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儿正遥遥看着烟火,一道人影从树梢上一闪而过,她警觉呵斥一声,“谁?!”
墙垣之上,一道黑影结结实实地摔了下来,听闷哼声应该摔的不轻,苏锦儿正欲过去看个究竟,时夏挡在前面,刚想喊出声,就看见陆梦琪揪着头上的杂草从暗影里走了出来,见着苏锦儿一脸的疑惑和时夏的一脸惊悚,她呲着牙干笑两声,揉了揉屁股,“哈哈,是我是我。”
灌木丛动了两动,一个颀长的身影摇着白扇随之也走了出来,正是白云修,他眯着一双桃花眼慵懒地看着苏锦儿,一脸地风轻云淡,完全不像是翻过墙的样子。小莫跟着他后面探出了小小的脑袋,看见两人,摇了摇手,露出小小的虎牙,嘿嘿一笑,“翻墙真好玩,我以后再也不走大门了。”
陆梦琪倒在梨木躺椅上,往嘴里扔了块麻花酥,“那是因为你翻的是将军府内的墙,你去翻翻皇宫的墙看看,更加刺激好玩。”
小莫一脸欣喜,“真的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皇宫翻墙玩一玩啊?”
苏锦儿抚了抚额,时夏忙去告诉小莫翻墙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情,小莫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点头,拉着时夏去寻小白玩。
白云修身着一身闲散的锦袍,一头如泼墨般青色的发丝在身后随意挽了个发髻,几缕散发垂在胸前,在夜色里看起来十分懒散魅惑。
苏锦儿问:“你怎么也翻墙过来?你不是可以直接从大门进入吗?”
白云修一双桃花眼向陆梦琪的方向一挑,“我看见有个人在翻墙就跟着翻进来了,还蛮刺激的。”
苏锦儿脸上一脸黑线。
三人坐在庭院里面,白云修素手煮茶,茶香氤氲。陆梦琪讲诉着这一路爬墙过来的辛酸史,一把老泪差点掉下来。
“我爹娘既然又拿老一套来忽悠我,非要诓我去某个鸟不拉屎的楼去看月亮,而我陆梦琪竟然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又被套了,幸好这次反应的快,半路逃了出来,不然又要对着一轮孤月被我爹娘唠叨一两个月了。”陆梦琪将白云修煮好的茶似喝酒一般豪迈地一饮而尽。
白云修眼角扫了一眼空空如也得茶杯,手指轻抚着杯沿,“这茶是莫愁山上采的莫愁叶,味苦性甘,一般人凑近闻一下,便觉得味苦,捂着鼻子才敢轻抿一口。”
话音刚落,陆梦琪才后知后觉地擦觉到苦味,端起一般的水不停漱口,但嘴里的那抹苦味却愈发渐浓,她皱眉咋舌,“这茶是人喝的吗?想要苦死本小……本公子啊。”
白云修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莫愁茶之苦能减缓心中愁绪和痛苦,喝过之后良久,才觉唇齿留香。”抬眼看向陆梦琪,勾唇轻笑,“但如你这般海饮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陆梦琪吹着嘴里的苦气,奋力咬了一口最甜的豆沙月饼,气呼呼道:“你这是诈我。”
苏锦儿端杯嗅着飘散着丝丝苦茶香味的莫愁茶,皱了皱眉,放下了杯子,但这茶香味近闻才觉极苦,隔远了闻便觉十分清香,沁人心脾,难怪端坐这么久,她竟未嗅得一丝苦意,只觉满室飘香。
“咦,沈将军呢?他怎么不在这里?今日不是中秋过节吗,你们怎么没有一起赏月啊?”陆梦琪咬着月饼一脸疑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宸和曼儿夫人一起回宣德府的日子。”白云修勾起眼眸,望着苏锦儿轻笑,“所以我来陪陪锦儿。”转头凝目看着陆梦琪,“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翻墙过来,这是……来看宸和锦儿一起赏月?”
陆梦琪翻了个白眼,“我才刚从我爹娘的魔掌之下逃出来好不好?我哪有想那么多,我来找锦儿当然是和她一起玩。”突然似乎想到什么,“沈将军不在,你干嘛来陪锦儿赏月啊?”愣了愣,“啊啊,你真的喜欢锦儿啊……”她一下站了起来,“不行,你不能喜欢锦儿。”
白云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为什么?”
