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集隔天下午,田木根带着田壮、田菊、还有木言,一起去了小溪的上游处,准备抓些鱼,带到集上去卖。
在水草比较茂盛的地方把跳弓筐放了下去。
田木根也跟着孩子们下了溪水中抓鱼。
溪水缓缓流动,鲫鱼就在自已的脚边游过,可当你伸手去抓时,一晃又游走了。木言动作笨拙,怎么也不听使唤,最终在田壮和田菊的笑声中懊恼的上了岸。算啦!自已还是只管吃就好啦!现在还太小,手脚还不能完全听自已使唤,等多锻炼锻炼应该会灵活的,木言自我安慰道,绝对不承认是自已运动神经实在太差。
在岸边找了块比较平整的地面,坐到草地上,背靠着一颗香樟树,看着他们三人弯着腰在溪水中摸鱼,白云在头上缓缓地飘动,树荫下很阴凉,风徐徐地吹着,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五星宾馆,柔软舒适的草地,优扬婉转的小提琴现场演奏,孩子们在草地上欢跑,宾客如云,人人带着祝福的笑容。
一身银灰色西装的新郎,俊朗自信,正温柔地给新娘带上钻石戒指,一身白色婚纱的新娘娇羞无限,甜美可人,朋友们在边上欢乐起哄着“亲一个,亲一个!”新郎应朋友所求,抱住新娘,热烈地吻了上去,围观的宾客们鼓掌叫好,现声气氛一片欢乐。
在不远处,树下静静地站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痴痴地凝望新郎,远处欢乐的氛围一点都没有弥漫到这边,她就那么痴痴地看着新郎,周身笼罩着绝望的气息。
相恋六年,新郎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画面一瞬间又闪过……
周围惊慌失措的人们,张着嘴嘶喊,可因高速下滑的失重感,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看到一张张扭曲的脸,因着恐惧、绝望,生生把五官拉扯得变了形。
轰的一声巨响,一架波音777飞机砸进了海里,海面上掀起一朵巨大的水花,水花掉落,慢慢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眼前的光亮越变越弱,渐至黑暗,声音远去,意识也沉进了黑暗中……
“妹妹,妹妹,快醒醒,快醒醒。”一声轻脆的声音传来。
谁,在叫谁……
“妹妹,妹妹,快醒醒,我们要回去了。”
一阵摇晃,木言一个激灵,一下子醒了过来。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空气中飘着好闻的溪水味,再没有窒息,没有黑暗,木言晃了下脑袋,终于醒了过来。
原来是一个梦,那个悲哀的女子是谁?最后那恐怖的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爹,我来拿跳弓筐。”田壮的声音欢快地传来。
真好,我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木言摇了摇脑袋,看看面前的田菊。
田菊正关心地看着木言,说道:“妹妹,你还好吧?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没事,我没事。二姐,我们去看看抓了多少鱼吧。”木言不再去想,笑着拉住田菊往田壮那边走去。
“哇!有蛇!”田壮把跳弓筐提了起来,一下子叫起来。
“我来,我来,快放下来。”田木根叫着跑过去,有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前村里就有个人被蛇咬了一口,回到家腿肿得老粗,没多久就死了,杨郎中也救不回来。
田壮刷一下把跳弓筐扔到岸上,在跳弓筐里有好多的虾,还有两条黄褐色的扭来扭去的蛇。
田木根转头看看四周,找了块大些的石头,想把蛇给打死。
“爹,停手。”木言一声喊。
田木根停下手,和着旁边的田菊、田壮三人全都不解地看着木言。
“爹,这不是蛇,这是黄鳝。”木言笑着道,“黄鳝不咬人,黄鳝能吃。”
“啥!这东西能吃!”三人齐声惊呼。
一下午时间,带来的木桶中装满了鱼,有了田木根的加入,收获大了好多。
回到家木言指导着田木根清理了黄鳝,去内脏,去脊骨,切成一段一段。
晚饭时,赵清娘做的咸菜鳝段,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咽下去。
“呵呵,这东西田里多的是,等大集过后我就去抓。”难得田木根一边啃着窝头嚼着鳝段,一边还在咧着嘴笑,一改往日沉默的样子。
这次大集,田木根扭不过孩子们说要帮着一起去卖柳条筐,只好答应把孩子们都带上。
当天晚上早早睡下。
第二天凌晨,天还黑着,木言就被田草叫醒了,眼睛坐起身,旁边田菊动作飞快,已经下地穿草鞋了。
厨房间,赵清娘已经把昨天做好的饼子热了一下,大家吃完,就上路了。
田木根挑着扁担,前面一头挂着串好的一部分柳条筐,后面一头挂着一个水桶,里面游着昨天抓回来的鲫鱼。
赵清娘也挑着一付扁担,两头都挂着田木根装不下的柳条筐,背上还背着个空背篓。
田菊挽着个包裹,里面放着绣好的帕子。
田草背起木言,田壮只需紧紧跟着,管好自已不丢了就行。
天色还很黑,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天空一片澄静。
凌晨空气中还很凉,田草背上却暖暖的,木言伏在上面觉得有些咯着,摸摸田草的背,全是骨头,不禁一阵心疼,大姐真是太瘦弱了!
