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拉徒步前行穿越刺眼的雪中,李奥靠在她腿边,它的身体是唯一能够在茫茫白海中把她拉回地面的物体。雪鞭打在她脸上,她几乎看不见几尺外的距离,唯一的光线发自於无法完全被云盖住而诡异地漫着光的血红月亮。刺骨寒冷使凯拉在离开家几个小时后,已经开始想念她父亲堡垒的温暖。她想像她现在坐在火炉旁的皮毛堆里,喝着热巧克力,迷失在书中。
凯拉强迫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拋掉,反而,她更坚定而加倍努力。她要不顾代价的离开她父亲为她所打造的人生。她拒绝被逼迫嫁给一个她不认识或不爱的男人,尤其是为了安抚潘德夏。她不愿听从命令而在火炉旁度过一生,也不愿被逼迫放弃她的梦想。她宁可死在寒冷和雪中,也不愿过一个他人帮她决定的人生。
凯拉跋涉著,涉过高达膝盖的雪,在她见过最糟的天气中走入更深的黑夜。这感觉不真实。她可以感到空气中有股特殊能量,在这一夜,人们说死者会与活人分享世界、其他人害怕离开家门、村民们会钉死门窗,即使在最好的天气也是如此。空气感觉厚重但不全然是因为雪:她可以感觉到鬼魂在她四周。好像在看着她走入她的命运——或死亡。
凯拉到达一个小丘的山顶,她逮到一瞥地平线,在她长途跋涉中,她首次充满希望。在远处,即使暴风雪正在肆虐,火炎之墙照亮了夜空成为雪白世界中唯一的指路明灯。在这黑夜中,火炎之墙吸引著她就像块磁铁,这里是她一辈子都在好奇也是她父亲严格禁止她去的地方。她对于已经走了如此之远感到吃惊,她也怀疑她是不是在起身后就不自觉地朝火炎之墙走去。
凯拉停下来,大口的吸了气后吞了下去。火炎之墙。蔓延艾斯卡隆东方边界五十里的伟大火墙,她的国家和巨魔王国(马尔达)广阔领土之间唯一的障碍物。这里是她父亲和其父亲忠实地服役和保卫国家的地方,也是她父亲手下人马和看守者轮流负责看守的地方。
火炎之墙比她想像和男人们所吹嘘的更高更耀眼,她好奇到底是什么神奇魔力使火炎之墙一直亮着,日夜不停地燃烧,还有如何永不熄灭。亲眼目睹其本身不但没有给她带来答案,反而滋生了更多疑问。
凯拉知道各式各样上千的男人驻守在火炎之墙,有佛理斯的专业人士、但也有潘德夏人、奴隸、役男、和罪犯。照理来说,他们全是看守者,就算他们其他人没有像她父亲人马在看守火炎之墙几世代的本事。墙的另一边潜伏了几千个巨魔急切地想突破。这是一个危险而神奇的地方。这是一个给无助、胆大、和毫不畏惧之人的地方。
凯拉必须近距离看这堵墙。无论如何,她必须在暴风雪中寻找方位,也必须暖和双手,再决定接下来往哪去。
凯拉在雪中借着手杖的支撑步行前进,李奥在她旁边一同往火炎之墙前去。就算火炎之墙实际距离不到一里,感觉却像十里,而本来只需十分钟的路程,随着雪加大和刺骨的寒冷,却花了她超过一小时。她回头寻找佛理斯,但早在白色世界中失去踪影。反正,她现在也已冷到走不回去。
凯拉的腿冷得发抖,脚趾逐渐僵硬失去知觉,手紧紧黏住杖。终于,她踉跄走下了山丘,马上感到一股由在她眼前展开的火炎之墙的热气。这景观震惊到使她忘了呼吸。在不到一百码外,火炎之墙高高耸立,当她往上看时看不到终点,而其光芒明亮到整个天空都被点亮,犹如白天般。而其高温强烈连她都感受的到,她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她可以再次感觉到手和脚趾。火焰燃烧的喀啦和嘶嘶声强烈到盖过了风啸声。
凯拉被深深地迷惑住,她向前走,感到越来越多温度,好像正在往太阳表面前去。随着逐渐靠近,她慢慢地解冻,开始再度感觉到脚趾和手指,随着感官回来,她也感到刺痛感。她好像站在一个使她重生的大火炉前。她站在前面,像飞蛾扑火般被催眠,凝视著这个世界奇景,也是她们国土上最大奇蹟。对于这个唯一能够保护她们的东西,却没有人了解它。不论是历史学家们、国王们、就连巫师都不懂。它是何时开始?会继续燃烧吗?何时会结束?
