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侧首就瞥见江宇伦的座位,藤千叶复杂地皱着眉头,心中纷乱如麻。自那天后,江宇伦已经整整两天没来学校了,公寓里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不知道他是回家了还是去了哪里。越想越烦躁,藤千叶再次回头,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一阵发呆。
数学老师的眼角不断抽搐着,看藤千叶一顾三回头,温婉地笑着:“藤千叶同学,你昨晚又落枕了吗?”
全班的视线齐刷刷转移到藤千叶身上,眼神里有疑惑、玩味、幸灾乐祸,还有满脸八卦的。
被林纪踹了一脚,藤千叶倏地反应过来,干巴巴地笑了笑,“是,是啊。又落枕了。呵呵呵呵……呵呵……”
数学老师同样“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让藤千叶背后嗖嗖刮起一阵冷风,“那么你可以考虑去学校医务室看看,如何?”
猛地打了个冷颤,藤千叶眨眨眼睛,“微笑”着推辞:“老师,不用了,我已经好了。”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哆嗦了下。开玩笑,谁不知道学校医务室闹鬼,现在那里简直成了整个西城的禁地,谁也不敢轻易进去,这种情况下她就算真的落枕也不敢去啊。
意味深长地抛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数学老师转身继续讲课。
“喂,林纪,今天你怎么良心发现舍得提醒我?”刚才若不是林纪踹了她一脚,估计她已经被数学老师赶出教室了。林纪脸色平静地看她一眼:“真的想知道理由?”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其他,她怎么觉得林纪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暧昧?
“什、什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藤千叶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大概因为对你还不算讨厌。”清悦的声音窜进耳朵,藤千叶狐疑地看看他,“不算讨厌?”
“或许可以说是喜欢吧。”林纪眉头微扬,笑容恬淡。
再捏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感让藤千叶确定刚才不是自己听错了。她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你说什么?”愣愣地眨眨眼睛,藤千叶再次问道。
手中的笔飞快记下黑板上的公式,林纪头也不回,“我说我或许是喜欢你。”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刚闭上嘴,藤千叶真的会以为自己发神经听错了。呆愣片刻,藤千叶蓦地明白过来林纪刚才说的是什么,突然站起身来,谁知脚下被凳子绊住,哗啦一声摔了个人仰马翻。
“哈哈哈哈……”所有视线再度齐刷刷聚集在藤千叶身上,看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站起来,教室里的哄笑声更大了。数学老师的脸色已经频临铁青,忿然瞪着引起骚乱的藤千叶。
“真不知道她脑袋长哪儿去了!”忽然一个略带嘲笑的声音响起,并不大,却足够让藤千叶听得清楚。
循声望去,藤千叶不禁皱了皱眉头。说话的人是她的天敌凌美纱,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她也不想跟她计较。
教室里好不容易恢复平静,藤千叶恨恨地瞪着林纪,气鼓鼓的模样引得他不由得蹙了下眉,似在琢磨自己哪里惹到她了。“你干嘛用那种恐怖的眼神盯着我?”懒懒地歪头看她一眼,林纪表情淡然。
他居然还好意思问!藤千叶气结,“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闻言,林纪微微掀动眼帘,眸子里闪过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脸上却看不出情绪,云淡风轻地说:“就是喜欢你啊,还能有什么意思。”
阳光灿烂,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半边阴郁的脸庞,露出的侧面轮廓完美如阿波罗神,眼角眉梢洋溢着细碎的笑,看不出半分玩笑之意。
被他用那种眼神注视着,藤千叶的脸上倏地一片通红,正想找借口错开话题,就听林纪继续说道:“就像喜欢我家阿黄,我家阿绿一样。”
藤千叶傻愣愣地问:“阿黄、阿绿是谁?”
