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月圆之夜,以前沐雨很喜欢这样的时节,圆圆的月亮看起来离自己很近,在漆黑的夜里,也可以照亮回家的路。
郝翠翠一夜未归,沐雨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天心和康敏,她害怕她们卷入这场不属于她们的战乱中。沐雨躺在家中沙发上,沐阳又去酒吧撩妹了。她没有收到风域城任何一个人的消息,连平常贴心的贝儿也不在自己身边,沐雨又懊恼了起来。
突然一段急促的敲门声把沐雨吓了一跳,她朝门口喊了一声:“谁”
门外没有回答的声音,敲门声一直持续不断。沐雨惦着脚尖,拿起了沐阳放在鞋架旁边的棒球棍,慢慢走向门边。
沐雨紧握棒球棍,蹑手蹑脚,想通过猫眼看清门外的人。
当沐雨看清门外敲门的人是谁之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将棒球棍放在旁边,打开了房门。
上次那个聋哑男孩一看见沐雨,就激动地拉着沐雨的手往外跑。
“怎么了?等一下,门还没关”沐雨被男孩拉出了门外,火急火燎地朝楼下跑去,沐雨急忙的将房门关上,又一次被男孩拉着跑了起来。
跑到楼下的男孩一直拉着沐雨的手没有放开,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上了出租车,男孩将一个纸条递给了司机,咿咿呀呀的催促司机动作快点。
沐雨一头雾水,但她感觉和郝翠翠有关,现在车窗外那轮明月在沐雨看来,简直就像是正在吞噬天空的血盆大口。
当沐雨被男孩带到一间简陋的出租房内时,她看见可怜的郝翠翠躺在单人床上,痛苦地大叫着,肚子已经大的像十个月的样子。她也看到了贝儿,穆斯和陌坤,他们三个正围绕郝翠翠站在床边,腹部上空一个矩形的水晶盒发出了一道细长的红外线连接在郝翠翠的肚子上。
“小雨,救我”一脸痛苦表情的郝翠翠向沐雨伸手。
“翠翠,不要怕,我在这里”沐雨跪在床前,握着郝翠翠纤细的手。
“你们在干什么”沐雨抬头望着三人。
“鬼胎我们会帮她拿掉,她的命,我们也会尽力保住”贝儿说道。
“小雨,我拜托你你一件事,啊”握住沐雨手的郝翠翠大汗淋漓,疼痛已经让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不要说话,你会好起来的”沐雨说着说着,大颗的眼泪掉落下来。
“如果我死了,之后请你把我的耳膜给中川”郝翠翠用尽力气说着这几个字,目光望了望身后担忧的男孩,原来他叫中川。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沐雨握着郝翠翠的手,摇着头说道。
贝儿示意让沐雨叫中川出去等待,因为她现在需要帮郝翠翠接生。
沐雨把中川送到门外,她在厨房打开水龙头,将毛巾打湿。
“需要热水什么的那些工具吗”沐雨又跑了出来,拿着毛巾,问着一边的贝儿。
贝儿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需要,她走到床的那头,将郝翠翠的腿张开,她可以看到鬼胎的头已经出来了。
伴随着郝翠翠最后的尖叫声,鬼胎彻底从她的子宫里出来了。沉睡的鬼胎样子和普通婴儿并无差别,只是它最红尖锐的獠牙在它的小嘴巴中长了出来。穆斯一只手放在鬼胎上方,鬼胎也迅速地缩小,装进了一个小小的容器之中,整个过程鬼胎都没有醒过来。
“翠翠,你醒醒,都过去了,我们安全了”沐雨欣喜若狂地对着床板上的郝翠翠说道。
“小雨,在床的底下,有我留给中川的东西,告诉他1015”郝翠翠声音很小,但沐雨听清楚了。
“你自己和他说,混蛋”沐雨说道,望着郝翠翠那张苍白的脸庞。
“小雨,还有,很开心可以认识你”郝翠翠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慢慢地闭上双眼。
“我也很开心,很开心”沐雨轻轻摇着郝翠翠已经耷拉下去的手,屋外焦虑的中川咿咿呀呀地发出了声音。他还不知道,郝翠翠已经消香玉殒。
沐雨痴痴地望着失去呼吸的郝翠翠,她难过的连哭泣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抱着郝翠翠的身体,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她渐渐没有温度的身体上。滴答滴答,溅起了水花,贝儿蹲下身子,拥抱着沐雨。屋外等不及的中川打开了房门,看见了哭泣的沐雨抱着闭上双眼的郝翠翠,他跑过来推开了沐雨,望着郝翠翠。
“啊不要不要”中川突然说出了话语,抱着郝翠翠的脑袋撕心裂肺地痛哭着,只是看到这般情景,沐雨更加悲痛,她倒在贝儿的怀中。
