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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丧事演剧

某县某官因进士身份在广东做县令,就把父亲某翁接来到官署养老。某翁过世后,某官扶着老父的棺柩回故乡。当时他的兄弟辈都是科甲出身,官位显赫,权势熏天。因此灵车回乡时,阵势十分豪华气派,办丧事的随从人员和仪使队在两边陈列大概有三里路。本地的乡绅不论老少,一律穿着公服出城恭迎。

第二天拜灵,夜晚举行招魂仪礼,虎头牌,皂罗伞盖,魂轿香亭,全部是按照城隍神出巡时灯会上的五色琉璃灯改换文字而成。而每家又各拿出两盏明角灯,高挑在竹竿上,派遣仆人挑灯走在队伍前面。龙虎狮象各种灯又错杂在仪仗队中,火树银花,远远望去就像座火城,名义上是招魂,其实是张灯。敲锣打鼓各种乐器声震耳欲聋,士女云集,彻夜绕街缓缓行进。各家门口又摆放了祭筵,摆满供献物品,金玉花草,异宝奇珍,香风扑鼻。

魂轿抬到哪家门口,哪家主人就在门前拱手参拜,某官答拜。拜完,戏子就立即唱戏文,用来取媚亡灵,名叫献曲。正在喧哗嚷闹的时候,突然一个穿着华丽的某秀才被挤落到路边的茅坑里,差点被淹死,大声呼叫救命,众人七手八脚地拉他出来,顿时臭气冲天,秀才狼狈不堪。满街的人见了都哄笑哗叫。秀才的朋友在旁捂着鼻子安慰他,秀才的仆人也在一旁干着急,秀才说:“真是个蠢才!还不快回家把新的衣帽取来,这一跪三叩首的礼节是万万不能少的!”我的一位朋友在旁边冷眼嘲笑,只听到鼓吹声,人马嘈杂声,孝子假哭声,和尚道士诵经念咒走动声,落粪坑秀才着急声,秀才朋友安慰声,路人相戒要小心声,各种声音混杂。

招魂回家,把太翁的遗像悬挂在后堂,客人和主人以及各种办事人员、奴仆立即脱掉白衣丧服,换上吉服,鼓掌欢跃说:“太翁回来了!”然后在大厅大开宴会请客,厅堂下开场演戏。一会儿大花脸登场,锣鼓欢呼声震天响。有个客人拟题大厅的匾额是:“吊者大悦。”两旁的对联是:“吊者在门,贺者在室;哀不可过,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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