好看的眉头微蹙了下,“阿黄每天守在我家门口,至于阿绿么……就是我房间阳台上的仙人掌。”
藤千叶的脸色顿时黑成一片,然后由黑变绿,由绿变红,变化莫测。“去你的阿黄阿绿!”该死的林纪,居然开起她的玩笑来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黑如点漆的瞳眸眨也不眨,林纪一手支着下巴,目光澄澈如溪:“我没开玩笑,我在说认真的。”他无辜地凝视着她,表情认真得让人不忍怀疑,仿佛只要有一丁点对他的不信任都会伤到他。
咬紧牙关,藤千叶额头直接排满黑线。若说他刚才是故意捉弄她,可是他的表情和眼神认真到让人难以怀疑的地步,若说他的确是认真的,可是阿黄阿绿……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他比做和他家的看门狗和仙人掌,藤千叶就火冒三丈。“那还真是——谢谢!”好不容易吞下欲出口的脏话,某人的声音分明有咬牙切齿之嫌。
林纪莞尔一笑,毫不客气接受她的“道谢”:“没关系,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接受你的歉意。”
“……”
Part.2
晚上回到公寓,江宇伦依旧不在。脑子里闪过今天班主任说过的话,藤千叶登时觉得头痛。
一放学,班主任就把她拉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千叶啊,好歹你也是班长,江宇伦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欸?可是……”
“你可是班长!”
“……好吧。”
望着空荡荡的客厅,藤千叶烦躁地拨弄着手机,这两天打江宇伦电话一直关机,现在不知道怎么样。正想着,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江宇伦”三个字跳跃着。
“江宇伦!”这三个字倏地掠过脑海,藤千叶想也未想立即摁下接听键。
电话很快通了,藤千叶慌忙出声:“江宇伦,你在什么地方?”
那边似乎很嘈杂,不断有哄闹声响起,半天也没人回答她。
“喂?江宇伦?”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藤千叶紧咬着下唇,重复了一遍:“江宇伦,是你吗?”
“喂。”这次电话那头的哄笑声隐约小了许多,一个陌生的男生声音随即传来,“你是……藤千叶吗?”
“你是谁?”这是江宇伦的手机号码,没错呀!难道他出了什么事?电光火石间,藤千叶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江宇伦在这边喝得烂醉,他老是叫藤千叶这个名字,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打了电话,你能不能过来接他?”
“什么?”藤千叶骇然,“他喝醉了?”
“没错,这里是ASAT CLUB,你能不能赶紧过来?”那个声音隐隐夹杂着些许紧张,这让藤千叶心中的疑虑打消了些。
“好,我马上过来!”匆匆挂断电话,藤千叶立刻换鞋子出门,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就往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地方赶去。
ASAT CLUB,星华省最大的酒吧。里面的消费高得吓人,甚至一杯小小的啤酒,都高出普通酒吧四五倍。尽管如此,去ASAT的客人仍是络绎不绝,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去。
仰首望着面前巨大的招牌,藤千叶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守在门口的保全身上,能进去里面的人都是有来路的,所谓的上流社会交流圈子指的不外乎就是如此,也就是说能进去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
“小姐,您不能进去。”还未走到门口,已经有保全上来拦住藤千叶。
“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喝醉了,能不能让我接他出来?”
保全打量一眼藤千叶,“不行!”
藤千叶气鼓鼓地瞪他一眼,试着打江宇伦的手机,可是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听,藤千叶无奈,只得想办法靠自己进去。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藤千叶计上心头,走到不远处的无人角落,直接将外套脱下,然后围在腰间,又将脖子上挂着的施华洛水晶项链露了出来,最后取下眼镜,就着旁边的喷泉水洗干净脸……抬头,看着对面橱窗里映出的人影,藤千叶满意地抿出一丝微笑。
施施然走到ASAT门口,守在门口的保全和门口的客人皆愣愣地望着走进去的藤千叶,一个保全站在路口,呆滞地盯着她,完全忘记反应。
她淡淡扫视周遭的人,唇角漾起疏离的微笑:“我不能进去吗?”她的语气不愠不火,不紧不慢,尖削的下巴倨傲地扬起,竟让所有人自动站到两边,齐刷刷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谢谢。”礼貌地略略颔首,藤千叶擒着一丝浅笑走进了ASAT。身后的众人完全呆住。
灯红酒绿,笙歌艳舞,衣香鬓影,这些华丽的词藻都难以形容ASAT里的热闹与奢华。藤千叶站在舞池前,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与鼓点,夹杂着贝斯钢琴音等,整个现场简直陷入了沸腾,场中人推杯换盏,舞池中舞尽妖娆。
悄声咂舌,藤千叶环顾四周,仔细寻找江宇伦的身影。
“哟!”人群中不知谁吹了声口哨,一束灯光正好打在藤千叶头顶,霎时,场中几乎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个突然进来的人。
简单的白色T恤,不过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那是有名的d&g限量版,脖子上的施华洛奇水晶项链自是价值不菲,下面是简单的牛仔裤和短靴,头发有些凌乱,此时让人更显娇俏。大厅里不断闪烁着的霓虹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有种霓裳幻然的虚无感。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整张脸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灯光在她的头发上打出奇幻的光彩,她的眼睛半眯成弯弯的月牙形,让人无法看清楚眼中的情绪,只看到她始终噙着一抹淡雅疏离的微笑,贵气浑然天成。
藤千叶还来不及环视全场,手中的手机再度亮了起来,是江宇伦的号码。“喂!藤千叶是吗?你还没……来——”对方的声音说到这里戛然滞住。
不明所以地皱皱眉头,藤千叶正想问他怎么了,就看见一名长相俊秀的男生拿着手机走到自己面前,狐疑地打量着她。
“藤千叶?”
