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也是有最真挚的感情的,管笑笑不知道她有多幸运,才能遇上一个这么好的哥哥。管辉把钱塞到了管笑笑的手里后,转身过去继续炸油条。周末是学生们难得的解放时候,在小吃街摆上一天的摊,就能攒下好几十块。他想着以后妹妹是要上大学的,现在存的钱越多,以后就越有用。
管辉不愿回去,管笑笑也不想回去。她不会炸油条,前世勉强会做饭,但味道也就一般。人渐渐多了起来,榕城的人对油条很是喜爱,除了早餐外,晚上也愿意出来吃点儿。管辉忙着炸油条,管笑笑就在一旁帮忙装油条、收钱。
管辉说了两回,管笑笑都不愿意走,他也就随着她去了。
“滴答!滴答!滴答!”
似乎是有水滴落的声音,李儒睁开双眼,入目的是家里陈旧的天花板。身上很重,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死地压在他的胸口上一般。窗外一片明亮,他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午睡。
起身动了动双手,李儒想起刚才在睡梦中听到的水滴声,忍不住想要去厨房看一看。老城中村的设施已经很旧了,上回隔壁那小傻子家里水管漏水,差点没将整个房间都给淹没了,还是他过去帮忙修好的。不过他也没少从隔壁拿点好处,也算是互帮互助了。
厨房的门大开,李儒喊了一声,“妈!”房间里没有人回应,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洪亮,却又带着几分吓人的空旷,竟然还能听到回声。
李儒脚踩地板,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自己的双脚似乎被水给淹没了。他低下头来,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可那种黏腻的触感却一直都在,就像,就像是……
鲜血!
李儒这样想着,没想到再次低头的时候,自己的双脚,竟然是真的泡在殷红的鲜血里。他耳边再次传来“滴答”声,却不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而是有液体滴到了他的脖子上。他一低头,就看到那滴从脖子滑落到胸口的鲜血,铁锈的腥甜味充斥着整个客厅。
李儒抖了抖,心里告诫自己这都是梦境,决计不可能是真的。然而他还没完全平静下来,就有一双小小的手,十指冰凉,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双小手上,似乎也沾满了鲜血,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脖子,似乎要掐断他的脖子一般。李儒动也不敢动,僵直着身子,任由一个小人儿在自己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是凉气。
隔壁捡垃圾的老奶奶没死前就说过,人的气是热的,但鬼的气,却是凉飕飕的。
他已经连着好几个月,都会遇到这种情况来。李儒已经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了,但这种梦境实在可怕,而且他还不能醒过来。
“嘻嘻,嘻嘻嘻--”小手摸着李儒的脖子,黏糊糊的黑血沾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阵阵的恶臭。
李儒哆嗦着,“你你你,到底,是,是谁?”
小人儿没有说话,仍是在笑,好像李儒这样子让她觉得很高兴。脚下的血水,已经从李儒的脚背,漫到了他的大腿上,小人儿似乎更高兴了些,带着黑血的手掌摸了摸李儒的脸。
“怎么那么,喜欢,玉米。”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了说话声,李儒听得出来,是隔壁小傻子的声音。
小傻子似乎很高兴,说了两句,就忍不住大笑,语气纵容,依旧结巴,但明显没有平时的紧张,“好,好,玉米和清蒸鱼都,都煮,还煮,排骨汤。你啊,就,就调皮!”
李儒背上一松,猛地睁开眼睛。屋内黑漆漆的,他正躺在床上。他伸手把灯给按亮,房间的天花板上是陈旧的裂纹,地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他坐起身来,捂着胸口直喘气。
还好,还好那个东西又走了!
这时管辉已经开了门,带着管笑笑一起进去了。管笑笑侧了侧脸,瞥了一眼隔壁的大门,一缕缕的黑气从门缝里不断地往外冒,但都在碰到他们这边的大门是化为乌有。她抬头看了一眼,门上贴了两片淡黄色的纸片,纸片有点旧了,半边都没了颜色。
管笑笑看了两眼,确定隔壁的怨气进不来,才是放心地换上拖鞋,帮着管辉洗菜去了。
他们住的地方是两室一厅的套间,套间已经很旧了,不过里面都被重新上了漆,管辉又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所以看起来很舒服。管笑笑和奶奶各住一间房,管辉住客厅,用一块布帘隔开。后来奶奶走了,管辉才从客厅搬到了房间里去,里面还有奶奶给他留下的很多书。
管辉很宠管笑笑,硬是将人从厨房赶了出来,让管笑笑在外面看电视。客厅里的电视机并不是管笑笑想象中的黑白电视机,而是彩电,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画质还很清晰。管笑笑随便按了一个台,就看到里面那个带着点婴儿肥的男孩子,被人打歪了脸,鼻子上流出两行鼻血,竟然还瞪着双眼:“不可以把他们带走!”
管笑笑一时没注意,好一会儿,才是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男神!
“怎,怎么了?”厨房里的管辉听到动静,问道。
“没事!”管笑笑回了一句,脑子渐渐清明。
是了,这时候她才十五岁,那男神也很年轻。她记得男神比她大了八岁,现在也才二十三。二十三……二十三岁的慕容白真的太美好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原本乖巧软萌的男神性情大变,不仅和兄弟朋友闹翻,最后更是在二十八岁那年自杀了。
人在浴缸里割了腕,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
前世她从慕容白一出道就喜欢他,直到慕容白自杀,她还十分感谢自己能在青春岁月里遇见那样一个充满了活力的人。虽然遥不可及,但那时候少女的心事,总也让人觉得十分美好。很多年后,她也还在想,要是慕容白没有自杀该有多好。
可惜没有“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