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嘴上和罗不为不断的打趣,可是心里却烦的很,有些事情真的压得方行喘不过气来。
原本以为,报了仇以后,自己除了考科举,好像人生真的变得空空荡荡起来。可是他现在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件心事,就是自己的身世。他的养父在那信封里面记载到,他的家族就算不是达官显贵,也应该不是普通的家族。
这样的一个大家族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抛弃自己,方行不明白,所以他想弄明白。林先生告诉过他,他的先祖方知己在皇城为官,所以方行觉得皇城必然要去的地方了。
他听闻,各大州每年都会有自己的武考。扬州虽然地处偏僻,但也不例外了。方行能在地方的武考之中脱颖而出,必然是有机会进入皇城的。所以,方行接下来的第一步,就是参加扬州的武考。
据说,扬州的太史曾是圣皇身边的重臣,后来请辞回乡,便在这扬州做了一个太史的位置的。这人在圣皇那里说话有些分量,方行若是能得到太史的青睐,那么方行对自己家族的探寻就容易很多。只是,至于太史青睐的难度,无异于登天。尤其是方行没有丝毫背景的人,出头就更加困难。
除此之外,方行还有件麻烦事,就是给林先生寻找修复灵魂力量的天材地宝。且不说方行现在的实力如何,就是那些罕见的天材地宝,也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
方行觉得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而且这一切还得从零开始,任务艰巨。
然后他侧头看了罗不为一眼,然后摇头感叹,在心里低语一句:“虽然有些不靠谱,但也算是一个能一起闯荡的人了。”
罗不为看见方行突然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叹息摇头,他就愣住了,然后他低头看下自己的下身,又看了看方行的下身。然后他学着方行的样子,摇头叹息。
方行不过一秒就懂了,他跳起来踹了罗不为一脚:“你他妈的…”
罗不为一边躲还一边笑:“方行,你他妈还恼羞成怒?!”
罗不为嘻嘻一笑:“不闹了不闹了,说正经的,我们这是哪儿了?”
方行在自己的脑子里盘算的了一下,然后说道:“应该不远了,太阳下山之前就能到前面的安河县了。”
罗不为一惊:“方行你小子不愧是读书的,快哪儿了你都能算出来。来来,给胖爷算一算,我什么时候可以做皇帝,我都等不及了。”
方行低头微笑,却不说话。其实走之前,方行就在侠义堂了取了一份扬州的地图,只不过方行只是看了一遍,那些地图上的东西他都记在了脑子里。武考的地方在扬州的首城大雁城,所以他们还得穿过好几个大城才能达到目的地。
武考在每年的六七月,此时正是寒冬时节,他们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到了这个时节,太阳落山的极早,天也黑的很快。而且寒风凛冽,走在这种山里的小路上,无疑有些恐怖了。可是两人的速度很快,天才刚刚黑下来,两人就已经到了安河县的外面。
安河县,这个名字很有诗意。据说这个县里的人傍水而居,世世代代都在和河水打交道。生于水活于水,渔民是这个县城里最普遍的职业了。这条大河连绵数十公里,直通大曦南边大南海。大河叫安河,所以这个小县城叫安河县。
这个地方其实也算是很偏僻了,不接触世事。也正是如此所以百姓之间和睦,人心才更纯良。
世间险恶不过人心二字,这句话方行是从侠义堂,石开泰还有村长身上体会出来的。如果说大曦是个大江湖,其实那村子就是一个小世界,看起来百姓安居乐业,来往互通,只不过是凶险藏的更深罢了。
罗不为和方行到了县门口的时候,那门口居然一个当值的人员都没有。他们俩人大手大脚进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出来盘问一番。在方行的感知当中,一方县城是足以拥有自己的军队,那么正常的戒备是少不了的。
这县城倒是显得有些新奇。
进了县城以后,两人不知道路兜兜转转在街上逛了很久,可是奇怪的是街上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其实这时候已经天黑了,街道上没什么人算是正常,可是一个人都没看到就显得有些诡异了。方行和罗不为逛的有些无聊,就商量一下先找个客栈住下,其他的事情暂且放下。
方行和罗不为这个时候阔气的很,侠义堂里积攒里好几年的钱财被罗不为拿走了一大半,这些钱财足够一个普通人过上一生的了,所以两人索性就找一个最好的客栈住下了。
罗不为灌了一大口酒,很享受的呻吟一声。那掌柜的就像是在看一个乡巴佬一样,就连眉毛里都透着嫌弃。
罗不为看了看那掌柜,哼了一声,转身背过去喝酒,说道:“不懂情趣。”
方行把掌柜刚刚给他的房门钥匙别在腰上,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问道:“掌柜的,为啥安河县门前,没有当兵的把守啊,就不怕有歹人强盗进城什么的。”
掌柜不急不缓的把银子收进了袖口,看了方行一眼,又看了罗不为一眼,显得有些慵懒:“你们瞧着就面生,应该是刚来安河县吧。上头调来一个人当了新县令以后,这规矩就改了。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大到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到柴米油盐,他几乎亲自出马。他说要改一改往日的旧俗,希望安河县成为一个大善城,就连偷鸡摸狗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掌柜说的很好,可是方行却看得出来,这个掌柜对于这个所谓高风亮节的县令并没有一点敬意,甚至有些厌恶。
罗不为听完,立马就凑了过来:“这个县令还算是个好县令,什么时候我去拜访拜访。”
“敢问掌柜是哪里人?”