借着星光,一家人踏上了路程,沿着小土路出村,又过了一座木头架起的小桥,翻过一个小山坡,上了一条稍宽一些的土路。
走了一段时间,听着田草慢慢粗起来的呼吸声,木言就提出来自已走会。
尽量让自已小跑着跟上,刚下地走了没多远。
“壮娃,我来了。”后面传来山娃子兴奋的喊声。
石铁牛肩上抗着根扁担,后面挂着山上打到的几只野山鸡,还吊着一只黄色皮毛,长长身子,长尾巴的动物,带着石岩快步出现在了后面。
“木根哥,去赶集卖筐啊!正好和你们一起走。”石铁牛笑着说道,
大家笑着互相招呼。
“铁牛叔,那是什么?”木言指着那黄皮动物好奇地问道。
“噢,丫头,这是黄鼠狼,来我们村偷鸡吃,正好撞上我,被我一锄头打死了。”石铁牛笑道。
“铁牛叔,你好利害!”田壮崇拜地看着石铁牛。
“妹妹,你走得动吗?我来背你吧。”石岩来到木言跟前,看看木言穿着草鞋的脚,白白的脚指露出一点在外面,石岩的脸微微红了。
木言一阵无语,看你那小身板,你能背得动?
“你小子!这么长得路呢!”石铁牛呵呵笑道,“木根哥,我有绳,你把那个空背篓拿过来,我用绳穿一下,把小丫头挑上吧。”
木言坐在背篓里,石铁牛年轻的身体里好像有着无穷的力量,走得又快又稳。
天光亮起来,看出去,土路两边都是起起伏伏,大片大片的荒地,杂草丛生,没有人烟,只有眼前的这条土路一直通向前方,一片苍凉。
紧赶慢赶,在太阳明晃晃挂上天空后,终于听到了喧哗声,看到了前面的永清镇。
一个木牌坊位落在前头的路上,上面写着斑驳的三个字,永清镇。
“永清镇!”田菊欢快的念了出来。
“我也认识,我也认识!”田壮也跟着喊道。
“小子,你认识吗?”石铁牛问着走在旁边没出声的石岩。
“爹,我也认识,婶子教过我们。”石岩一边朝着木言笑一边高声说道。
“嫂子,谢谢你!”石铁牛开心的咧着嘴高声谢道,自家儿子也是个会认字的人了,祖祖辈辈都不识字,终于要出个认字的人了!
一行人穿过牌坊,就上了一条宽宽的土路,土路两边全都是木头青瓦房,看上去比村里的茅草屋好了许多。
人很多,来来往往,走在路上,有的挑着箩筐,有的推着独轮小车。
木言好奇地东张西望,田壮和田菊走着一起叽叽喳喳,咯咯欢笑着。
大家没耽搁,顺着人流往前走去,走了一长段路,右转就来到了一大块空地上。
空地上已经聚集着许许多多各乡各村来赶集的村民,都拿着自家的特产,找了块地方摆出来。
人声鼎沸,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田木根也找了个不算偏的地方停了下来,把木桶放下,又把箩筐解开。
石铁牛放下扁担,把背篓解了下来,他不在这边摆摊卖,要把野物送到镇上那家经常送猎物过去的酒楼。
石岩想留下来,但石铁牛考虑到田木根这边有这么多孩子,顾不过来,最终还是把石岩带在自已身边。
两家人商定申时初在镇口牌坊下会合,一起回村,就各自行动了。
田木根、赵清娘刚把箩筐摆出来,就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这样白色的,精致的筐可没看到过。
“这个箩倒是编得好看。”一个衣服挺新,脸上看着挺富态的老太太拿起一个淘米箩问道,“好用吗?”
“好用。”田木根干巴巴的两个字,赵清娘在一边沉默。以前都只是买东西,从来没有卖过东西,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做,并且没想到东西刚摆出来就有人来问,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
老太太把淘米箩翻来覆去地看。
这样招呼客人可怎么行!想了想,木言只能自已先做个示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