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正豹等着到驾校学习开车的这段时间,何乐乐闲在家里没事,她同妈妈吵着要去学开汽车。妈妈说:“你还小,赶明个你大学毕业了,一准让你学开汽车。”爸爸一听说女儿要学开汽车,反而表示支持,他的观点是家里迟早是要买小汽车的,女儿这次考上了重点大学,这算是对女儿的奖励吧!让她学习开车也是社会发展的趋势。
这一下周正豹和何乐乐便上了同一个汽车学习班,跟的是同一个师傅。他们案头理论课结业后,每天早上七点半就要上车熟悉汽车的各种部件,练习驾驶车辆的各种技术。由于教练车就是那几辆老掉牙的破旧货车,一期参加学习的有好几十人,粥少僧多,学员们都会早早地赶到驾校训练场,帮师傅准备,拍师傅的马屁,求师傅能让自己多上几次车,也好早一天结业。周正豹也算机灵,买了包大前门香烟,一上教练车场,就不断地给师傅上烟,师傅自然也就多关照他一些。
讲起来这是个驾校,实际上只有五台半新不旧的货车,六七个师傅轮班带领着学员们上车练习。五十多人分成六个小组,从早等到晚,一人也只能摊上一两次动手操作汽车的机会,上车也只能练上半个小时。男学员占了绝大多数,每期女学员只有几个人。在学习过程中,周正豹发现,在训练场左边还有一个小一点的练习场地,场上有一台大半新的皮卡车放在那里,有些人随到随学,师傅也不是固定的,谁没带学员,谁就到那边去当教练。他看见师傅们似乎都屁颠屁颠地抢着到小车场上去当教练。周正豹开始几天没问什么。过了段时间,当大多数学员没车学,坐在树荫下闲扯时,他便问组长李四龙:“龙哥,为啥那车停在那边没人动,我们这么多人没车学,这事不公平呢!”
李四龙说:“傻帽!那是当官的学习专用车,也是关系户专用车,平头百姓是摸都摸不得的。”
李四龙在这批学员中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跑过码头,动过刀枪。这才从大牢里放出来不到半年。学员们在人面上都恭敬着他,递烟的、送茶的大有人在。李四龙看见周正豹成天同何乐乐泡在一起,也不大同别人多搭茬,也不知道他的尺码底子,所以同他说话时也还给些面子。
周正豹打破砂锅问到底:“为啥师傅们都猴急地抢着给他们当教练,给我们当教练时都吊儿郎当的。”
李四龙向他翻着白眼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不都是在讨好当官的,给自己多留条路吗!”
训练队中,周正豹看不得李四龙那贼眉鼠眼,那人总是在何乐乐身上瞟来瞅去,还时不时地往她面前凑。每当这时,周正豹总是把她拉开,让她甭搭理他。
周正豹鼓动何乐乐去找她爸爸给钱朝贵打电话,要求到小车场上去学习。你别说,何乐乐爸爸的电话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第二天早上训练时,何乐乐就被安排到小车场上去学习了。李四龙一见这情景还真有点发蒙,他一溜烟地溜到树荫下,找到周正豹说:“兄弟,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寻了什么门路,怎么转天就让你的小蜜进了小车场学习了?”
周正豹正想压压他的流气,便说:“人家老爸是大官,要到小场地去学习,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李四龙说:“你同龙哥说说,她爸都是啥大官!”
周正豹不愿意同他谈及何乐乐的事,于是便把心中盘算了很久的疑惑事拿出来打探他,说:“哎,龙哥,我听说你在这道上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我向你打听个人,看你知道不。就在十来年前,我们这个县城里有个家伙杀了个女人,最终还保住了项上人头,你知道吗?”
李四龙说:“你问的是不是董成虎杀了姚香梅的事?”
一说到道上的事,李四龙就像血管里被注入了鸡血一样,立马来了 精神。
周正豹说:“是啊,我那时还小,有点朦朦胧胧的。后来听说那个姓董的没有被杀头,逃过了死罪,关押到老远的什么地方去了。”
李四龙说:“要是讲到董成虎,也算是我们道上的前辈,道上的人都管他叫董老虎,这个人我见过,那可是个心狠手辣、脑袋瓜子好使的主。姚香梅是何等人物,当年我也见过,高挑挑的个头,翘格格的小屁股,白里透着红的脸蛋儿,轻轻地一把都能掐出水来,是我们这个城里有名的北门西施。
“说来这个话长,董成虎是乘着人家到他加工厂换面粉的机会,软磨硬泡地要勾搭人家,后来又找了机会逼着姚香梅跟他私奔。人家姚香梅是有家有业的,男人是在县委食堂当大厨,还有个半大的儿子,哪里就能跟他走。听说他用高压电把她电倒后,又用电线将她给勒死了。死后他也没有放过她,还是过了一把骚瘾,然后一丝不挂地将她大卸八块扔到锅炉里给烧掉了,来了个死无对证……”
周正豹骂了句:“我操丫八辈子祖宗!”
李四龙奸笑着说:“咋,小兄弟,这姚香梅与你有啥关系啊?你又在替死人担忧了吧。要说董成虎也算是个人物,这小子嘴硬得像鸭子,死不认账。也多亏了他那个在检察院当官的哥哥,从中做了手脚,董成虎在牢里翻了供词,结果是死无对证,保住了他一条性命。说来也巧,我在东湖吃‘八大两’时还见过他,同他还说过话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正豹在心里牢牢地记下了“东湖农场”这个 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