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爬过了阿尔泰山顶,萨勒达老人看见巴尔山领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朝神仙滩走来。他迎了出去问道:“是哪阵山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巴尔山说:“老爹哎,是穿开裆裤的兄弟萨特派我来的。昨天晌午酒喝高了,骑着马到谷口的河边去溜达,在路上遇到了我兄弟萨特县长。他正领着格里木兄弟在铁索桥上抢救落水的两个大专家呢,我见了哪能袖手旁观呢,便帮着他忙前忙后。没承想人还没救上来呢,倒挨了他带来的女水怪劈头盖脸地打了几马鞭。”
格里木连忙对萨勒达嚷道:“老爹,打他的是我们董事长玛丽亚,玛总。她不是水怪,她是我们草原上的俄罗斯姑娘。”
老爹说:“哦,是玛丽亚啊,前几天萨特来电话就说她要来,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个人影子啊。”
他让老伴递给巴尔山一个羊皮酒壶说:“喝一口吧,好好说。”
巴尔山竖起酒壶,喝了两大口酒说:“两个人都捞了起来,都还活着呢,就是掉到河里去的大青马没了踪影。您老看,咱们这不是三个人骑着两匹马吗?”
萨勒达老爹说:“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强,马从我的马群里给哈尼老弟拉一匹去不就得了。那你们昨天晚上没吃没喝吗?”
巴尔山说:“萨特兄弟有心,带了半面袋子馕,白房子哈尼老爹又给带了一桶子马奶子酒。我们吃了馕,喝了酒,还有喀纳斯河里的雪山冰水。”
萨勒达老爹问:“那怎么就你们三个人回来了,萨特他们呢?”
陆笑梅见他竖起酒壶又要喝酒,接过话茬说:“萨特县长是让我们玛总请专家来喀纳斯考察资源开发的。他们今天就在贾登峪考察了,傍晚才能回来。这次科考队要在这儿多住些日子,我们是来打前站的……”
萨勒达心里就明白了,他喊来了老婆子,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赶忙把客人让进了木屋。
陆笑梅说:“老爹,这次我们来了八个人,三个女性,连萨特县长在内五个男性。县长说了,大伙就吃住在老爹这神仙滩了,这要让你们老人家多操心了。”
老爹眉开眼笑地说:“早就听萨特讲要请专家来给我们这个边地大山把脉会诊了,都到家里了还说什么外道话。这村里人都知道,萨特在家是我的侄儿不错,但是在工作上,他就是布尔津的父母官啊,从公从私这都是我的分内事呢。”
说着萨勒达老人从一个大塑胶桶里倒出两大碗酒来,递给格里木和陆笑梅各人一碗说:“住进了我家木格楞子屋就不说两家话。先喝碗牛奶子酒解解渴,昨天才酿出来的。”
他们两人笑着接过了酒碗,陆笑梅抿了一口,把酒碗放到了桌子上。格里木也是渴了,他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牛奶子酒。巴尔山喝干了壶里的酒,又到坛子里挖了一碗牛奶子酒喝起来。老奶奶进了里屋,端来了奶豆腐、油馓子、松子等放到客人面前,让他们先吃点垫垫肚子。巴尔山没等客人动手,先下手拿了块奶豆腐放到嘴里,吧嗒吧嗒咀嚼起来。老人说:“你就不要息着了,帮着你婶到村子里去,借两顶大毡房来,再从谁家揽点蔬菜回来,城里人都喜欢吃点带蔬的东西。”
老奶奶带着巴尔山到村子里去了,萨勒达老爹等他们吃了一时,便问格里木说:“你是城市里长大的,还是在草原上疯大的?”
格里木说:“伊犁草原生,伊犁草原长……”
“那好,你就帮我到滩头的羊群中抓两只大肥羊杀了,一头清炖,一头用来烤全羊,招待你们这些远道来的客人。”
萨勒达老爹睁着一双眼看着格里木说,他的两撇花白胡须还时不时地抖动着。
格里木是个实诚人,他喝干了碗里的酒,又拿了两个奶豆腐,说了一声:“好嘞……”便跨出了木屋的门。老人怕冷落了陆笑梅,便对她说:“姑娘,你也去帮着格里木兄弟搭把手吧。”
陆笑梅这才想起来老人再一走,屋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说了一声好,便出门去寻格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