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梦想者的梦想从来都不会得到满足,因为他们不断在超越自我。
——阿尔弗雷德·诺斯·怀特海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而且我还得为第二天的出庭辩护作准备。然而,朱利安的探险经历却把我深深迷住了。在向非凡的印度智者学习后,他的生活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真的是太奇妙了,我想,多么不同凡响的改变!我甚至开始在心底里猜想,朱利安从那座遥远的高山上学来的奥秘是不是也能够用来提高我的生活质量,是不是也能够解答我对处身其间的这个世界的疑惑?听朱利安说得越多,我就越发感到自己的精神早就生了锈。我年轻时对每件事情所持有的少见的热情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在那个时候,即便一件最最简单的事也会让我的心中充满欢乐。或许此时此刻就是我重新修正个人目标的时候。
朱利安感觉到我对他的长途游历很入迷,并且也看出来我急于想学会那几位智者传授给他的那些开启生命的方法,于是就加快了对自己旅行故事的讲述。他告诉我他对知识的热望,再加上有敏锐头脑的配合——当然,这是他多年来在法庭上的唇枪舌剑中磨炼出来的——使他成为喜马拉雅山上智者团体中受人喜欢的一员。那些僧侣普遍对朱利安表示出了好感,一个例证就是,他们最终吸纳了他,使他成为集体中的名誉成员,并把他看作大家庭扩展以后的不可缺少的一分子。
因为急于得到有关意志、身体和灵魂等方面的知识,急于获得掌控自我的能力,朱利安在瑜伽师拉曼的指导下,将每分每秒都善加利用。这位智者对待朱利安的方式更像父亲对待孩子,而不仅是教师对待学生。显而易见的是,拉曼已经积累起了许多人毕生都不会拥有的智慧,更幸运的是,他愿意和朱利安一起分享这些经验与智慧。
黎明前的时分,拉曼常常和他虔诚的学生坐在一起,向他的头脑中灌输有关生活意义的知识和鲜为人知的技巧,而这些都是智者已经熟练掌握的,并能够使生活变得更有活力、更有创造力和成就感的技巧。他把古代的箴言念给朱利安,说任何人都可以靠这个活得更加长久,更加年轻,而且越来越幸福。朱利安还学会了自我控制和自我负责的双重规约,可以保证他不再堕入西方世界里那种曾经让他的生活变得极其混乱的精神危机之中。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朱利安渐渐体悟到了在自己头脑中沉睡着的潜藏的珍宝。它们正期待着被唤醒,期待着被用于实现更高的人生目标。有时候这对师生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起,望着炽烈燃烧的太阳从远处山下浓绿的草场上渐渐升入印度的天空。有时候他们在静谧的沉思中休憩,享受沉默带给他们的心得。有时候他们在松林里散步,一边讨论着哲学问题,一边享受彼此作伴的惬意。
朱利安告诉我,他仅仅在这个村子待了三个星期之后,就出现了改变的迹象。他开始注意到隐藏在最平凡的事物中的美。无论是夜晚星空的奇观,还是蜘蛛结网的精巧,朱利安都能够一一发现其中的美妙。新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对他的内心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按照智者教授的方法和技巧练习了一个月之后,他开始感到一种深深的安宁和内在的沉静,那是在西方世界的长年生活中早已离他远去的东西。他变得更加愉快而开朗,更加自然而从容。随着时光的推移,他渐渐变得更加富有活力,富有创造力了。
继朱利安的态度发生变化后,身体里的元气和精神上的力量也一同发生了变化。他一度肥胖的身材又变得强健、瘦削而结实,同时,原先脸上的苍白病容换成了健康的红光满面。他真的感到,在这个世上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可以成为任何他想要成为的人,只要能够像他所学到的那样,释放出隐含在自己体内的无限潜力就可以了。他开始珍惜生命,发现生活中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神奇。神秘的智者传授给他的古老智慧开始生效了。
朱利安停顿了一下,好像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段经历。接下来,他的话更加富有哲理了。“我认识到有些东西是非常重要的,约翰。这个世界,包括我们的内心世界在内,都是非常特殊的地方。我还意识到,一个人在外在世界中的成功会毫无意义,除非你在内心世界里也获得了成功。有没有钱和是不是幸福完全是两码事。当我还是个步履匆匆的律师时,我习惯于暗自嘲笑那些、希望同时提升内心生活和外在生活的人。而我自己常对自己说:‘好好活出个人样!’但是现在我学会了自我控制,学会了不间断地关注自己的意志、身体和灵魂,这些都是发现最好的自己,实现梦想的关键因素。如果你连自己都不关心,又怎么能够关心别人;如果你自己都感觉不到善意,又怎么能够做好事;如果我不爱自己的话,就不会爱你。”他补充说。
突然,朱利安的脸上显出一丝慌乱,他欠了一下身子,微微有些不安。“以前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任何人敞开过我的内心。很抱歉,约翰。这只是因为我在山中接受了一场净化,一场足以唤醒所有潜力的精神启迪,而且我以为别人也需要知道我所知道的方法。”
朱利安注意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就很快告诉我他要离开了,并且向我道别。
“现在你不能走,朱利安。现在我真的很想听听你在喜马拉雅山上学到的智慧,还有你向老师发誓要带回西方世界的教诲。你不能把我丢在焦灼中——你知道我可受不了这个。”
“我会回来的,放心,我的朋友。你了解我,一旦我给一个好故事开了头,就不会停下来。可是你还有工作要做,我也有一些私人事情需要料理。”
“那么告诉我一件事吧。你在喜马拉雅山上学到的方法对我适用吗?”
“学生想学习,老师就来了,”他机敏地回答,“你,还有我们社会中的很多人,都需要学一学目前还是我私人拥有的智慧。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知道那些智者的哲学,我们每个人都能从中受益。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体会到他们在自然状态中有多么完美。我发誓会和你分享印度古老的知识。耐心点,约翰。明天晚上我会再次和你见面,是去你的家里。那时候我将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以及怎样将这些智慧植入生命的最深处。这样好不好?”
“那好吧,我想既然这么多年没有这个方法我都过来了,再等上24小时也不会要了我的命。”我失望地回答。
接下来,那个受到东方瑜伽启示的老练的辩护律师离开了,留下我满脑子都是没有答案的疑问和没完没了的思考。
当我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我发现我们的世界竟然如此狭小。我感到了知识的广阔,在这个辽阔的海洋中,我恐怕连一根手指都还没有浸入呢。我在想象,如果我对生活重新有了热情会有什么感觉,回忆起年轻时的种种好奇心。我渴望自己变得更有活力,把旺盛的精力投入到每一天的生活中去。这是不是因为我太想离开法律职业了?也许我的生命中有一个更高的使命。这些念头一股脑儿冲进我的脑子里。许久之后,我站起身,关上灯,锁上办公室的门,走进夏夜的酷热里,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