看来打电话的就是这个人了,藤千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直接问:“他人呢?”
那个男生愣愣地看她一眼,指着右手后侧的座位:“他醉得一塌糊涂,就在那里。”
没有理会周围或灼热或好奇或惊艳的眸光,藤千叶径自走到那个男生所指的座位,看到斜倚着沙发的人,不由得微微蹙眉。
好重的酒气!幸好江宇伦喝醉了,正好让藤千叶能放心带他回去。她低头想要把江宇伦扶起来,结果他居然毫不领情地挥开她的手,嘟囔着:“走开!”
“那个,需要我们帮忙吗?”旁边有人小心翼翼地出声,藤千叶这才注意到沙发上拥坐着七八个男女,看来都是江宇伦的朋友。
淡淡地摇头,藤千叶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用。”俯身扶住江宇伦的腰,藤千叶不满地瞪着他,低声抱怨:“喝喝喝!早晚喝出事来!”该死的江宇伦,他不是规定了九点门禁嘛,居然两天都不回去,看她回去以后怎么整他!
就在她以为江宇伦完全睡着了时,他的眼帘倏地掀开,褐色的眸子涌动着复杂的暗涌,“星辰。”两个字,轻若呢喃。
周围太吵闹,藤千叶只依稀听到他在说话,以为他清醒过来了,正想找什么借口,只见他浑浑噩噩地指着她,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星辰……”
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藤千叶气腾腾地扔过去一记白眼,等他醒了她再好好和他算这笔账。
她一个人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江宇伦实在有些吃不消,忽然想到刚才那男生,藤千叶别过头,“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把他扶到外面?”
那个男生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好!”
和那个男生一起把江宇伦弄出去,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藤千叶总算松了口气,酒吧里闷得要死,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能在里面待下去。
随手招了辆出租车,那个男生将江宇伦弄进车后座,看着藤千叶坐上车,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拽住车窗,“喂,你是藤千叶吗?”
藤千叶偏头看着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今天的事情要是以后江宇伦问起的话,你就说是藤千寻的姐姐接他回去的,拜托了。”
男生迟疑着松开手,“好。”
反正今天江宇伦喝醉了,她不怕被他认出来,即使他看穿她,她也可以趁机说是藤家大小姐接的他。
在出租车里,藤千叶以最快的速度戴上眼镜,把衣服穿好,扶好醉得一塌糊涂的江宇伦,报出公寓的地址。
江宇伦醉得昏昏沉沉,只依稀觉得一个女生扶着自己上了车,微微睁开眼睛,看一眼旁边的人,江宇伦疑惑地望着她:“咦?蔓藤叶,怎么是你?”
此时的藤千叶已经戴上眼镜,不过现在的江宇伦醉得太厉害,只隐隐觉得这个人是藤千叶。
“放心,我只是中途接了你这个麻烦而已!不是我找你回来的!”撇撇嘴,藤千叶边扶好他东倒西歪的身体,边嫉妒地捏捏他白皙俊美的脸蛋儿。唔,她皮肤都没他的好,他平时肯定偷偷美白去了!在心里偷偷诽谤他,藤千叶顺手吃了几把嫩豆腐。
正在开车的司机从反光镜里看到藤千叶的行为,投去一记意味深长的怪笑,吓得藤千叶正准备继续捏江宇伦脸的手蓦地缩了回去。
“小姑娘,这样可不太好。”司机边开车,边别有深意地说。
藤千叶被司机的笑容吓到,身上的鸡皮疙瘩齐齐冒出来。他,他该不会以为她对江宇伦要“如何如何”吧!
