小兽不到一尺长,元力也只有一级,还是他养大的,但他仍然没有习惯它的亲热方式。这毕竟是一头妖兽,有着非比常人的野性行和战斗力,即使养成了宠兽,仍然让他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