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倾夫人眯眼在榻上支头小憩,外头忽然传来一点声响,含情目懒散地张开,光亮一下子点亮,恍若艳桃满园,旋即看到了景鸢慌慌忙忙地样子。
“夫人,那块令牌,那块令牌被王子殿下送于他人了。”景鸢慌张道,看出来赶得很急,鬓角的珠花都滑落至耳畔。
可倾夫人只将手抬起,仍是慵懒得不想动弹,将景鸢招过去,替她理好鬓角的珠花,有些好笑道:“殿下将令牌送人,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景鸢脸一红,小声呐呐:“奴婢。。奴婢留了些秘术,能够感应到。”
可倾夫人道:“怎么,感应到王子殿下将这令牌送与什么人了?莫不是一个女子,把景鸢给醋着了?”
景鸢跺脚,脸色霞红一片:“奴婢算是哪个排位上的人?敢吃醋?太子殿下将令牌送于了一个男子,而且那男子的方向,好像是往咱们缮国去了。”脸色越加鲜红,简直像个苹果,“夫人。。你说王子殿下和那名男子。。”
可倾夫人一下子没了笑颜,前几日越王大发脾气说是监牢的天字牢房跑了个重犯,怕就是这个小王子救出去的。本是要当众凌迟的罪犯跑了,这不是让皇家无颜么。只好随意拉了个人,好像还是个刑部的小头目,蒙上头,受了这不该是他受的刑法。
想到悦然,可倾夫人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那不过还是个孩子啊,孩子做事从来不计后果。
“他是王子殿下的伴读,君上留下一命吧。”
可倾夫人莫名地这么说了一句,景鸢一头雾水,夫人常常会莫名其妙地这么说一句,像是在和君上对话一般,可能是思乡太过。
“陛下到。”外头小太监尖着嗓子叫唤一声,满屋子丫鬟太监急急忙忙跪了一地,头也顺势低了下去。
可倾夫人听到通传,抬手压了压鬓角乌发,就着景鸢的手施施然跪了下去:“给陛下请安。”
越王抬手,手上把玩的青碧色滚圆的翡翠珠子随意地摔在榻中央的案几上,吧嗒一声,殿中的活人宁可自己连喘气的声响都没了,越王闭上眼睛疲倦地摆了摆手,示意殿中的人都退下。
丫鬟太监们屏声静气地溜走,一时间殿中没了丝毫人气。
可倾夫人扶着越王坐到榻中,跪坐到了他的身旁,葱玉般的指尖按在了越王的太阳穴上,缓缓轻轻地揉按,按到越王拧成了川形的眉毛平复下来,眼神落在了可倾夫人的脸上。
可倾夫人离远了些,敛目睫弯扇扇,抿唇偏颊一笑,清丽如莲得无双。
“叭!”
身子被一个巴掌诳打得偏到了一侧,可倾夫人抬手捂上了一侧火辣辣的脸颊,正过身子望向了越王寒光泠泠的目光,直起身子后跪下请罪。
“可倾可知,自古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
可倾一愣,虽不知这么问却也低眉应答:“臣妾知晓。”
“知晓,不错,好一个知晓,”越王直起身子,将手头握着的朱砂封口的秘折啪嗒一声摔在可倾夫人的面前,“那你的令牌,为何会出现在那叛逆的身上,那叛逆,为何会直直地奔向你王兄的属地,你王兄,又为何封王拜侯把这叛逆当祖宗一般地供着?”
下身未动,上身弯下探出手直接捏住了可倾夫人的下颚,生生地把她从跪姿拉到站立:“孤王不喜太过逾越的女人,牝鸡司晨,焉知性命不得?”
“吧嗒。”司时长指尖在棋盘上扣下了一枚云子,眼神粗略一扫棋局后复又执起书卷,随意道:“殿下,请。”
悦然脑门上滴落了好大一颗汗珠子。望着这散落得不成样子的黑棋,只得弃子投降,“学生输了。”
偌大的闲居,无言,竹制的屋子,风过之处都是一阵好闻的清香,带动着丝罗拂过古琴弦,铮铮得不绝荡于悬梁。
司时长懒散地散在榻上,听得一句认输,便从书上抬眸,缝隙里瞧了悦然一眼,随意将书卷一丢,端坐在蒲团之上:“殿下的性子,太过急躁。一枚黑子顿挫想攻得我目外位置,焉知我不得抄后断了你生路?凡事要知目的,明后果,晓方式,方不负三思二字。”
悦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司时长点着被吃的黑子,哒哒得一下一下扣在红木桌上,叹道:“一局棋输,算不得什么;这人啊,走错了一步,自有果需得担负。”
“毫无商量?”悦然试着问,带着一点点侥幸。
“毫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