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电梯门打开,邹沫走出电梯,将手上的一大摞文件放在门外的鞋柜上,利落地将高跟鞋甩掉,换上平底鞋,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
工作了一天,实在有些累。
隔壁Estelle的房门虚掩着。
邹沫走过去,敲敲门。
Estelle正在客厅里翘着腿,和人视频聊天得正欢。她今天穿一件露背的背心裙,两根吊带细细地拎起蚕丝质的短裙,撩.人得很。
听到声响,Estelle回过头来,看到邹沫,挥挥手,又对电话里说:“亲爱的,我的小女孩儿回来了,我等会儿再和你聊。先挂了。”
邹沫倚靠在门框处,一脸暧昧地瞧着Estelle,“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怎么会?”Estelle将邹沫拉进屋,“你一切可好?”
“还不错。我不是一直这样。”邹沫说。
“那就好。”Estelle点点头。
邹沫笑起来,努努嘴,问:“还是陈先生?”
“是呀。”
“这次这么持久?”邹沫记得Estelle的情人一般超不过一个礼拜就得分手。她毕竟是个换男友速度堪比换衣服的女子。难得见她这么专情。
“从前,我觉得男人这东西从来都是生活的调剂品。直到遇到陈,他很不一样。他让我有初恋的感觉,你知道吗,沫,我竟然想安定下来了。”Estelle满脸幸福地说,显然成了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小女人。
“天呐,这还是我见过的在商场上杀得对方片甲不留的Estelle吗?”邹沫捂着嘴故意夸张道。
“好了,别打趣我了,沫。”Estelle娇嗔地说,“你也该去找个男朋友了,听乔说,你最近经常和一个开着超跑的男人出去玩?”
她指的是程青书,消息还真灵通。果然,职场难有私生活。
她最近是经常和程青书出去吃饭,那厮善于发现美食,邹沫跟着他吃了不少好吃的。
程青书是个不错的朋友。但是他们的关系也仅仅止于朋友关系。
“那是我朋友,也算我大学的学长,所以对我很照顾。”邹沫解释。
“真想见见是什么样的,听说很帅?”Estelle一脸八卦。
“得了吧,你都有陈先生了大小姐。”
“这可并不妨碍我帮你参考参考。要知道,我也是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我一看便知。”
邹沫耸耸肩一笑,站起来,“我回去啦,工作了一天,我得去洗个澡,继续加班了。”
“下班时间,你还这么拼?”Estelle在背后喊着,“我真是有个好搭档。我都不用愁了。”
*
洗漱完,邹沫泡一杯浓咖啡放在手边,她常常熬夜工作,浓咖啡简直成了她的熬夜最佳伴侣,陪着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昏昏沉沉的晚上。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书桌前坐下,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小巧的脸上。
邮箱里显示有一份她的邮件。
发件人未知。
邹沫疑惑着点开。
邮件里面是一些照片,包括那日沈顾雨给她看的那张孟庭之的结婚照,以及其他的一些邹沫从未见过的照片,有些是陈榷单独的照片,更多的是陈榷和孟庭之的合照。
邹沫一张一张翻下去,屏幕上显示的照片里那张熟悉的笑颜,是千万次出现在邹沫梦里的那人,现在看起来却那么刺眼。
呵,这个沈顾雨,如今还不放过她么?
手边的手机响起来,是个未知号码。
邹沫盯着,一秒,两秒,三秒终于还是按下接听键。
“沫沫,看到照片了吗?”沈顾雨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沈姐这是什么意思?”邹沫压抑下情绪,闭着眼问。
“没什么意思,”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就是看你当人的替身当得可怜,提醒提醒你罢了。”
“若是如此,沈姐未免也太过大费周折。”邹沫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沫沫,别当着人替身,还津津有味,要不是你长得像陈榷,你觉得庭之会喜欢你?沫沫,我是好心——”
邹沫快速地挂了电话,将沈顾雨的声音截断在电话里。
全身却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夜里风从窗户灌进来,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终于忍不住,低着头,小声地呜咽起来,双手胡乱在桌上摸索着水杯。
“哐当——”一声,骨瓷杯子从桌面落下,里面的热咖啡全数倒在邹沫果.露在外的脚踝和脚掌上,玻璃碎片溅起来,划破了皮肤。
“啊——”邹沫痛叫一声,俯下.身,皮肤已经全部肿起来了,被划破的部分还往外流着血,一时间只觉得身体痛,心里也痛,脑袋变得昏沉,邹沫忽然想,不如就这样走了也好,走了,就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也不会知道那些她厌恶的东西。
书桌对面的穿衣镜里,映出泪流满面的失魂落魄的一张脸
Estelle是听到邹沫的尖叫声来敲的门,“沫,你怎么了?沫?你在里面吗?”
敲门声渐重,邹沫找回一丝意识。努力攀着椅子站起来。房间里只开了盏小夜灯,光线昏暗不清,骨瓷杯的碎片和房间地毯的颜色相近,根本分辨不清。
邹沫平时喜欢赤脚在房间里走路,根本没有准备拖鞋。此时只能光着脚,试探地一步一步挪过去开门。
钻心的疼痛从脚底袭来,还是踩到了碎片。
邹沫痛得身子往前一倾,跪在地上。
“Estelle,我在里面,但是我现在没办法过去开门,我的脚受伤了。”找回一丝清明,邹沫对着门外大声喊。
“那怎么办,沫,我要怎么帮你。”Estelle在门外焦急地问。
“你试试有没有办法把门锁撬开,我找个朋友来帮忙。”邹沫冷静下来,手机此时在房间的桌子上,她根本够不着。偌大的苏黎世,自己似乎只有程青书这样一个比较亲近的男性朋友。
“Estelle,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的朋友,请他来帮帮忙。”
“好的,沫,电话号码是多少?”Estelle隔着门板问。
好在自己还记得程青书的电话号码,邹沫思索着,清晰地将电话号码报给Este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