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说什么?”古之渝错愕,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靳向东明明跟她说了,她的孩子死了啊,可欧菀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欧菀柔和了声音说:“换件衣服跟我来吧,向东骗你的,你的孩子并没有死,今天我是瞒着向东过来的,那晚的事,向东已经向我解释了,他是喝多了走错了房间,误会一场而已,你我二十多年的姐妹,又叫我一声姐,我怎么能不信你,眼睁睁看着你跟孩子骨肉分离。”
走错了房间?
“姐,那晚靳向……大哥他并不……”
古之渝不想欧菀受骗,想告诉她实情,欧菀却打断道:“行了,那晚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快换了衣服走吧。”
知道欧菀爱靳向东入了骨髓,陷在爱情中的女人,哪里听得了别人的劝,古之渝也迫切想见儿子,也就没再多说,立刻换了衣服跟着欧菀离开了医院。
欧菀带着她走的是医院后门,对她解释说,正门或许会遇上靳向东,小心为上,就走了后门。
医院后门不远就停着一辆红色小车,欧菀眼底掠过一抹阴狠,但也就稍纵即逝间敛去,拉开车门,声音一贯温柔:“上车吧,马上你就能见到你儿子了。”
古之渝不疑有它上了车,为见孩子,身上的疼痛都顾不得,又怎会想到欧菀话里面的深意。
此见非彼见。
一个小时后,古之渝坐在车里,看着车子越开越偏僻,而她的脑袋也越来越昏沉,动一动,身子软绵无力,空气中氤氲的淡淡花香味让她意识越来越模糊。
“姐,还有多远?”
“马上就到了。”欧菀不带温度回答。
没行驶多久,车子骤然停下来,欧菀双手抓着方向盘,侧看着半昏迷的古之渝,卸下伪装:“小渝,从三岁那年在孤儿院认识,你叫了我二十年的姐,说实在的,我真的不忍心对你下手,可你知道吗,向东想要悔了婚约,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你知道吗?”
欧菀忽然暴怒起来。
古之渝头脑昏昏沉沉,但还是听明白了欧菀的话,却也正是听明白了,她心底说不出的震惊跟害怕。
“姐,你误会了,你一定是误会了,我跟靳向东真的没什么……”
“是,你对他或许是没什么意思,可他对你有啊,我早就看出来了,他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可我没想,他连伦理道德都不顾了,若是那晚我们没赶去,后果会怎么样?小渝,你敢告诉我,这是向东第几次进入你房间了吗?”
古之渝愣住,她不敢,不敢告诉欧菀,从她嫁入靳家那天,只要靳向北没在,靳向东半夜一定会爬上她的床。
一切的屈辱跟害怕,她独自忍受着,几乎崩溃。
欧菀艰涩自嘲地笑了,尔后咬牙切齿,声音发狠:“二十年来,你虽叫我一声姐,可从来都是我是绿叶,不管走到哪,就算我有了体面的身份,被市长收养,成了市长千金,有你在的地方,我欧菀还是陪衬,小渝,别怪我了,我不能没了向东,只有牺牲你了,你跟向东本就不可能,让你离开也是伯母的意思,靳家的脸面不能让你给丢了。”
透过车挡风玻璃,可以清楚看见此刻是身在哪里,车子停在斜坡上,再往前几米,就是大海。
欧菀口中的离开,不是离开江城,而是离开这世界。
刘敏胥是要置她于死地,欧菀也要她死。
“为什么?”古之渝从来没想过,欧菀会对她有如此大的怨恨,为了一个让人恶心的男人,就要葬送她们二十年的姐妹情?
“向东对你的感情为世俗不容,断不了他的念想,只能牺牲你了,有你在,我又怎么能如愿逃离欧华强的魔爪。”欧菀最后一句说得极轻,轻的古之渝根本就听不见。
她不想死,想挣扎着起来,全身却是软绵无力,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欧菀下车,将她从副驾驶位置拖到主驾驶上,听着欧菀趴在车窗口笑着对她说:“小渝,别恨我,怪就怪你要跟我抢向东,你这么想见你儿子,去下面找吧。”
她的儿子真死了。
古之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炸开了,欧菀的话,引爆了她挤压许久的愤怒与恨意,可不等她做什么,说什么,车子已经朝斜坡下滑,冲向大海,海水灌进来,将她淹没。
她想伸手抓住什么,却是无能为力。
冰冷的海水从车窗灌进来,将车连人都淹没时,她才知道什么是濒临死亡。
她才知道,欧菀真的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