靠近风域城的郊外,铁皮筑成的小房子里发出吱吱的声响,饱满的月色穿过茂密的树枝洒下来,透过铁皮屋顶的破铜钻了进去,又一轮的明月。
披着风衣的人影抬头看了看月色,泥土比上次更加潮湿了,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的钥匙,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依旧在月色的照射下一览无遗,只是那张简单的单人床上的人影已经不在了,男子急忙地走到床前,发现铁链已经断掉了。
男子没有注意到身后迅速扑到他的身影,一张人类的脸张开獠牙想要撕咬男子。
“小萱,是我”男子喘着粗气,喊着那个身影的名字。
身影似乎有反应,收起了她的獠牙,端详着身下的男子,她望见男子眼眸里自己的模样。龇牙咧嘴地放开了男子,然后转身朝铁门之外迅速跑走。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道身影就已经消失在月色下。
郝翠翠葬礼那天,沐雨才知道郝翠翠是孤儿,收养她的父母已经去了国外,这就是为什么医院通知迟迟没有出现的家长。
接受了郝翠翠耳膜的中川也过来了,葬礼上只有沐雨,天心,康敏,以及风域城的穆斯,贝儿,陌坤。
中川告诉沐雨,那天晚上,跑来找他的郝翠翠,神色紧张,她说她可能要死了,她在笔记本上打着字。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说不可以去医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中川明白郝翠翠内心还是没有放下过往的心结,他想着命运悲惨的郝翠翠,中川内心就悲痛交加。
这段痛失挚友的悲痛经历在沐雨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为郝翠翠报仇,弄死鬼尸。
沐雨回到学校继续学校里的学业,和天心,康敏一起上课,下课,吃饭,可沐雨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周末,天心买了一束百合走在寂寥的墓地阶梯上,阳光很刺眼,吹在脸上的风很轻盈。天心来到郝翠翠的墓前,放下那束百合。
“翠翠,你还好吗,希望在天堂的你可以得到幸福”天心跪坐在墓碑前。
只有在这里,天心才可以说出她藏着的秘密,关于郝翠翠的秘密。
十年前,郝翠翠被一对夫妇收养,还以为幸福的日子将会到来,谁知那却是郝翠翠灾难的开始。
郝翠翠的养父表面上是一个正人君子,和妻子饰演的模范夫妻骗过了所有的人。
在郝翠翠十二岁那年,例假来临了,养母开心极了,照顾郝翠翠非常贴心,为此郝翠翠也感到特别温暖。
在一片祥和的假象里,郝翠翠的噩梦来了,例假之后的第三个礼拜,正在睡梦中的郝翠翠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大手抚摸着。郝翠翠睁开双眼,夜色里,她看到自己的养父,像换了张嘴脸般,没有昔日里慈父的和蔼面容,一张猥琐的脸钻进了郝翠翠粉嫩的颈脖之中,贪婪地嗅着少女刚成熟的身体。郝翠翠惊声尖叫着,大喊着‘妈妈,妈妈,救我’,可换来的却是她看似温柔善良的养母居然站在门口,嘴角笑着,看着她的丈夫**了一个仅有12岁的少女,却无动于衷。郝翠翠那个晚上,泪水打湿了她的被褥,她身下的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第二天,她所谓的养父养母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上了锁的门被打开,传来养母温柔的声音。郝翠翠站在窗前看见那对虚伪的夫妻站在住宅门口,亲吻着彼此,郝翠翠用力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中,鲜血沿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将郝翠翠锁在屋内,不让她见任何人。所幸郝翠翠的好友中川许诺他会在这个月的月圆之夜来找她,郝翠翠只要忍耐到那天,她便可以逃离这个变态的家庭。
在这段时间里,养父一如既往地往她被褥里钻。郝翠翠几次拼死反抗着,得到的后果就是被养父暴打一顿,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居然把郝翠翠绑在床上,郝翠翠忍辱地活在只想等到中川到来的那天。