听说看守者们知道答案。但他们当然不会洩漏秘密。传说中,被紧紧看守在两座塔其中一座的烈焰之剑是使火炎之墙持续燃烧的原因,但没有人知道它在哪一座塔中。被某种宗教信徒般的古老兵团(半人半其他生物的看守者)保卫著。他们分別在艾斯卡隆的两边隐身看守着两座塔。一座在遥远西岸的厄尔,另一座在寇尔的东南角。王国中最优秀的战士也加入看守者一起维持藏起来的烈焰之剑好让火炎之墙持续燃烧。
她父亲告诉她,不只一只巨魔曾突破火炎之墙试图寻找烈焰之剑,但从没成功过。看守者表现得太好。终归到底,即使强大如潘德夏与其所有的力量,都不胆敢试图占领双塔也不敢惹怒看守者和降低火炎之墙。
凯拉侦测到动作,看见在远方巡逻的士兵们在夜晚拿着火把沿着火炎之墙缓缓走着,剑插在腰间。在这广阔的领域,他们每五十码就站一些人。她看着他们,心跳开始加速。她真的到达这里了。
凯拉站在那,感觉全身活了起来,但她也清楚任何事都可能在任何时候发生。她知道任何一秒,一只巨魔都可能冲破那些火焰。当然火焰会杀死大多数,但有些用著盾牌勉强冲过火焰而且活下来,而且活得长到他们足以杀死尽可能多的士兵。有时,巨魔甚至从通道存活下来到森林中徘徊、威吓村民。她还记得曾经有父亲的一个部下带着巨魔的头颅回来,那是她永远无法忘怀的情景。
凯拉往神秘的火炎之墙内凝视,现在离家如此遥远,她开始思索著她的命运。她的命运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喂,妳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声音喊道。
她父亲的一个部属发现了她,正在朝她走来。
凯拉并不想与他对抗。她现在已经暖和了,精神也恢复过来,是时候继续往前走了。
她朝李奥吹了声口哨,双双转身回到暴风雪中,往远端的森林前去。她并不知道下步往哪去,但在被火炎之墙鼓舞后,她知道就算还看不著她的命运,命运就在外面某个地方等待着。
*
凯拉整晚蹒跚地走着,感到寒气刺骨,也很庆幸李奥伴随着她,可是也不禁思考她还可以走多远。她已为了找寻一个可以逃避刺人的风和雪的遮蔽处而走遍了各处,她发现她自己被视野中唯一的地方——荊棘之森——吸引著走去。现在,火炎之墙遥遥被她拋在身后,它的光芒已在地平线上消失,而血月早已被云海吞噬,把凯拉留在黑暗中。她手指和脚趾再次失去知觉,随着每一秒流逝,情况越加可怕。她开始怀疑离开堡垒简直是愚蠢的。她也怀疑愿意把她送走的父亲是否会在乎。
她持续走在雪中,突然感到一股新的怒意,虽然她不清楚正往哪走着,却使她更坚决离开原来等待着她的人生。一阵大风吹过,而李奥突然呜咽。凯拉仰起头,吃惊地发现她成功了:在她面前树立的就是耸天的荊棘之林。
凯拉忧虑地停下来,她知道即使在白天或和一群人来此处都是危险的。一个人在晚上——还是在鬼魂到处漫游的寒冬之月夜晚——来此是非常鲁莽的。她知道,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但另一阵大风刮来,把雪倒入她后背使她冻到骨子里,这驱使凯拉向前穿过树枝被雪压低的第一棵树,进入森林。
当她一进入森林,凯拉立刻感到解脱。浓密的树枝为她挡住风,在森林里也安静的多。本来呼啸的大雪在这里只剩雪花,其他全卡在浓密的树枝中。凯拉出城后第一次又看得见了,甚至,她已经感到更加温暖。
凯拉把握机会甩掉她手臂、肩膀、和头发中的雪,李奥也同时甩了甩,雪花飞得到处都是。她伸手进麻布袋,拿出一片干肉给李奥,而它马上一把叼去,凯拉摸了摸它的头。
「別担心,我的朋友,我会为我们找到一个藏身之处。」她说。
凯拉继续深入森林,寻找任何可以找到的藏身之处。她意识到必须在这里过夜等待风雪停止,隔天早上起床再继续她的跋涉。她寻找著一块圆石来庇护、或者一棵大树的角落、或最理想的找到一个洞穴,任何东西都可以,但她什么也没找到。
凯拉往更深的森林前进,雪高到她的膝盖,刷过浓密森林中白雪皑皑的枝叶。随着她走着,四周传来阵阵奇怪的动物叫声。她听见身边有一阵低沉的打呼噜声,她马上一个转身跳入厚实的树枝中小心翼翼地看着,但天色实在太暗,什么也看不到。凯拉快步走起,她不想思考到底什么野兽匿伏在那,也不想跟其打斗。她抓紧她的弓,其实她也不清楚她能否使用这把弓,毕竟手指已经冻僵。
