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无战事》这本小说,最初的构思是要写一部电影剧本。
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编剧完成之后,离不开导演和演员的再度创作。当然,所谓剧本,乃是一剧之本。单单就剧本而言,和小说颇有共通之处,可谓大同小异。究其关键,要而言之,无论剧本还是小说,都是在讲故事。笔者所以写出《清明无战事》这样一个故事,说来有点缘由。
2005年,抗战胜利六十周年,笔者曾经出任首席编剧,改编马烽、西戎原著,完成二十集电视连续剧《吕梁英雄传》。该剧在当年中央电视台播出,大致是同时同类题材电视剧中上好的一部。由于各方面局限,该剧多有不尽如人意之处。拍摄完成的作品,没有完全体现出笔者剧本所要达到的高度。
2015年,是抗战胜利七十周年,笔者希望自己在影视作品创作方面有所举动、有所突破。于是,有了写一部有关题材电影的动机。
所以动心要写一部抗战题材的电影剧本,不是谁的指令部署,笔者在主观上有更为深层的内在驱动力。
就笔者的有限观赏所及,中国抗战题材的影视作品,粗制滥造者太多,精品阙如。一般编剧的套路,令人生厌:鬼子残暴而愚蠢,我们的抵抗则坚决而惨烈,最终是我们大获全胜。浅薄粗俗,不一而足。
全人类反***战争的胜利,过去了七十年。作为影视作品来反映、反思那场战争,我们和西方的差距之大,不可以道里计。即便与苏联相比,我们同样难以望其项背。这样的状况和中国的经济发展不成比例,与东方泱泱大国的形象不符,这足以令人惭愧,令人耿耿于怀。
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而怨天尤人无济于事。中国人为反***战争付出了无与伦比的惨烈代价,在影视艺术的表达方面,绝不应该只是关起门来自说自话、自我欣赏、自我陶醉,早已应该走出去,或曰“打出去”。
身为一名中国作家,笔者是否能够超越平庸,写出具备走出国门、走向世界那样水平的作品来呢?
首先,这要牵扯到对中国抗战的理性认识。
改革开放以来,国人迎来了伟大的思想解放。重新认知抗战,不再是禁区。这方面,国人已经达成了许多共识:
抗战对于中国,是中华民族近代百年屈辱失败史上的第一场大胜;亡国灭种的危机,激活了中国全民的抵抗意志;这是一场全民抗战,决非一党一军可以独自胜任。
种种共识之外,笔者也逐步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立思考。
笔者认为:
从全球格局来看,第二次世界大战是全人类众多伟大文明与反人类的德日意***的大决战;中国抗战,是伟大的华夏文明对日本*******的殊死抵抗;中国抗战,是反***大格局中东方战场最伟大的事件;同时,中国抗战,是华夏文明与全人类文明的协同作战。
当然,任何文学创作最忌讳外在说教,作家所有的思考必须通过讲述故事与刻画人物自然流露出来。
在《清明无战事》这个故事里,笔者着力塑造了一位曾经的乡绅。
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中,多是小政府大社会的格局。乡绅,在事实上成为乡土自治维系乡间社会平衡的中坚。在和平年代,他们是行为示范、道德表率;在国难当头的时节,他们毁家纾难,垂范千秋。他们多数并非虚构的阶级敌人恶霸“黄世仁”,而是山西抗战史上开明士绅刘少白、牛友兰那样的人物。他们身上曾经最多保全了中华文明、士子传统。
理直气壮歌赞这样的人物,正是理直气壮歌赞华夏文明。
自鸦片战争以来,古老的东方帝国与西方现代文明乍然相遇,连连败退。一种极具破坏力的思潮铺天盖地:我们的文明已然落伍,不配保全,不可信赖。在这种思潮之下,于是将清政府的政治腐败、经济滞后、军备落伍等,一股脑儿归罪于华夏文明。
华夏文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文明呢?我们要不要热爱弘扬这一文明?这个问题极其严肃。
笔者坚定地认为:战争或有一时之成败,并不能就此判断文明之高下。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横扫欧亚,岂能证明当时欧亚文明就落伍落后!
文明对话方面,我们的文明博大精深,强韧厚重,浩浩乎存于天地之间,卓然挺立于世界文明之林。
我们的伟大文明,从来没有失败过。
仁者无敌。我们的文明根本就没有敌人。
全球抗击***战争的伟大胜利,说到底正是全人类文明的胜利;中国抗战的胜利,则是华夏文明的伟大胜利。
在《清明无战事》这个故事里,在那一特定的历史环境中,中国曾经的乡绅身上所葆有的华夏文明,形成了与日本侵略者所推行的***文化最直接的对抗。***文化的残暴无耻暴露无遗,而华夏文明雍容博大,强韧无比,凸显出永远不可被战胜与征服的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不曾被入侵者的刺刀和滑膛枪征服的华夏文明,却遭到了中国人自己的践踏、糟害,这是极其令人痛心的事实。
历史发展到当今,抢救与恢复传统文明的呼声不绝于耳。强韧的华夏文明屡经劫难,总是能够劫后余生。大地在、山河在、人民在,给人以伟大的信心。
《清明无战事》日后或许能够拍摄成为一部电影吧。现在,多承山西人民出版社的同仁襄助,这个故事首先能以小说的面目呈现给读者,希望读者诸君喜欢。
在此,笔者衷心感谢山西人民出版社的朋友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