那掌柜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方行会问这样的问题,“安河县人士,我在这开客栈都已经十几年了。”
他以为方行是不放心这个客栈是否安全,可是方行想的却更多。
“多谢了。”
这个时候,方行已经提着酒壶上楼了。他皱着眉,总觉得事情看起来没那么简单。掌柜身为安河县的人,谈论起这样一个一心为民的地方父母官应该是心生骄傲才对,可是掌柜的表情出卖了他。
方行思想云云,其实细想起来,自从进了这个安河县,整个县里都透着诡异。可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们俩在这最多也只能呆上一两天而已。
两人定下的是双人房,一个房间里面,两张床。开始罗不为一定要定两间房间,显得财大气粗,可是方行觉得两人在同一间房子里面,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都好有个照应。方行生在穷苦人家,心思自然生的比罗不为细腻。
赶了一两天的路程,两人都有些累了。这下到了一个舒服的地方,罗不为甚至连衣服都没脱便上床睡觉了。不过几秒,罗不为就已经扯起了鼾声,犹如炮仗一样。方行这时候刚脱下外面的长衫,回头看了罗不为那起伏有序的肚子,叹息一声:“存着过年吃肉吧。”
有这样一个犹如炸雷的在旁边打鼾的人,一般人都别想在睡觉了。可是方行不然,他虽然也有些乏,但是他没打算睡。
他哪里有时间睡。
他本来修行起步就比别人慢,若是不牺牲点时间出来修行,像武考那样群星璀璨的盛会,方行就想都不要想了。距离武考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方行却觉得自己时间远远不够。
方行看了罗不为一眼,喃喃一句:“开悟境…”
其实他的自尊心比谁都强,特别是那日罗不为展现出白虎法相以后,方行心里就更不好受了。方行自己也知道,若是真正动起手来,自己远不是罗不为的对手。罗不为虽然在开悟境一品,可是他的真正实力远不止这些。
他把自己的心思整理好,那情绪收了回来。方行闭眼,盘膝说着床上,双手掐诀,不过一秒钟方行的心神便沉了下去。
方行这么多天的积累,修为却一直卡在八脉,可是他自己能感受到九脉的那一层壁障已经松动了。至于破境,只是差了一些契机而已。
这时候夜色已经深了,方行小腹之处隐隐发着紫色的八道经脉在黑色就显的异常明显。细看之下,那些筋脉跳动之时,里面有着最纯粹的力量在流动,就像是人类本身的血液一样,生生不息。
那是方行的元气,是他丹田的根基,是形成修为之力的源泉,在八道经脉中徐徐生辉。
也很深了,街道上原本寂静无比,就连那些寒风吹过的声音,野猫低语的声音,树木摇曳的声音也异常明显。
“有鬼!”
一声尖细的惨叫犹如那一把刀一样把那寂静的夜空斩的支离破碎,带着几分凄惨和恐惧。在深夜里,这种感觉就像是有爪子在挠你的心一样渗人。
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方行就翻身下了床。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外面灯火昏暗,一切都很模糊。
方行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罗不为,犹豫一下,从窗台翻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