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谢你想着。”黛玉身子不大舒适,加上元妃之事也无心兜揽,加上午睡不足的缘故身子愈发的不自在。
正当大家等得不耐烦时,贾琏走了来,向贾母禀道:“老太太,宫里传出话来,请老太太也进宫去。另外让媳妇也跟着去。”
凤姐听说只得与鸳鸯等人伺候贾母更衣穿戴。贾母年纪虽大,心里却明镜似的,总觉得今天这事有些不大对劲,娘娘到底得了什么重病。凤姐指挥了一回,同时也得回房换身衣服。她悄悄的将贾琏叫到一旁细问道:“到底要不要紧?”
贾琏面色焦急:“我的好奶奶,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事情紧急,你快换了衣裳陪了老太太去吧。可耽搁不得。”
凤姐倒没料着事情会如此之大,回房收拾了一回,便与贾母一道乘轿进宫去了。一直到起更时三人才回来,两府上下眼巴巴的望了大半天。
王夫人面色无华,只得强撑着。贾母神情倦怠,身子骨不行了,这一折腾觉得哪里都不对劲。贾政等又连夜传了太医来给贾母诊治,一直闹到三更时分才睡下。
快到五更天时,王夫人梦见元春来梦里辞她,依旧是一身宫装,只是面容凄楚,落泪不语。王夫人忙喊她:“大丫头,你是怎么呢,怎么不说话呀?”
元春方哭道:“母亲,女儿这一辈子恨极了你。”
王夫人不解忙问:“为何恨我,这一辈子你享尽了荣华富贵,又岂是常人所及,当娘的怎么会害自己的闺女。”
元春叹了一声:“母亲养我三十几年算是白养了,我来给母亲道个别。母亲躲保重,女儿得走了。”
“大丫头,你要去哪里?”王夫人觉得心里似一阵阵的刺疼。
“我还得去父亲的梦里,和他说说怎么守住基业的大事。母亲别送了。”
王夫人见元春的身子越飘越远,后来竟不见了。只听得空中有一音乐声,似一女子的长叹:“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王夫人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寻找元春的身影,后来被身边的人给摇醒了。王夫人睁眼一看方知是梦。
只见彩霞哭倒在地,王夫人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妙。
彩霞哽咽道:“太太,娘娘薨了。”
王夫人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床上。
黛玉也尚还在衾内,听见紫鹃和雪雁慌忙来报,吃了一惊,心想府里上下哪个不羡慕娘娘这一生的荣华富贵的,原来贵妃命也不过如此。
黛玉知道耽搁不得,忙匆匆穿了衣梳洗一回,扶了雪雁匆匆出了潇湘馆往贾母房里去。
贾母上了年纪的人,哪里经受得起如此大的打击,眼泪不见干:“小时候让人给她算过命,都说这孩子福气好。没想到在寿字上差一点。我见她也可怜,前两月我们去探望时就见她发福不少,没想到这就是征兆了。她终究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呀。”
宝玉小时多蒙元春教导,如今长姊已去,他哭倒在贾母怀里已经成了个泪人。
椒房姻亲只得去祭奠了三回。又因元妃并无所出,因此未得谥号,不入皇陵,只作一般庶妃下葬。因抚育过皇七子,因此命皇七子服慈母服。
贾家对这些恩遇自然是心有不甘,只是又奈何不得。如贾政如今正告假在家,丧女之事让他心力交瘁,但也奈何不得。
只是日子渐渐的久了,贾家失去了元妃这一势力,顿时在朝中失势不少。渐渐上弹劾的折子也多了起来。有弹劾贾珍蓄养家奴生事,又有弹劾说贾赦仗势欺人,还有弹劾说贾政为官期间渎职懈怠。皇帝翻到这些折子以后自然是气急败坏,下令撤了贾政的官职严查。
贾政自是不敢辨,因此成了赋闲在家。除了朝中的势力派争,那些内侍们见贾家如今无人在后宫,也常常借机前来讨要看上眼的东西,或是借银两。这一借出去,什么时候还不得自己开口说了算。
贾母如今卧病在床,元妃之死,加上儿子们被弹劾的事,心中耿耿。
这日恰逢贾赦、贾政兄弟俩前去贾母跟前探望,正好遇上邢、王两位夫人也在此。贾母精神很是不济,看了看两个儿子,叹道:“你们是外面的爷,我是管不着的。如今各自有事也都收敛一些吧,祖宗挣下的这点基业还得靠你们给一代代的收下去。二丫头的事到底是大老爷不好,很不该结孙家这门亲。”
贾赦见母亲怪罪,只得垂首站在跟前也不敢说什么。如今已成事实也后悔不来,再说他当时还欠着孙家的几千两银子,父债女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是二丫头自己命不好。又想到如今家境确实大不如前,且朝中势力打击,叹道:“说来说去还是朝中无人,娘娘这一走还真损失了不少。如今又有谁来替我们贾家来说话了。”
贾母听见说起元春的事眼中已经饱含了热泪,身子抖个不停。王夫人等忙劝慰一回,又侍奉了汤药,慢慢的方好些了。
王夫人含泪道:“是这孩子的命,不过福分如此,不得双全。”
邢夫人在旁边站得久了,又见屋里没什么外人,趁此进言道:“明年又是大选之年,何不再送一个姑娘进去,这后面也多一个说话的人。”
贾赦,贾政皆是一怔,同时又想这是个法子。
贾母道:“送谁去。跟前只一个三丫头,一个四丫头。四丫头还是东府的,就剩了一个三丫头在跟前,你们也忍心么。二丫头的事我还没和你们理论呢,你们又打起三丫头的主意了。我不许她再走他大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