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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身陷囹圄堕声名

云芳尘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微微一动,浑身痛不可挡,不禁低吟了一声,睁开眼,就见任风侠睡在一边。

她的脸立即就红了,连忙要起身,刚欠起身就再次摔倒,地上犹有一片片淡红色的汗渍,是任风侠的。还有一地破碎的布片,想到夜里的一切,大白天里,云芳尘更是羞得无所遁形。

休息了一会儿,攒了些力气,她勉强捡来外袍披在身上,又拿了一件好一些的衣服丢在他身上,低唤任郎,他却没有醒的样子。

不久,开门声响起,沙穆隐隔着帐子道:“他没死吧?”

云芳尘咬牙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在冀北是群雄的头领,是名震一方的人物,竟然这么卑鄙无耻的算计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不怕叫人知道了身败名裂吗?”

沙穆隐微微一沉默,冷笑道:“名声算什么?能当饭吃,还是能留住心上人?他是陈世英最疼的弟子,我才花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若真是毫不相干,我做什么管他的死活?”

云芳尘敏锐的觉察到他提到“陈世英”三个字时异样,心里一跳,他可是因为爱恋不成,迁怒于人?尚未问什么,帘外忽然丢进来一堆衣服,沙穆隐冷冷地道:“记住我们的约定,你食言了也别怪我食言。我是什么样的人,外面传言未必真实,你若不信,可以去打听老一些的人,跟陈世英有关的人,我是如何对待的。”

云芳尘勉强穿戴好,给任风侠披了一件衫子,慢慢走出来,道:“你要把他怎么样?”

沙穆隐打量着她,道:“你还是保重自己吧。”

云芳尘有些窘,还是说道:“我不会说的,你不要折磨他。”

沙穆隐龇牙一笑,道:“放心”捏住任风侠的下巴在他嘴里倒进去了好些黑色粉末。

云芳尘阻止不了,焦急道:“那是什么?”

沙穆隐看着那张与任子龙肖似的脸,面容忽然就有些扭曲,再不说话,毫不客气地就将他抓起来要带走。云芳尘尖声道:“你要带他去哪里?”

沙穆隐哼了一声,不理她,迅速离去。

云芳尘一夜惊恐疲累,要追追不上,这一下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任风侠数日未曾合眼,几日来变故连番,交手不断,又被媚毒折磨半宿,这一觉睡去,酣然不知所以,却被五内的剧痛与冷水的浇泼激醒,还未睁眼便觉得四肢动弹不得,整个脑袋犹如浆糊,摇了摇头,却只觉得更乱,好像看到云儿了。

云儿?

他立即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了,面前就是沙穆隐扭曲着冷笑的脸,冰冷的地室,明暗不定的火把,一切的温柔都已经不在,难道是幻觉?

任风侠有些疑惑,未免神飞天外。

沙穆隐恼怒地挥手便给了他一鞭子,任风侠一痛回神,就看见沙穆隐手里有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鞭子,黝黑锃亮,稍上隐隐沾染上了他的血。他看了看胸口,冷冷地道:“想逼供?”

沙穆隐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他在折磨他,却丝毫觉不出他有任何被关押的惶恐与受挫的样子,反而像是他坐在大堂高位上,冷冷睥睨着芸芸众生。沙穆隐知道他多半生来就是这副样子,还是一下子火冒三丈,怒道:“天书在哪里?”

任风侠嘴角有浅浅地冷笑,道:“你何不杀了我?”

沙穆隐看着他冷傲的样子就有气,劈头盖脸就给了他一顿暴揍。无情的长鞭在空中发出令人胆寒的尖啸,如同毒蛇般咬噬到任风侠身上,每一次都带回张牙舞爪的血渍。

任风侠很快就衣衫破碎,体无完肤,痛的脸色苍白,却没有开口怒骂,也没有求饶。

沙穆隐冷冷地道:“从今天起,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一次,你体内已经种下了五毒噬魂散,哪一天受不了了就告诉我天书在哪里,否则,我有的是比今天更苦的刑罚。”

任风侠忍着剧痛,道:“是你将她抓来的?”

沙穆隐一时不明白他问的什么,道:“谁?”一眼看到火把照耀之下他眼里的柔情,心里起了个恶劣的想法,冷笑道:“我只抓了你,别人我最想抓的就是你师父,可惜她不会再来看我一眼。”

任风侠暗吃一惊,恍然明白沙穆隐为什么要残忍的毒杀任子龙,这多年来,教里对沙穆隐几乎是讳莫如深,从来不在陈世英面前提他,唯恐触动她的旧伤,却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情,他骂道:“无耻!你连只癞蛤蟆都不如,永远都配不上我师父。”

沙穆隐额上青筋抽了抽,道:“最好你能嘴硬到底。”回身便走了。

此后的每一天,任风侠都如坠地狱,在身与心的痛楚里苦苦煎熬,每次昏迷过去都以为再也醒不来,却都被五内更剧烈的痛楚唤醒。直到他再也撑不住,沙穆隐便消停两天,粗略地治疗一下他的伤,等他缓过来,再继续那无休止尽的折磨。

自始至终,任风侠都没有松口。沙慕隐也一次次的变本加利,严刑相对。

而那一夜的缱绻,在无尽的痛苦折磨里,任风侠也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假,以至于后来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塞外草原,翡月教。

陈世英本想等风沙停息立即南下,无奈这一场风沙经久不衰,竟似越吹越猛,仿佛上苍的愤怒无处发泄,全都集中到了这里,叫人难以越步。等了五天,陈世英领一拨弟子绕道南下,姜成泽领着另一拨,五天后风沙不止也绕道入关。他们这一绕,足足用了三个月才到达关内,关内已是风云变幻,大量江湖中人涌向阴山,均想成为那绝世魔剑的主人,苦于风沙肆虐,被阻在了漠南的一个小镇里。

而这场愤怒的风沙,不知道救下了多少江湖人的性命。

阴山笼光,魔剑必出,擅入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陈世英严令门人此时不得入内。

一小部分豪杰看到陈世英绕道南下,不由得有样学样的绕道北上,意欲踏入阴山寻剑,却也将自己送上了不归路。

这小镇自建成以来从来没这么热闹过,一时人满为患。至此翡月教上下都觉得这场风沙的怪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成子商很快联系上了这里的弟子,见到陈世英,那弟子纳闷之极,说道:“师祖为什么单派任师叔南下?”

