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大事业是什么啊?”提这个问题的,是已经把第三片面包塞进了嘴里的终,然而谁都没回答他的问题。
余很感兴趣地问:“始哥哥,你是要被免去理事的职务了吗?”
“大概吧。”
“要是这样,下个月开始咱们家的生计怎么办啊!”
“是啊,送奶送报挣点钱吧。续哥可以去牛郎店赚钱,然后始哥因为身体不好生了病!”
终说完,余高兴地接了下去:“然后,始哥一边咳嗽一边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然后我们就说,‘哥哥,你不要再多说了……’”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余一不小心碰倒了还没喝完的番茄汁。
“你们两个真是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啊。”续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把毛巾扔到了余的头上。
被当作弟弟们玩笑材料的始,斜眼看了一下他们,没有生气,而是对着茉理耸了耸肩。
“唉,算了。我是日本最年轻的学校集团理事,现在也要成最年轻的被解任理事了。茉理也说无所谓,那我倒不如暂时养精蓄锐,为接下来做打算。”
“就算这是上头的决策,在理事会也不能想办法逆转形势吗?大哥。”
“不可能,你想想昨天的事。要是不清楚形势,姑父会就那样宣战吗?”
终说不出话来了。
“你会参加下一次理事会吗?”
“当然,在我正式被解任之前,还是理事。工资也是照拿的。”
“啊,你还拿薪水啊!”
“那肯定的啊,不然,刚才你那个笑话怎么来的?”
“虽然如此,可是去理事会你肯定会一肚子气。”
“我每次给你零用钱的时候也很火大啊。为了我的精神健康,是不是该不给你零用钱?”
“这,这性质就既恶劣又不人道了!”终牢骚道。
茉理把自己的那份土司拿到嘴边,她说:“我爸肯定是觉得胜券在握,要不就是谁让他有了这种自信。他之前还说,他觉得自己绝不会只是一个第二任院长。把始从学院赶出去之后,就能改革让自己出人头地了。”
姑父平时就经常主张——
“只凭人文学系和政治经济学系的小学校是没有发展前途的!把学校转移到八王子的大校区,同时我们要新设国际关系学系、情报学系、经济管理学系、技术科学系,把学生数增加到现在的3倍!”等等。
小规模学校是祖父的理念之一,但现在时代改变了。转移校区和扩大规模是现代的需求也就算了。但是,伴随事业转移,觊觎着权力而暗潮涌动的肉食野兽们,让始感到十分不快。
始知道,在姑父的身后,有恶名昭著的议员古田重平为他撑腰。姑父为了威胁学校的理事会,不止一次在会上提到他的名字,甚至古田自己也乘着黑色大奔来到过学校本部。始觉得,不管怎么看,最后会被吃掉的,都是他的姑父。
即使如此,靖一郎依然非常热衷于排除前院长对学校遗留的影响。
面积3万坪,有两个学科的大学,除此之外还有女子短期大学、高中、中学、幼儿园,确实有些狭小。不过,因为临近宿新都心地段,只要将其卖掉,就可以获得极大的收益。
“只要拿到了八王子市北的50万坪土地,就把整个校园都移到那边去!”这便是鸟羽靖一郎的构想了。
共和学院的理事会包括院长、两名常任理事、九名理事、两名监事,共14人。但反对院长的构想的,算上始只有三个人。剩下的人里有七人赞成,还有四人保持中立态度观察着形势。始认为,这更显出了那四个人的无能。
他判断,现在的形势,想要翻盘是不可能的。这些保持中立的人既没有理想,也不能将反对的意见贯彻下去,估计干脆就会顺应大势。不过,也可能是想要把自己的那一票卖一个好价钱。
姑父还把本来挂在院长室的“自由奔放”的牌匾摘了下来,换成了现任文部大臣馈赠的“勤勉、至诚、努力”,始再一次对叔父精神上的卑微感到了同情。
他曾向姑父要求拿回原来的牌匾,这个要求最初被靖一郎拒绝了。但或许是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气量之小,最后还是把牌匾还给了始,让始带回家去了。现在,它装饰在二楼给客人住的和室里。
但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代替了始的新理事班子,无疑都是一些仰仗古田议员的人,可这些人最后真的会站在靖一郎的那一边吗?
“比如,古田议员可以在下一次理事会把姑父踢出去,完全霸占学院,在那时候再动点手段把始哥哥叫回去,作为自己的棋子,古田就能掌握所有的实权了。”
续这样说道,作为一个19岁的未成年人,他的思想极其成熟。可是,始认为古田会采取其他的行动。若始被人从学院驱逐,还要考虑加害人靖一郎未来的处境,未免太过愚蠢。昨晚,姑父在拜访龙堂家之前,就已经在理事那边四处游说了。
“虽然这件事对于始有一些残忍,可是仅凭他是创立者的孙子就让他当理事还是不妥。他作为一个教育家、作为学校经营者的见识和经验还十分贫乏。既为了学校也为了他,我们在还接收他回来做理事的前提下,应该让他暂时离职,在社会上积累一些经验。”
这面子话说得真是漂亮!始这么想,表面上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对。
既然他想让我走那我就走吧,现在我也不愁吃喝!始虽然这么想,但这却导致他被人说了“那是因为有父母的遗产才能这么做!”的坏话。这是实话,但说是遗产其实也没什么:这个房子带着土地、一些有价证券、人寿保险,还有以四个人名义投保的简易保险而已。只要两年不工作,家里也是会揭不开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