“呵呵呵……”干巴巴地笑着,藤千叶尽量保持和江宇伦之间的距离。她刚才不过是想捉弄江宇伦,怎么可能会对他有非分之想?
然而事与愿违,藤千叶拼命想要和江宇伦划清界线,以示清白,结果江宇伦不断地东倒西歪,藤千叶慌忙去扶他,不小心被他的腿绊住,哗啦一声就将江宇伦扑到在后座位上。
“嘎吱——”出租车司机慌忙打了下方向盘,踩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咳咳!”刻意咳嗽几声,司机的表情更加古怪。
藤千叶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满头黑线,被司机一直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她窘迫得直想钻地洞。“江宇伦,快点起来!”没好气地冲“罪魁祸首”低吼一声,藤千叶将他弄出出租车,等司机找完钱甚至连头都不敢回,直接扶着江宇伦往公寓走。
“现在的孩子真是……”隐约听见后面司机的叹息声,藤千叶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不知道刚才她不小心和江宇伦摔到一起,看在司机的眼中,是不是成了她“迫不及待”想“霸王硬上弓”的证据!
后面司机大叔“炽热”而长久地凝望让藤千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顾不得自己有夜盲症,就摇摇晃晃地扶着江宇伦朝公寓门口走去。
Part.3
好不容易把江宇伦扔到沙发上,藤千叶哆嗦了下,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再被那司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非暴走不可。她的形象啊,再次被江宇伦害得丁点儿不留了!
“蔓藤叶,你怎么在这里?”江宇伦挣扎着睁开一条缝,就看见藤千叶气鼓鼓地死瞪着自己,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的狰狞表情。
“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他给她惹出一堆麻烦,还要她跑到酒吧去接他,现在居然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茫然地环顾四周,江宇伦后知后觉地拍拍脑袋:“咦?我怎么……回来了……”
藤千叶嘴角抽动着,正想说什么,就看见他微眯起的狭长眸子里迸发出异样的光泽,双眼迷离:“蔓藤叶,你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
面色一僵,藤千叶以为他已经清醒了,却见他身体趔趄着站起来,明显还醉醺醺的。
“你,你眼花了而已。”弱弱地辩解了句,藤千叶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逃开,免得被他看出什么蹊跷。“你自己去睡觉,我先回房间了!”丢下这句话,藤千叶赶紧往房间走。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江宇伦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等等。”藤千叶的脚步倏地僵在原地。他恍惚的眸光不知何时变得凛然,“你跑什么?”她回过头,刻意错开他的注视。
冷意瞬间布满他俊美的面孔,搭在藤千叶肩膀上的手猛地收紧,微敛的眸子里盛满寒意,“你就这么讨厌看见我吗?”
藤千叶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怎么就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了。她的无言沉默让江宇伦的脸色更加难看,紧擢住她肩膀的手再度收紧,钻心的疼痛瞬间袭遍她的四肢百骸。
“痛痛痛!”藤千叶忍不住吃痛地惊呼出声,埋怨地瞪他一眼,“江宇伦,你发什么酒疯!”
