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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沉睡的凶猛在苏醒

在认识蓝夕之后,我一直都有和他保持很好的联系,我有心动,但是因为一切都发生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我的那种感觉来得太快,这导致我刻意克制自己,并没有用太多行动去表达我的感觉。

我一直觉得,有些事情就像落花,或者流水一样,你不能强求,到了该到的时间了它就会发生,不用着急。

所以有些时候,该争取的东西会因为以上说的这种懒惰心理,觉得它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发生,所以没有去及时争取。

期间我还是如常在辅导室里面工作,那天,有个女孩子坐在我的面前,给我讲了一个她的故事。

这个故事,让我觉得,我必须做点什么。

这个故事的主角,名字叫阿初。

那天下午,我们足足聊了四个多小时,直到天色入夜。

阿初是一个恬静的女孩子,纯净,温文尔雅。

可过于安静却让她显得稍微有点不合群,尤其是进入大学以后,性格内向的她更加显得有点孤僻,她不难相处,可是她不喜欢热闹的聚会,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她偏爱幽静的校园,一本书,一杯果汁,一个下午。

不喜欢社交,所以也朋友圈也略为简单。

可是认识那个人,却是在一个她不怎么喜欢的社交场合,那是一场兄弟学校的联谊会,若不是阿初的闺蜜执意拉着她过去,她是怎么也不会加入到这样一场晚宴当中。

宴会里,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大家喧哗着起哄着,唯独阿初静静坐在角落。她只是为了一个陪伴而来,并没有想要认识任何新的朋友。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注意到了,在整个宴会里,所有的男孩子当中,最为出色的不是任何一个来此露脸交友的同学,而是组织这一场宴会的举办人——那个高高瘦瘦,一直带着迷人微笑,有条不紊地维持宴会流程的男人。

阿初有听闻过,他是本校的一个师兄,毕业后留校读博,并且兼任了辅导导师的职位,但是阿初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人们都叫他欧阳导师。

已经年近三十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浸淫在学校的环境中,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写下什么痕迹,他还是像个潮气蓬勃的大学生一样,那么开朗和阳光,可是却又比所有大学生多了一份稳重。

阿初之所以能感觉到这份稳重,那是因为,就在宴会如火如荼地进行时,没人发现到角落里静静喝着果汁的阿初,可是他发现了。

他走了过来,还是带着那样迷人的微笑,小声地问道,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初一愣,她是没想到会有人这样过来跟自己说话的。

所以一时之间,她只好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啊,不,没事,我没事,我就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初突然哑口了。

因为她接下来的那句话是‘不太喜欢这里’,可是面对着这个宴会的主办者,如果说出来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呢?

欧阳看了看阿初愣住了的表情,然后回头环视整个大厅里嘈杂热闹的氛围,又回过头来,仔细看了阿初两三秒的样子,才缓缓问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吗?

阿初心里一惊,讶于他竟然能看得这么直截了当。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说,你为什么知道?我表现出来了?

欧阳笑了,是那种非常纯净,开心的微笑,他说,没有表现出来。

然后他坐在阿初旁边的椅子上,缓慢,而又小声地说道,是因为,我也不喜欢。

阿初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转过头来看看他,只有干净的侧脸和那抹微笑带起的涟漪。

阿初心跳不已。

第二次遇见他,阿初正徜徉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正值下午时分,暖暖的斜阳把影子打在地上,阿初把书捧在胸前,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

她喜欢这个时间点到这里走一走,午后的空气特别清新,微风扑面。带上一本自己尚未读完的书本,从林荫小道一直走到小湖边,然后找个地方坐下来,安安静静地读一读书。

而这个时间点,校园里也显得相对安静,大多数大学生都比较迷恋网络与游戏,很少的人还热衷于于大自然一起呼吸安宁。

这也是阿初喜欢的原因之一,安静。

所以当她抱着书本,蹦蹦跳跳踩着影子的时候,她没想到欧阳会出现。

当时说来也巧,欧阳也是边走边看书,迎着阿初这边而来,可是阿初却只顾着把集中力放在影子上,然后突然看到有一双白色的鞋子。

一双白色的球鞋。

阿初立刻就站定了脚,抬起头,可是欧阳却全然不知阿初就在面前,于是‘碰’地一下,两人撞上了。

阿初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然后她才看清楚,眼前这个人,就是联谊会那晚那个,陪自己聊了好久,让自己不会太过落寞的人。

欧阳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道歉说,抱歉,太入神没看到路,你没事吧?

然而他抬起头之后,也认出了这个尚未开口说话的女孩,他语气略带惊喜地感叹道,咦,阿初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

阿初微微点头问好:欧阳导师你好。

欧阳看了看阿初胸前捧着的书,那是一本《简爱》,笑着问道,出来看书吗?有这个兴致?

阿初也看到,欧阳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呼啸山庄》。

她只好略显怯懦地回答道,嗯,我到湖边去,看书。

欧阳一挑眉,很开心地说道,没想到你也喜欢读书,那我陪你走一段,你给我讲讲《简爱》?

