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彭县西侧。
徐尘和霸下经过半个月的赶路，横穿了大半个里州，翻过那里州与燕州交界的琅琊山脉，终于进入了燕州境内。
彭县，燕州的一个小县城，临靠着琅琊山脉的西侧，有些偏僻。在彭县的边上，有一个更小的村落叫王村，地处更加的偏僻的山脚附近，几乎这村里的所有人都靠山为生。
徐尘和霸下此刻就来到了这里。
“呦，徐尘，你快看，是村子唉。”霸下向上提了提头上的斗笠，用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王村，那村头上正飘起一道青色的袅袅炊烟。
“我看到了。”徐尘依旧冷冷地说道。
“我说，徐尘你就不能换个表情和我说话嘛，为什么总是一副这副死人脸。”霸下对着前面的徐尘不满意地抱怨。
这一路上，霸下从没有看到徐尘的脸上流露出过任何的表情。
“我做不到。”徐尘转过头来，霸下还是看到了那张快看得反胃的死人脸，“因为我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这是什么意思？”霸下快步追上徐尘，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
“字面意思。”徐尘冷冷地回答道，然后便不再理会旁边聒噪的霸下，自己专心赶路。
“喂，徐尘……”霸下被徐尘无视掉了。
急赶慢赶下，两人终于是走到了村口。
在这冬末春初的季节，位于大陆北部的燕州天气依旧寒冷的非常。风挂在脸上，能让人一下子失去脸部的知觉。
不过，正当两人想寻个人家讨口水喝时，却听见从村子的另一边传来的一连串唢呐声，像是在做着丧事。
“呀，大正月的发丧，什么人家这么晦气。”霸下说着便朝着唢呐的方向走了过去。
迎面三三两两的走来一些穿着厚重棉大衣的村民，用棉帽将自己的脸遮掩着，低着头行色匆匆的从徐尘两人边上走过。
这里好像完全没有过年的味道，即使有些人家的院门上挂着两盏已经沾上灰的红灯笼。
徐尘和霸下看到在一家破败的土房子门前，一队五六人的发丧队伍正准备抬起一块门板，门板上用一席草席盖着，草席下躺着三个人。
徐尘看了一眼那简陋的屋子，房门大开着，已经没有了人的迹象。
“一家三口，被灭门了。”徐尘冷冷地说道。
“不会吧，这么惨。”霸下暗暗惋惜道。
拖拉了一会儿，发丧的队伍终于不再耽搁，又吹起了那稀稀拉拉的唢呐声，将那一席三人抬起，向着村口外的公共墓地摇摇晃晃地走去。
“这村子有些古怪。”徐尘回头本想对霸下说这些，却发现霸下不知何时已经拉住了一个村民攀谈了起来。
“老伯，这里是不是发生了。”霸下向着一位一直站在这里的老伯打探道。
“你们是外面来的吧。”老伯打量了两眼眼前的徐尘和霸下，然后才缓缓说起了这村里的怪事。
原来这王村本是一座很平静的小村落，村里人也一直保持着自给自足，很少与外面有往来。只是半年前，村子附近突然下起了百年不遇的暴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那之后不久，村子里就开始有河精开始作祟。
“河精？”霸下吃了一惊。
“天地间的事物活的年头久了就会成精，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徐尘冷冷地说道，泼了霸下一头的冷水。
“那河精每逢月圆出来作祟，摄人心神，吸人精魄。”老伯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请人除掉这异物。”徐尘问道。
“我们请了，专门到外面去请，但都只是些骗人的江湖术士，不光降不住这精怪，还加重了它的戾气。”
“既然除不掉，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徐尘继续问道。
老者看了一眼徐尘，摇摇头道：“我们这村子本就与外面联系甚少，出去了那就只能做浪人了，留在这里，至少还有个可以落脚歇息的家。”
霸下看着那已经渐渐远去的发丧队伍，突然问道：“那你们现在怎么办？在这等死吗？”
“村子里前几日又请到了一位高人，据说道术造诣很是高深，如果这位也无法解决，那我们这村里的人就真只能等死。”老伯露出绝望的神色。
“没事，老伯，我们或许能帮你。”霸下突然自作主张的想要帮助这个村子，他看向身边的徐尘，希望得到回应，但徐尘却将头扭到了一边。
霸下拉了拉徐尘，他刚要再次说些什么，却不想被徐尘暗暗用拳打在小腹上，话到嘴边用咽了回去。
“对不起，老伯，这事我们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霸下弓着身子，想起来说话，却被徐尘一下捂住了嘴。
“老人家，他这人就是喜欢说胡话，你不用在意。”徐尘冷冷地说着，轻描淡写地将刚才霸下的话语盖了过去。
老伯对此也没太在意，河精是何等强大的存在，凭着眼前两个年轻人就能降服的想法真是想想都可笑。
“老人家，能问一下村子附近有什么驿站之类的地方吗，我们想在那借宿一晚。”
“小伙，你们也看到了，这村子太小了，根本没有什么驿站，不过，如果两位不嫌弃，可以来老头子我那里借宿几晚。”老伯打量着眼前这两人衣着得体，不像是什么坏人，“对了，我都老糊涂了呢，老头子我是这个王村的村长，你们叫我张伯就行了。”
“那就有劳您了。”
老伯在前面带路，徐尘随后放开了霸下。
“死面瘫，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霸下压低声音忿忿说道。
“不拦着你，你就会给我捅娄子。”
“你明明会那么厉害的道术，为什么不肯帮助这个村子，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可怜吗？”
“因为没必要。”徐尘冷冷地回答道。
三人之后走了几步路，简单地拐了一处弯便来到了张伯的住处，相比于周围其他的屋子，张伯家的房子看上去要好上许多，虽然依旧是破洞了好几处，但墙面是用水泥糊过的，屋顶也铺着好几层的稻草。
“张伯，你一个人住吗，膝下没有儿女吗？”霸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问道。
“老伴死的早，有一儿一女，儿子不愿留在这个小村子，早住到外面去了，女儿外嫁到外面去了，一年回不了几次。”
“是留恋这里吗？”霸下看着屋子，有一丝的触动，屋子虽小，却能感到那份真实，点点的细腻的小故事。
很奇怪的感觉。
是他在寰州的富丽宫殿内永远感受不到的真切。
“哈哈，我老了，不想再到处跑了，儿子一直让我到他那里住，只是对于我这半截身子进土里的老头来说，我已经扎根在这里了。”
这时，有一个村民打扮的中年人匆匆跑到了张伯的边上。
“张叔，张叔，成了。”那中年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
张伯似乎明白那个中年人指的是什么，连连拍手，脸上露出了笑：“成了就好，成了就好。”
“高人说后天就能来村子除了那精怪，让您记得准备好应承的费用。”
“行，我知道。”张伯的脸色再一次凝重了。
“是那个会道术的人吗？”徐尘上前询问。
张伯点了点头，然后脸色凝重地走进了屋子，与之前刚听到消息时得喜悦神情完全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