“回答我!”他提高了语调,阴骘的眸光让藤千叶的身体轻微一颤。他探询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逃避,面对这样的目光,藤千叶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变得极不规律。
可是她的无言以对看在江宇伦眼里就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他加大手中的力度,毫不吝惜藤千叶已疼得呲牙咧嘴,扬声冷笑:“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让你不屑一顾吗……”
藤千叶忍不住想要爆粗口,抬头的刹那,忽然触及他冷冽的目光,欲出口的话便悉数咽了回去。她刚才分明看见,他寒冷的眸子深处,沉淀着忧伤。
“我没有讨厌你啊。”虽然江宇伦有时是有些可恶,不过……她从来没有真的讨厌他。
“真的?”他试探地问。
藤千叶无语,“真的真的。”真是的,喝醉酒的江宇伦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千叶突地记起他还喝得醉醺醺的,根本就是神智不清楚。想了想,藤千叶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喂,我帮你放好洗澡水,你能不能自己去洗澡?”要是他敢说不,她决定就地扔下他。
“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得要死,身上粘糊糊的感觉让江宇伦觉得烦躁,耳边只隐约听到藤千叶在问他能不能自己去洗澡,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可,可以。”
藤千叶松了口气,把他扶到沙发上躺着,“江宇伦,你要是敢乱动,小心我把你扔出去!”佯装微怒,藤千叶恶狠狠地警告。
后者眨巴着眼睛,一脸迷茫地望着她。
“噗——”藤千叶很没品地喷口水。现在的江宇伦让她想起听到她和他有婚约的那个晚上,当时他也是迷茫地望着她,一贯深不见底的褐色眸子里意外地澄澈,如同一个迷路的小孩子。
忍住爆笑的冲动,藤千叶把他安置在沙发上,赶紧冲进洗手间替他放好洗澡水。准备好浴室里的一切,藤千叶这才扶着沙发上那个醉鬼进去,“自己去洗澡。”犹豫地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再看看浴室,藤千叶正愁他能不能自己脱衣服什么的,就看到他微眯着双眸随意脱下身上的T恤。
“你你你——”眼见他就要脱下来,藤千叶赶紧冲出浴室,将门狠狠甩上。
“呕——”浴室里依稀传来江宇伦弄出的响动,水声淅沥哗啦的,藤千叶背靠着墙壁站在浴室门口,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呜,她刚才好像不小心看见他的上半身了!呸呸,藤千叶,你怎么能有这么猥琐的想法!赶紧忘掉赶紧忘掉!脸颊莫名变得滚烫,藤千叶拍拍自己的脸,就着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
“哗啦——”浴室里巨大的响动引起藤千叶的注意,她下意识地冲到浴室门口,正想进去,忽然记起他现在正在洗澡,她进去干什么!
脸颊的绯色越来越深,藤千叶尴尬地瞥一眼浴室大门,小心翼翼地问:“江宇伦,你没事吧?”难道里面出什么事了?
“……”没有回应。
“喂?江宇伦!”藤千叶拍拍浴室的门,“你没事就答应一声啊!”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紧咬着下唇,藤千叶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电影里的恐怖情节,有人在喝醉酒时洗澡,结果一不小心脸埋进浴缸里,然后就这样窒息而亡。想来江宇伦现在也喝得烂醉,虽说刚才看起来是没事啦,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不就成了间接害死他的凶手了?!呜,她不要当杀人凶手啦!
越想越恐怖,藤千叶犹豫再三,最后干脆抛开一切,一脸视死如归的悲愤表情推开浴室的门。算了,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就是看光光嘛!
别过脸侧着身子走进浴室,藤千叶活像只螃蟹横着进去,手在前面不断乱舞,“江宇伦?你还活着没?”
下一瞬,一只湿漉漉的手毫无预兆地抓住她的。“哇啊——”尖叫一声,藤千叶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只手抓着跌进浴缸。
机械地转过头,藤千叶的目光缓缓从江宇伦迷离的双眸挪到他的脖颈,然后是他的前胸,某人差点当场喷鼻血,再缓缓向下……藤千叶死盯着江宇伦的身体,“你穿着衣服洗澡?”
她还在担心会把他看光光咧,结果他居然只脱了上半身的T恤,吓她一跳。想来刚才的巨大响动是他掉进浴缸弄出来的,害她白白担心一场。
暗舒了口气,藤千叶忽然看到他光着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再往下看,才反应过来江宇伦现在穿着衣服坐在浴缸里,而自己……居然被江宇伦抱在怀里!他自己穿着衣服洗澡就算了,她和他这样子岂不是变成了“鸳鸯戏水”?!
江宇伦迷蒙着双眸凝视她,然后就看见她一脸踩了米田共的表情,和那张憋得通红的脸。
“哇啊啊啊!”一声华丽的尖叫,藤千叶半跌半爬地从他怀中挣脱,谁知力度过猛,她没料到江宇伦一直环在她腰间的手没有松开,两人再度跌进浴缸。
“……”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半跪在江宇伦膝盖上,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另外一直则撑在他的胸膛上……
这种姿势……藤千叶这次连尖叫都忘了,直接连滚带爬地爬出浴室,就着自己一身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