月圆之夜终于来临,当中川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跳跃过她家的后花园的围墙,攀爬着来到了郝翠翠房间里的窗户口,想要从窗户口见自己想念的女孩时,那一幕却被看进了中川的眼中。中川捂着嘴巴,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孩被绑在床上,她光着身体,一个男人欺凌着她的肉体。郝翠翠看见了窗外的中川,眼泪划过满是淤青的脸颊。
中川怒火中烧,他看见花园里除草的工具,他提起工具,从窗户进来的时候动作很轻。他望着被中年男子压着身体的郝翠翠,他走到已经忘情的男子身后,抬手将锄头砍向男子的脖子上,男子动脉里的血往外喷,他倒在郝翠翠身上,中川一脚将男子踢开,男子捂着脖子,瞳孔放大地望着中川,随后躺在地上抽搐。
中川解开了绑在郝翠翠手腕的绳子,用被子包裹着郝翠翠满是伤痕的身体。房门被打开,养母走了进来,月色下,屋内的情形一览无遗,养母尖叫着,中川因为害怕抱起了郝翠翠匆忙地从窗户逃离了。在抱着郝翠翠爬过玻璃窗的时候,动作过于用力,玻璃啪的一声打碎了,碎片掉进中川的耳中。
在中川家里闭门不出几天都没有听到关于那夜有人被砍死的新闻,为了郝翠翠,中川冒险又一次前往那座别墅。可他再次进入那座别墅时,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他打听到,说这两个人一夜之间跑去国外了。中川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何不报警,他回到他的家,把这件事告诉一言不发的郝翠翠,郝翠翠的一句话,中川记了一辈子,“披着羊皮的狼会为了狼放弃整个森林吗”。
不久之后,郝翠翠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胃口大增,也经常恶心呕吐。年少的郝翠翠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孤僻地躲在被窝里。中川询问郝翠翠的情况,郝翠翠稚嫩的脸上挂着冷漠。后来中川带着郝翠翠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年少了中川,12岁的郝翠翠怀有身孕,中川现在还记得那时医生看他的眼神,质疑和唾弃。
因为交叉感染,郝翠翠体内的婴儿俨然是一个死胎。郝翠翠已经见怪不怪,她望着医生的眼神说道:“帮我拿掉它”,她内心俨然只是把它当成一头牲畜,在她心中,这个死胎是肮脏扭曲的怪物。
在后来的日子里,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月,有着同样命运的两个人相依为命,郝翠翠知道小时候的中川因为遭受不堪的家暴,他变得越来越自闭,直到后来他彻底失去了他的声音,他是孤儿院唯一一个自愿跑来孤儿院的小孩。
郝翠翠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中川就站在孤儿院大门前一直敲着门。门卫把他带进来见到了院长,院长问他爸妈,家住哪里,他始终不说话,院长心疼地抱着中川,那时的他只有七岁。躲在楼梯口的郝翠翠主动跑到中川身边牵起了他的手。他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郝翠翠,他笑了。
中川用他的真挚和善良慢慢地让郝翠翠忘记不堪的过去,重新用新的生命开始生活。就像当初在孤儿院,郝翠翠帮他忘记不幸的过去一样。郝翠翠好像真的已经忘记了过去,她开始走明朗的路线,喜欢听歌,跳舞,还有玩滑板。
而因为那天没有及时清理伤口,玻璃碎渣破坏了中川的耳膜,他的听力渐渐越来越弱,直到后来彻底听不到郝翠翠在房间里跳舞的声音。
中川的养父留给中川一笔遗产,而中川剩下的遗产只能让一个人上大学。同时高中毕业的两个人,他们都想把上大学的机会给彼此。中川笑着在笔记本上写到:“你个大笨蛋,我现在话讲不了,耳朵也不好,这样会被人欺负的”写下这些字的时候,还办了个鬼脸。
“你好好上大学,以后赚很多钱带去世界上最好的医院治耳朵”中川写着,捏着郝翠翠的鼻子,笑了笑,露出的两颗虎牙特别可爱。
只是郝翠翠还没来得及毕业,还没来得及赚大钱,她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失去了。郝翠翠告诉天心,其实她的生日是每年的十月十五号,身份证上的生日只是曾经的养父母自作主张虚报了她的出生日期,实际上她比天心大两岁。
天心心疼这个姑娘,愿这样的姑娘下辈子一定落到幸福和睦的家庭中,被父母宠溺得如同公主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