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可记得若干年前,无盐的那场大旱吗?”钟无艳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有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女孩,您给了她半块烧饼。”
饿,那时的她,饿的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静静地倚在半堵破墙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那一个干净的如同神一般的少年,如一缕清风,吹皱了她那平静的心湖,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就在钟无艳吃了那半块烧饼后不久,她遇到了鬼谷子。她觉得她的一生,就是从那半块烧饼开始转变的。
“无盐那场大旱?”田辟疆记得这件事情,可是他实在不记得,自己给过谁半块烧饼,“当时孤还是太子,去赈灾时,也不知道给了多少人粮食。可是,孤真的不记得……”
他缓缓转过脸去,静静地看着那双如水的眸子。
“难道,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他突然间恍然大悟,“你是无盐人!你为了报恩,才嫁给孤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田辟疆的心里有些怪怪的。他宁愿相信她是对他有感情的,才会替他出生入死,也不愿意听到她仅仅是为了报恩才这么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田辟疆岂不是太没有男人的魅力了?连一个丑女都不能对他动心?
钟无艳听了,连忙说:“其实这一切都是天意。那个绣球,是大王抢到的,所以说一切都是天意。师父曾经说过,我的真命天子,一定会在桃花盛开的时候,亲手接到我抛出的绣球。”
鬼谷子,那是一个神一般的人物,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说过的话。果然,在那桃花灿烂的季节,田辟疆来到了她的身边。
田辟疆用力想了想,他实在记不起来在无盐见过一个如此丑陋的女孩。如果真的见过,那么他应该记得才是啊!难道那时的她,还不像现在这般丑陋?
“孤实在记不起来了。”他摇摇头,勉强笑道,“不过也是缘份。先王在的时候,就说过,孤的王后一定是无盐人,且姓钟。也许真的是天意,才让孤能在桃花山上抢到那个绣球。”
他并没有说,当初他是拼尽了全力去抢的。虽然他并不知道,楼上的那个女子,到底相貌如何。不过他却清楚地知道,王后一定是她,无论如何不可能是他最爱的夏迎春。
夜,幽黑的森然让人望而却步。钟无艳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在这个破旧的宫殿,他居然能和她说这么多的话。这一夜过后,他们仍然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的心门,又再次对她紧紧关闭了。
阳光暖暖的洒向了大地,透过那美丽的茜纱窗,在冰冷的地面上,投射下了斑驳的的影子。
钟无艳和秋月来到了御花园,用美丽的玉盘,盛接住了花瓣上那晶莹的露珠。
“小姐,你弄这些干什么啊?”秋月诧异地问。
“用它沏茶,远比井水清香多了。”钟无艳一边微笑着,一边说,“这里的水不及桃花山上泉水甘甜,现在又没有雪可以泡茶,自然得弄些露水了。”
她换了件淡绿色的纱衣,由于她比较纤瘦,穿上这件纱衣,倒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秋月听了,冷笑道:“你是为了他吧?弄了这些露水,你倒不曾喝过半口。其实你这是何苦呢,你为他付出再多,他也不会感激的。”
钟无艳听了,只是含笑不语。
他是她的恩人,她从不敢乞求他爱上她,只要他幸福便好了。
突然间,一小宫女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重重地撞到了钟无艳的身上,把她手中的白玉盘撞到了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那好不容易才收集好的露水,洒在了地上,只剩下一滩湿湿的痕迹。
“天啊,你没长眼睛啊!”秋月见状,气的小脸通红,“娘娘好不容易收集到的露水,全被你给撞洒了!”
钟无艳望去,只见那小宫女摔倒在地上,头发凌乱,遍体鳞伤。
身后,只见陈公公气呼呼的带着人追了过来,满脸怒气。
“娘娘救我!”那小宫女见状,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抱着钟无艳的双腿,苦苦哀求道,“娘娘救我,千万不能让陈公公把我给带走,否则他会杀了我的!”
那小宫女只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算不上什么风华绝代,但是也薄有几分姿色。
“娘娘,她是水月宫的。”秋月连忙在钟无艳耳边低声说,“她叫小雅,是打扫庭院的。水月宫的事情,咱最好少管。”
秋月虽然生性率真,可是现在她也知道要避开夏迎春的锋芒。现在这种平淡的日子,倒是不错。
“小贱人!”陈公公追了过来,身后还有一气焰极为嚣张的小宫女,也一脸怒气,柳眉倒竖。
那小宫女虽然不施粉黛,但是穿着打扮,看上去倒也与众不同,别有一番风韵。
“那个人是谁,怎么气焰如此嚣张?”钟无艳低声问。
小雅听了,连忙说:“那是夏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名唤南风。”
“哦,明白了。”秋月听了,不由的冷笑道,“狗仗人势呗。”
钟无艳听了,连忙瞟了秋月一眼。
秋月见状,只能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小贱人,你以为你能跑的掉吗?”陈公公气势汹汹的追了过来,一见钟无艳,连忙收起了脸上的怒容,满脸堆起了笑容,“奴才给王后娘娘请安。”
南风见状,虽然极不情愿,不过还是勉强给钟无艳施了一礼。
“这小宫女犯了什么错呢,值得公公如此震怒。”钟无艳淡淡地笑着。
她从不过问后宫中事,不过见那小宫女哀求的如此可怜,便微笑着问。
“这小贱人手脚不干净,偷了娘娘的玉镯。”南风冷笑道。
“冤枉啊,王后娘娘!”小雅连忙磕了个头,“奴才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偷贵妃娘娘的玉镯。奴才只不过是打扫庭院的,贵妃娘娘的房间,奴才又如何能进得去呢?”
南风听了,冷笑了起来:“可是刚才分明在你的屋子里发现了娘娘的东西!这你可如何抵赖?”
当着钟无艳和陈公公的面,南风就敢如此嚣张,看来她在夏迎春面前的地位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