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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张一经

1937年1月生,祖籍山西省榆次。1953年参加工作,个性落拓不羁,1957年被错划“右派”,时年方19岁。一生从事文化教育工作,退休前为尖草坪区文联副主席。1955年在《山西文艺》发表的处女作《新星(外一首)》,获1956年山西文学三等奖,成为当年唯一获奖的诗作。1955年至1957年,先后在《山西文艺》《火花》《山西日报》等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20余篇,其中部分作品收入山西人民出版社的文选集。1956年全国第一届青年文学代表大会代表。

◎缪斯,已冻僵在我的心中——献给1986年新年晚会的一支歌

在那黄金般的岁月里

缪斯,曾和我结伴同行

插翅膀,飞天宇

吻红日,戏云霓

摘一把星辰

剪半轮明月

卷千钧雷霆

舞万里东风

啊!我和我的缪斯

高枕浮云,酣睡梦中……

梦——

一个华丽的泡影

哪经得起雷劈电砍

哪顶得住暴雨狂风

泡影,破碎了

我从梦中惊醒

啊,我的缪斯

你哪里去了

抛下我孑身一人

只因为:我爱她

爱得那么深沉

只因为:我那时

太实年轻

失去她,竟象失去心中的恋人

她走了,竟卷包了我全部诗情

岁月,就如此冷酷

生活,就这样将我戏弄

啊,我的心

在冰窖里冻却

我可怜的缪斯

也从此冻僵在我的心中

我从不愿将她提起

一提起,我的心

就隐隐作痛

请原谅吧,我真不该

这样悲悲戚戚

给欢乐的晚会罩上一层忧伤的阴影

啊!听这满屋的欢歌笑语

正迎接着春天的来临

不,春天早已来了

请摸我这颗冻僵的心

已开始颤动

啊!再借我万卡热量吧

让我的心和我日夜思念的缪斯

一起苏醒

《崛<山围>山》1986.1

题记:在新年晚会上,我朗诵了《缪斯,已冻僵在我的心中》后,肖玉林老师说,缪斯,并未冻僵,只不过离你而去!言之有理,于是,我觅寻……

◎我觅寻——写在春节晚会前

二十年,恍恍一梦……

也许,怕触痛我浑身的鞭痕

母亲,轻轻地

轻轻地,将我摇醒

我醒了,为什么

不见了,我的缪斯

我心中的女神

如果说,心中的楚痛也有分量

我要讲

这样的悲剧,永远也不会造成

我俩,青梅竹马

她和我,曾海誓山盟

而今,她走了

竟将我卷包一空

我追悔——

我不该,爱她过于深沉

失去她,竟像使我失魂丧魄

我抱怨——母亲不该将我唤醒

好让我,再睡二十年

甚至,了此一生

然而,我不能

不能啊、不能

我不能忘记

母亲生我时的阵痛

我不能忘记

母亲育我的厚意深情

既然,母亲育我五尺身躯

我就该,将这五尺身躯

毫无保留地,再奉给我的母亲

啊,母亲

领我去,一起觅寻我心中的女神吧

因为,我和她

早已私订终身

我敢说

她一定也在把我寻找

习习春风,早给我们传来口信

啊,母亲

请寻回我心中的女神吧

我要说,她和我一样

对母亲贤良、孝顺

《崛<山围>山》1986.1

自幼嗜烟如命,前些时,一老友馈赠浍河烟一条,触物思旧,想起了在浍河的一段劳动生活,于是……

——题记

◎浍河诗抄

浍河的传说

传说中条山闯下一只猛虎

天天与浍河的老龙搏斗

年迈的老龙终于败在他手

从此,老虎就霸在浍河里居住

老虎天天大摆宴席

那可怜的鱼虾都为他下酒

有时,他怀念他的山林

就卷着河水在曲沃巡游

于是,浍河两岸哭声悲天恸地

那凄惨的哭声震得星都在抖

多少代,多少代

洪水将万亩田禾从农民的心中冲走

传说要驯服这只猛虎

除非第二颗太阳滚上山头

传说要驯服这只猛虎呵

除非出了敢骑猛虎的猎手

今天,我登上浍河大坝

望见曲沃人民正跨上猛虎

这不禁使我想起了昔人那悲惨的情景

耳边忽然又飘来漫天的歌声

“专家”

我初到工地上

去把一位老人拜访

他不识字,也写不了文章

却是浍河工地最权威的“专家”

工地上的专家、学者

找老人请教

他心中的资料

就像浍河的水量,不知有多少

那是一个异常晴朗的早晨

老人突然命令防洪

这命令多么令人奇怪

而他那严峻的眼光迫使我们不能不听

谁知没过一个时辰

刹时风卷云涌雷声动

我们急忙奔到工地

老人早已立在风雨中

那是一个暴风雨的晚上

洪水将一段土坝冲垮

多少沙袋被冲得无踪影

人们火烧的心又掠过一阵又一阵的愁云

望着那越塌越大的土坝比剖心还疼

突然老人冒雨奔来

一跃跳入洪水中……

浍河工地的人们,把老人称为我们的

“专家”

老人的名字登上了光荣榜

当我问起他的身世时

他只说:在浍河边上放了六十年羊

《太原北郊报》1987.4.20

◎怀念三首

二十八年前,突然接到她的死讯,悲痛欲绝,她是因我而死的,我却必须为她而活着。

一封信捅来万把钢刀

万把钢刀一齐戳进我的心窝

顿时,殷红的鲜血在眼前哗哗淌过

转瞬间,又化一道通往地府的长桥

你站在桥头,回首阳间含愁苦笑

是不是惦念你年迈的老母无人照料

你迷人的眸子,闪着晶莹的泪花

是不是感叹人间的欢乐享受得太少,太少

啊!这如花的人间,蚊蝇发狂地孽生

为什么,为什么竟容不下一个善良而孱弱的生命

如果,这就是命运,命运

我要喊:这,太不公平

你走了,走得那样急急匆匆

我苟生,活得如此碌碌庸庸

二十八年,一万天,恍然一梦

在梦里,我看见你那理解而哀怨的眼睛

在我心中,永远留着一张着了色的半身像

还是那件花衣裳

还像从前一样

你含羞带笑

眼里藏着多少话要讲

啊,有多少欢喜

在我心头激起浪花

啊,又有谁知道

这浪花里卷着多少忧伤

一杯甘甜的醇酒

在我的眼前晃动

可叹今生今世

我却无缘品尝

三月

多情的高加河

永远在我心中流淌

那河畔的满树桃花

在我心中常年开放

又是迷人的春三月

我的思潮又回到高加河旁……

有多少个美丽的早晨,我俩偎依在白杨树下

河水里映起你绯红的笑脸,像桃花一样

有多少个迷人的夜晚

我俩挽臂坐在河水旁

数着失落在水中的星星,你的眼比星星还亮

啊,有多少个,多少个黄昏

用清澈的河水洗涤着我们的爱

啊,有多少个,多少个静夜

用花瓣编织着我们幸福的梦

又是迷人的春三月

我的思潮又回到高加河旁

望着那满树桃花

我听到了崔护在吟唱

《崛<山围>山》19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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