“锦儿……已经有了沈将军啊,你喜欢她是会被情所伤的。”
“可是我并不介意啊”白云修一脸认真的望着苏锦儿,陆梦琪气鼓鼓道:“不行就是不行。“
白云修坐着淡定煮茶,和陆梦琪慢慢讨论是否该喜欢苏锦儿的事情。苏锦儿淡笑着坐在一旁,她捏住鼻子抿了一口莫愁茶,丝丝苦味侵入心脾,在口腔内鼻翼内流转,萦绕,直至慢慢飘散,转划为一股清香,她觉得精神头似乎好了些,心中的郁闷不知是因为白云修和陆梦琪的到来还是因为这茶,已经慢慢飘散。
听着他们俩无厘头的谈话,苏锦儿嘴角轻轻勾起,故作头疼地道:“看来府内的巡逻还是有些疏忽,要跟于淳侍卫反映,加强警戒才行。”
“加强好,加强好。”陆梦琪靠了过来,“只是能不能通告一声看见我的话就不要警戒了?”
苏锦儿故作深思地想了想,“恐怕不行。”
陆梦琪惨叫一声,“那我还是回去爬自家墙院好了,只是没有堂堂将军府的墙院爬的过瘾啊。”
苏锦儿和白云修都只是爽朗一笑,但他们都明白,将军府内的巡逻十分之严,若不是等寻高手,他们定是会察觉,只是因为白云修在,才未将爬墙者乱箭射死罢了。
白云修和陆梦琪的到来让空荡荡的后院热闹了许多,远处烟花燃的正好,沈煜宸因担心苏锦儿在院里冷清,也准备了许多烟花炮竹,三人搬了烟花出来,一一全部点燃。
时夏和小莫见放烟花了,抱了小白开心地跑了过来,“放烟花喽~”火引子被点燃,几人尖叫着跑开,烟花齐齐升上天空,衬着莹莹月色,照亮了一张张笑颜如花的脸……
福内街上热闹了大半夜,这后半夜,街上的人都渐渐散了,各大商铺也都燃了烟花爆竹收了门前的戏台子欲关门睡觉,偶有几个行人牵着孩子带着家人踏着月色慢慢朝家走去。小铃看着将军府的方向,道:“肯定是夫人在放烟花了,真漂亮,要是我们早点指不定能赶上放烟花呢。”
琴儿望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是将军府的方向在放烟花吗?”
“肯定是呢,那方向看起来就是将军府的方向啊,说不定陆小姐,白公子和小莫也都在呢?”
听了小铃的话,琴儿的眼色沉了沉,隐了一丝慌乱道:“这么晚了他们也会来府上吗?”
“会啊,之前白公子还在院子里讲过故事呢?可好玩了。”
琴儿一愣,随即道:“陆小姐她会在夫人房里歇寝吗?”
“自是不会,夫人骨寒尚未痊愈,需要好好疗养,连将军都甚少在夫人院里留寝呢。”小铃说完,疑惑地看着琴儿,“你问这干什么呀?你有事要找夫人吗?”
“没有没有。”琴儿摇摇头,“我就是问问,夫人对我们这么好,我就是想聊聊夫人的事情。”
“是啊。”小铃感叹道,“能遇到夫人这么好的主子真是我们的幸运……”说到苏锦儿小铃的话多了起来,一路走走停停都是说的苏锦儿的好,琴儿静静听着,似有心思,未发一言。
两人走到府门口,小铃突然想起来苏锦儿早上交代的事情,道:“对了,夫人今儿早上跟我说以后就让你在书店做事儿,在书店做事一点也不累,你就是平时没事和我一起出去选购话本子,我们每日还有零花钱呢,想去逛街随时都可以去,可比在府内轻松有趣多了,若你想请假回家……”
“别说了。”琴儿打断道,待她反应过来时话已经出口,她愣了愣,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快些回去吧,趁夫人还未睡,我想去给夫人煮一碗能驱寒的汤,原来我娘身体感染风寒,生了一场大病,一个老中医交过我煮汤……”
小铃先是一愣,而后笑了,推着她道:“好啦,快去吧!”
小铃见琴儿还没有回来,便跑去后厨看了看,看见琴儿正紧紧握着手在发愣,炉子上正熬着一小锅汤,沸腾的汤汁从锅的边沿翻滚着流下来,被炉子地下的火舌瞬间舔个干净。小铃唤醒琴儿,琴儿一惊,手忙脚乱地去拿碗倒汤,稍不注意,滚烫的汤汁溅了出来,琴儿的手上瞬间被烫红了一片,但她的手却还紧紧地端着碗,被烫了手却也没有松手洒了汤。
小铃慌忙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汤碗,小心地放在一旁,拉着她在水缸旁捧了水浇烫红的手,心疼地又是吹风又是浇水:“汤洒了可以再煮,手烫坏了可如何是好,琴儿,你今日怎么了?怎么比我平日还要粗心大意呢?”
琴儿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她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反手拉着小铃,“你帮我把驱寒汤给夫人送去吧,我……我的手还有些疼,就麻烦你了。”
“没事儿琴儿,你的手快用水再冲冲,我这就给夫人送过去。”小铃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用食盒装了碗,朝主房走去。
琴儿拢了拢袖子,四周看了看,转身往凝香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