陈世英先是一喜,风沙肆虐他竟然性命无忧,接着脸色一变,道:“他什么时候来找的你们?”

那弟子道:“两个月前,到现在已经两个月零二十四天了。当时任师叔满身沙土,几天都没睡觉的样子,特别狼狈,我都快认不出他了。”

陈世英抓紧椅子扶手,道:“他找你们干什么?”

那弟子只觉得气氛不寻常,只当是天书丢失的缘故,答道:“问天书的去向,我们说估计是在天演教杨程俩老头手中,他就走了。”

陈世英沉默半晌,道:“现在呢?有什么消息?”

那弟子不知道她问任风侠还是天书,便道:“天书就在沙穆隐那里,沙穆隐挺嚣张的,丝毫没避讳偷了咱们的宝物,扬言书就在他们的总坛,叫师祖您亲自去拿,最可恶的就是他诬陷任师叔,说他”

“说他什么?”

“师祖还是不听的好,那根本不可能。”

成子商喝道:“叫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弟子一怔,嘟囔道:“姓沙的说任师叔为博红颜一笑不惜叛教偷书,那怎么可能嘛!先不说师祖待任师叔怎样,就他那脾气能喜欢上谁才怪呢,可是叫天演教添油加醋一说,没有不知道咱翡月教有任师叔这个人的,师父师祖你们说气不气人?”这弟子大概觉得这事实在离谱,越说越大声,脸涨的通红,连说了不敬的话都没留意到。

他话音一落,房间内立刻诡异的吓人,连呼吸声都没了,这弟子不禁骇住,随他一起的弟子们也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陈世英轻轻笑道:“不知道这个传言中的女子姓什名谁?”

那弟子吁了口气,道:“叫云芳尘,就是冀北云家的那个云芳尘。”

陈世英手指轻敲着椅子扶手,笑道:“冀北云家的掌上明珠?那可是武林世家,云在兴就容许天演教这样编排他的宝贝女儿?”

那弟子尴尬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演教在败坏任师叔的名声,是我们私下商量觉得除了姓沙的贼子没有谁会这么无聊。”

陈世英点头道:“那你们知不知道云老爷子的反应?那可是个点火就着的主。”

那弟子道:“我们也去拜访过云老爷子,可是一提云姑娘老爷子就大为恼怒,声称他没有这个女儿,将我们扫地出门了,不久就传出了云姑娘暴病而亡的死讯。”

陈世英与云夫人交往密切,深知云在兴脾气暴躁,眼高于顶,天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而他也确实有骄傲的本钱,云门拳法法到他手里发展到了顶峰,被几个小辈上门挑了毛病,必定将他们一顿臭骂,只是没想到云芳尘的死讯,奇道:“云姑娘死了?”

那弟子道:“也有小道消息说她离家出走了,可是云老爷子发了丧,死讯应该不会假。”

陈世英心中一动,问:“那最近有没有任风侠的消息?”

那弟子暗暗奇怪,觉得陈世英这句话很别扭,别扭在哪又说不出来,说道:“这就不知道了,他再也没来找过我们。”

陈世英便不言语了。

这时那弟子忽然品出来了,以往陈世英提起任风侠都是满含宠溺之意,今天却觉得她话中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无论哪一种都是一个母亲对待儿子的态度,众人也都觉出来了,是以成子商没有让弟子不再叫任风侠为师叔,而陈世英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忽略了,也没点破。

沉吟了会,陈世英道:“都去休息吧,洛天留下。”

遣散众人,陈世英揉了揉额头,道:“方才你脸色不太对,是因为什么?”

方洛天道:“因为任师弟就是跟云姑娘两相倾心,他这么做,似乎不通,可是,流言如此,却不知事实是怎样。”

陈世英有些不可思议,道:“难不成这两年他不再闯祸,是因为他有了心上人,而不是真的明白了?”

方洛天道:“两年吗?嗯,算来似乎还真是两年了。也许是吧。”

陈世英头痛地皱了皱眉,细细思量这些事,说不失望是假的,流言或许夸大其词,但并非空穴来风,她宁愿相信云芳尘没死,而是跟任风侠走了,云在兴那老头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脸面,什么古怪事情都做的出来。

可是这样一来,未免叫她难过,任风侠为了一个女子,盗走了天书,即便是他那时也挣扎痛苦过,也终究是做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是到了沙穆隐手里,这倒可以解释为什么云在兴不愿认云芳尘,或许云芳尘与天演教有什么瓜葛也说不定。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任风侠竟然也不例外。

可是,二人都不知道,那时任风侠与云芳尘已经闹翻,他之所以异常只是因为云芳尘,而非天书。

陈世英叹了口气,遣走方洛天,就手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目假寐。

等姜成泽赶到与陈世英汇合后,她叫来了十二个亲传弟子,细细磋商夺取天书的计划,这几人中,属姜成泽与卓雅有计谋,方洛天次之,商量到半夜,才各自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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