凯拉攀上一座小坡,当她爬著时,她停下来往下看,只见一阵短暂月光一瞬间从树丛中间照射过去。在她前面下方坐了一座闪闪发亮的湖,其湖水是半透明的冰蓝色,她瞬间认出来:梦想之湖。当她还是孩童时,父亲曾经带她到这里一次。他们那时点起一支蜡烛放在睡莲叶子上,为了纪念她的母亲。这座湖据传是一个神圣的地方,这是一面广阔的镜子,使人可以同时看进天上与地下的世界。这是一个神祕的地方,没很好的理由不该前来,但同时在这里,衷心的愿望不会被忽略。
凯拉跪在水边,全身冷得发抖,接着往下看。在月光下,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垂在脸庞的金发、浅灰色眼眸、高耸的颧骨、看起来完全不像她的父亲或兄弟精致的五官正在回看着她。她很吃惊地发现,她眼睛带着不服输的眼神,那是战士的眼睛。
她看着自己的倒影,回想起多年前父亲讲过的话:在梦幻之湖,一个全心全意由衷的祈求者无法被拒绝。
凯拉此时站在生命中的十字路口,从来没如此需要方向过。她从来没有对于下一步该怎么做和去哪里如此疑惑。她闭上双眼,开始全心全意祈祷著。
神阿,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祈求你的协助。给我点东西,而我会偿还任何你所求的东西。指示我该往哪条路走。让我拥有充满荣耀、胆量、和无惧勇气的人生。允许我成为一个伟大的战士,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允许我拥有选择的自由,而不是让他人为我做选择。
凯拉跪在原地,全身冷得僵硬,她已无计可施,在世上也没有任何地方可去,只能用她所有的心灵专心祈祷著。她失去了时间和方向感。
当她睁开眼,眼皮覆盖著雪花,她完全不知道祈祷了多久。但不知何故,她好像改变了,好似得到内心的平安。她往湖里瞧,这一次,她被她看到的东西吓得目瞪口呆。
湖里回看着她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一条龙的影像。这条龙有兇猛发光的黄眼珠、和红色古老的鳞片。看着它张开嘴对她咆哮,凯拉感觉血液都凉了。
凯拉骇住转了圈,期待看到一条龙站立在她之上。但她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那里只有她和小声呜呜叫著的李奥。
凯拉转身再次往湖里看,这次却只看见她自己的脸瞪着她。
她心脏重重地撞击著胸口。刚刚是光的把戏呢?还是她自己的想像?当然,刚刚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龙已经一千年没拜访过艾斯卡隆。她是疯了吗?这到底代表什么?
她突然听见森林远处传来一阵可怕的声音,听起来像狂吼,或者可能是咯咯笑声。李奥也听见了,他全身毛都竖立起来,转身咆啸。凯拉在森林里搜寻著,在远处看见淡淡的光晕在在树线后,好像那里有一把火,但事实上却没有,只有阴森森的光辉。
凯拉脖子后的汗毛直竖,另一个世界好像在跟她招手。她感觉她开启了通往另个世界的入口。她全身上下每一块都尖叫著让她转身逃走,但她被迷惑住了,她身体带着她站起来,让她逃也逃不掉地往光晕走去。
凯拉和李奥一起爬上山丘,随着她在树丛中穿梭而过,光晕越来越亮。终于,她到达了山岭,当她一到达就马上骇然停了下来。在她面前的小空地是一个她永远无法想像的景观——也是一个她永远忘不掉的。
一个脸比雪还白的古怪苍老女人,全身被疣和伤疤覆盖,往下盯着在她底下像是火的物体,皱巴巴的手举在上面。但那个火焰是明亮的白色,且下面并没有木块。她抬起头用没有眼白和瞳孔、整颗都是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凯拉。凯拉从没见过比这可怕的东西,她的心脏都吓到冻住。她心里吶喊着让她转身快逃,但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继续向前走着。
「寒冬之月啊,」苍老的女人用低沉得不自然像斗牛犬的声音说,「死者不算活着,而活人也不算死去的时候。」
「那妳是哪一个?」凯拉问道,向前踏了一步。
女人咯咯笑起,声音可怕得让凯拉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往上而爬。李奥在她身边狂吠著。
「真正的问题是,」女人说,「妳是哪一个?」
「我是活着的。」她一口咬定说。
「妳是吗?在我眼里,妳比我还像个死人。」
凯拉思考著她话中的意思,接着她感到女人是在责备她不跟随她的心、大胆向前。
「勇敢的战士,妳在寻找什么?」女人问道。