阿初一愣,还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于是欧阳又折返而行,阿初后来才知道,原来欧阳也喜欢拿着书本,到湖边享受一刻宁静,但是欧阳偏爱午后,而阿初喜欢下午过来。

所以有很多很多的时候,只差一点点,他们早就可以碰上面。

一开始的时候,阿初还是很少话,于是欧阳开口说得比较多。他很开心地跟阿初分享他手里的那本世界,那个纯洁白色的呼啸山庄,安静祥和,但又会迸发出不同的激情,即使是狂热与躁动,那里的爱情仍然真挚坦率,没有半分扭捏与娇柔做作,也没有半分禁锢,那种爱情,才是真正源于内心的爱情。

于是在湖边的小凉亭里,阿初也开始津津有味地跟欧阳分享自己手里的那个女孩子,她的坚强,她追求光明和美好生活的信心,她充满自尊地认为,每个人的灵魂高度都是一样的,她获得了她想要的爱情,那是一种返璞归真的爱情,犹如一杯清水,净化滋润她的生命。

阿初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可以一下子说那么多话的,而且还只是和同一个人。

谈笑之中,他们都忘记了时间,夕阳西下,晚霞只剩淡淡的余晖,起风了,天凉了。

欧阳看了看时间,自己都吓一跳,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于是站起来说道:“天凉了,我们回去吧。”

阿初也站了起来,有些微风拂过她的发丝,有点凉,她说,嗯,起风了,回去吧。

然后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自言自语道,哪里来的风呢。

欧阳听到了,若有所思地说:风来自树梢,吹向湖心。

阿初一下子就记住了这句话。

风来自树梢,吹向湖心。

那次之后,阿初总会在那个林荫小道上碰到欧阳,他也开始看《简爱》,也开始和阿初分享他所得到的东西。

就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听的人一样,欧阳说起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显得很开心。

他笑起来很好看。

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薄荷香味,干净的白衬衫,白球鞋,一直都给人非常干爽的感觉。

所以,阿初就算说话说得不多,只是倾听也会很开心。

有时候,阿初抱着一本书,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她会想,待会儿会不会遇到欧阳呢?

她都知道,自己好像有点动心。

有些未知的东西,在自己心里悄悄发芽了。

她开始关注起这个人来,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了解到,原来欧阳是南方人,难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特质;原来欧阳是个学霸中的学霸,他以优异的成绩保送研究生,然后又一边兼任辅导导师一边读博;而且欧阳在学校里也很受人们欢迎,跟男生们他可以打成一片,一起玩闹跟哥们一样,对女生们他细心周到,但却谦谦君子从不过界;甚至连论坛上都有不少关于他的帖子,然后阿初看到,有人把他女朋友都爆料出来了。

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

在那个干净爽朗的北方小城,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等着他,等着他学成归来,再续前情。

难怪他对女生都很小心,原来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住在里面了。

突然有一种很落寞的感觉,在阿初的心里面滋生蔓延。

阿初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不要想太多,不要持着年少气盛,埋下不能实现的念想。

但是,阿初还是忍不住,继续赴这没有明说的约,还是在那些懒洋洋的下午,还是两个人,相会在浪漫的林荫小道,还是在那湖边小亭里欢声笑语,还是享受着这样一份心情。

而阿初知道,有些东西,有些凶猛的东西,如果可以让它沉睡,那就永远不要苏醒好了。

而现在,欧阳甚至会漫步送阿初到宿舍,然后再和她告别。

临走的时候,欧阳温柔地,轻轻拍了拍阿初的头,三下。

阿初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拒绝,而且心里一阵悸动。

然后欧阳微笑,说声再见。

阿初也微笑,说声再见。

此后,还是依旧。

只是这种感觉,却似越来越好。

欧阳和阿初开始读同一本书,一起分享两个人读到不同的感悟,一起为书里面的人物争辩,一起为能体会到同样的感动而兴高采烈。

问人一生,能有几个知己。

而且,阿初发现欧阳好像挺喜欢“3”这个数字,比如他还会拍拍她的头,三下;他也会在讯息的最后,带着三个句号;还有在作标注的书页上,画圈圈,也是三个。

他们渐渐,都开始了解彼此。

却从来没有聊到敏感的话题,阿初不曾问及他的女朋友,是不是在南方等着他归去,欧阳也不提及他女朋友的任何事情,仿佛就像他们在一起的空间里,没有那个人一样。

或许只是,还没有熟悉到可以让对方诉说这一类的事情呢?

阿初没有经验,所以也不知道。

可是也觉得,可能只是自己心里想得太多,或者,只是自己动心了。

这个世界上最坏的罪名,就是太易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阿初居然会觉得,自己喜欢这个罪名。

风来自树梢,吹向湖心。

其实不是这样的,风来自很远的天边,吹进人心。

阿初心想,即使画面突然变得像地下城那么幽暗,和他在一起,也会觉得温馨。

可是阿初也知道自己沉睡的凶猛在苏醒,而这种凶猛,并不是好事。

就像电影里面上演的坏角色,会破坏掉别人幸福的坏人,阿初始终不愿意成为那种人。

所以,即使只是自己单方面的动了心,阿初心里还是挣扎。

这种挣扎,特别是,当有同学问起自己,是不是跟欧阳导师走得很近的时候,会让阿初的心里好难受。

如若早三五年相见,如若那时候欧阳并没有女朋友,那么,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表达自己的情愫,又何来内心这样的挣扎呢。

有时候,明明两个人坐的距离很近,可阿初知道,其实却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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