凯拉一听到那个词,心跳马上加快,她也壮起了胆子。
「我要一个更伟大的人生。」她说,「我要成为一个战士,就像我父亲。」
那个苍老的女人重新看着光,她目光终于离开凯拉身上,凯拉松了口气。一阵漫长的沉默降临在他们之间,凯拉等待着、思索著。
终于,随着沉默无限蔓延著,凯拉的心失望地沉了下去。或许女人不会回答她,或者或许她的愿望是不可能的。
「妳可以帮助我吗?」凯拉终于问道,「妳可以改变我的命运吗?」
女人重新往上看,眼中发着光,既可怕又强烈。
「妳选了一个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的夜晚,」她缓缓回答,「妳如果真的非常渴望一件事情,妳可以得到。问题是:妳愿意牺牲什么来换取?」
凯拉思考著,她的心随着各种可能性噗通跳着。
「我愿意付出任何东西,」她说,「任何。」
风呼啸著,她们之间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李奥开始低鸣。
「我们每人生下来都有注定的命运,」苍老的女人终于说道,「但同时我们也必须自己选择。在妳一生中,命运和自由意志会一直双双跳着舞。两者之间有著长年拉锯战。而至於那一边赢……那就要看了。」
「要看什么?」凯拉问道。
「妳意志的力量。妳有多拼命渴望多一件东西,还有妳有多感谢神。以及大概最要的是:妳愿意放弃什么。」
「我愿牺牲,」凯拉说,感到内心有股力量燃起,「我愿意牺牲所有东西,只要不过着他人帮我选择的人生。」
在接下来长久的沉默中,女人目光带着高强度地看入凯拉眼中,凯拉几乎想转身逃走。
「向我宣誓,」苍老的女人说,「在这个晚上,向我立誓妳将会付出代价。」
凯拉镇重地迈出一步,心大力跳着,感觉她的人生将要改变。
「我发誓,」她宣示,她对于这两个字比她所说过的任何话都要认真。
她肯定的语气划过空气,连她都被她声音带着的权威感吓到。
那个苍老的女人看着她。第一次,她点了点头,而她的脸演变看似带着尊敬的神情。
「妳会成为一个战士——甚至更多。」女人大声宣布,向外举起她的手掌。她的声音轰隆作响,随着她继续说而越来越大声。「妳会是所有战士中最伟大的,甚至超越妳的父亲。除此之外,妳还成为一个伟大的统治者。妳会得到超越妳想像的力量。整个国家会朝妳而看。」
听着女人带着权威性的宣言,好似她的话已成真,而凯拉的心不停撞著她的胸口。
「但妳会被黑暗诱惑,」女人继续道,「妳心里会有一场黑暗对抗光明的激烈战争。如果妳可以打倒自我,这个世界就是妳的了。」
凯拉站在原地,感到晕晕的,她难以相信这项宣言。这怎么可能?她肯定搞错对象了。从来没有人跟她说她会成为重要或特別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陌生和高不可攀。
「真的?」她问道,「这怎么可能?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女孩子。」
女人微笑着,这是一个凯拉会永生难忘的丑陋和邪恶的笑容。女人往前靠近凯拉,接近到凯拉开始害怕的打颤。
「有时候,」苍老的女人露齿一笑,「妳的命运在下一秒钟,就在转角处等着妳。」
突然一道闪光,凯拉遮住眼睛,而李奥咆啸著扑向女人。
当凯拉睁开眼睛时,闪光已消失。老女人也消失了,李奥扑了个空。森林空地上除了黑暗,其他什么也没有。
凯拉困惑地到处看,刚刚一切都是她想像的?
忽然,犹如回应著她,传来一阵可怕而原始像天空自己的尖叫声。凯拉僵立原地,回想起了那座湖和她的倒影。
因为就算她从来没见过,她知道,她就是知道刚刚那是一只龙的尖叫声。那条龙就在平原上方等待着她。
独自站在原地,而那女人已消失,凯拉尝试消化刚刚发生的事还有其可能代表的意义,她感到一阵晕眩。最重要的是,她想要了解那个声音。她从没听过像那样的声音,那是一阵如使此原始的咆哮,好像地球刚出生。那声音当下把她震住然后拖进去,使她无处可逃。那声音跟她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法产生共鸣,接着,她发现那是一个她这辈子一直在脑海深处听到的声响。
凯拉边扯开树枝边穿越森林,李奥跟在一旁。她在深达膝盖的雪里蹒跚地走着,树枝不停打在脸上但她毫不在乎,到达声音的地点才是要紧的。那声音又高声呼叫了一次,凯拉知道那是痛苦的声音。
她知道,那条龙临死中——而且它急需她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