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年届五旬,平日里面对员工总是一副笑嘻嘻的和善面孔,只有雷曼曼知道这老家伙狡猾得很,骨子里全是对员工的算计。
对方状似优雅的十指交握,面对她气极败坏的模样,只轻声笑了笑,“曼曼啊,虽说你这次去上海为公司立了大功,可公司也有公司的规定。”
老总笑得很和善,声音也极轻柔,“我知道你临去上海前,订的是蜜月标准房,可是报上来的帐单上却写着是蜜月豪华房,这两者的价钱差,让人看了实在是很心惊,这已经大大超出了我之前的预算了。”
“这……这件事没有及时向公司汇报,的确是我的失误啦。可是老大,好歹我也为公司卖命了这么久,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让我自己掏腰包吧?您明明知道我又穷酸又落魄,还要努力赚钱供弟弟读书……”
“所以对于你平时偷偷在工作时间给其它出版社写些色情小说,或是用公司的打印机打私人稿子,以及趁着公司不忙时,你时常请假到外面去打散公这些事,我从来都没和你计较过。”
老总不说话则矣,一说话便将雷曼曼的底全部兜了出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她……她明明把这些事情隐藏得很好的说。
“好了,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我会吩咐财务给你这个月多加些奖金,这已经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极限了。”
可恶的老狐狸,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干嘛还要尽心尽力的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这分明就是资本主义政策下的剥削与压榨。
雷曼曼有满腔怒意无处发泄,只能一个人在心底腹诽自家的小气上司。
从老板办公室回到自己工作间的一跳上,忍不住想起自己在上海时为了顺利完成采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花了自己的全部财产,却在那间高级的蜜月套房内睡了半个月的地板。
明明是蜜月旅行,可她却为蒋承陵那个比狐狸还要精明的男人做了那么久的免费女佣。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姓蒋的家伙把她害得这么惨,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濒临破产的地步。
“三亿?真的有这么夸张?”
刚刚回到工作间,就听到杂志社素有八卦消息筒之称的美茹夸张的叫声。
雷曼曼平日里本来并不在意同事之间没事的时候闲磕牙,有时候她闲得无聊,也会上前参与几句。
可是今天,她心情很不爽,心口窝在滴血,这趟上海之行几乎花掉了她所有的积蓄。
“有什么可夸张的?你知道这个信义投资公司的大老板蒋承陵有多神奇吗?像你们这些平日里不关注财经新闻的人当然不可能晓得……”
蒋承陵?当这个名字闯进雷曼曼的耳中时,忍不住慢慢驻下脚步,偷听几个同事继续八卦。
“这个蒋承陵可是财经报纸上的明星人物,不但人长得帅,家产也丰厚到了令人无法估量的地步。他今年才二十八岁,据说银行存款就已经达到十位数字。”
众人忍不住发出一阵唏嘘声,那名女同事又道:“他在读书时就已经彰显出商业天赋,投资眼光异常独道,凡是被他看上的股票,不出三天一定会爆涨,凡是被他看好的项目,不出一年一定猛赚,商界都把他称之为当代股神。”
噼哩啪啦一阵吹捧之后,那女同事抖了抖手中的财经报,“这次信义公司帮宏望集团做的这笔投资会大赚特赚,从中牟取三亿的利润,一点都不为过啦。”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雷曼曼缓缓走回自己的坐位,忍不住蹙眉沉思。
她怎么也没想到,蒋承陵这号人物在T市居然这么有名气。
她平日里不太关注财经新闻,自然不知道信义投资公司的背景究竟有多庞大。
可是,一个像蒋承陵这么有钱的男人,应该不会差她那点住房费吧?
想到这里,原本绝望的心情不由得豁然开朗,她终于想到该用何种方式不让自己面临破产的境地了。
信义投资公司位于黄金地段的一幢三十几层的办公大楼内。
雷曼曼在来之前,花费了不少时间上网调查了一下信义投资公司的背景与实力,结果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由于公司领导人眼光独道,手腕铁血,这些年来,公司的实力竟壮大到了令人不敢估量的地步。
而身为老板的蒋承陵,在财经界的确很有地位,别看他年纪轻,出道晚,可短短几年工夫,便将这家投资公司领导得有模有样。
更让她吃惊的是,蒋承陵不仅是信义投资公司的大老板,更是T市以金融业发家的蒋氏集团的合法继承人。
这双重雄厚的背景,令蒋承陵的身价不断飙升,居然还在今年被评为T市最杰出青年才俊前三名。
就算是雷曼曼再天不怕、地不怕,当她得知这一切之后,也忍不住有些心颤加心惊。
两人以前在上海接触时,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很有限,只在偶然间听他提起他有一个母亲和一个远在国外读书的妹妹。
他是个幽默风趣的男人,可却极少在别人面前表露太多私事。既然人家不想说,她当然也不会主动询问。
从上海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快要一个月的时间了。
万不得已之下,她只好亲自来到蒋承陵所在的公司,希望能够凭借着两人好歹在上海共度过一段美好时光的借口,同他好好谈谈。
这日清晨,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到蒋承陵的公司准备向服务台的小姐咨询一下他的日程。
没想到前脚刚踏进公司大门,就看到身着一袭银灰色西装的蒋承陵,在几个看上去很像商界菁英的簇拥下,优雅的向电梯口处走去。
虽然已经事隔一个月没见,可她仍旧一眼便认出他的模样。
比起在上海度假时的潇洒俊挺,此刻的蒋承陵浑身都散发着犀利深沉的气势,浓密的黑发依旧是那么桀骜不驯,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慑人的冷酷。
她稍微怯了怯,当对方踏进电梯,转过身时,两人的目光出现了短暂的相对。
雷曼曼急吼吼的向他挥了挥手,“嗨!是我是我,蒋承陵,我有话要……”
没等她话讲完,电梯的两道白钢大门已经在她面前重重合并。
她的手挥在半空,姿态有些僵硬。
回神时,才发现周围有很多工作人员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
这种感觉真是尴尬得要死,刚刚蒋承陵明明有看到她,可她却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半分遇到故人的惊喜。
她雷曼曼的脸有长得那么大众化吗?还是说短短一个月不见,那个曾在她生命中扮演过她老公的男人,早已经把她这号人物给忘了?
“好的陈先生,希望我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可以合作愉快。”
放下手中的电话之后,蒋承陵疲惫的捏了捏紧皱的眉心,整个身子舒服的向皮椅背靠去,微阂着眼,正准备小休一下,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再次想了起来。
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的是他秘书的声音:“蒋先生,有位雷小姐说是您的朋友,现在正在您办公室外等候,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想与您见面,请问可以让她进去吗?”
蒋承陵不由得挑高眉头,雷小姐?
猛然想起早上来公司,刚刚踏进电梯时,眼角似乎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当时他一心记挂着今天与陈氏集团的合作案,当电梯合上之后,便很快将那件事忘到了脑后。
此时听到秘书说有位雷小姐要求见面,难道早上他没看错?那个眼熟的身影是前阵子自己去上海时所遇到的那个雷曼曼吗?
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记得那天清晨突然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公司出现了问题需要他亲自出面解决。
本想在她醒来后与她正式道别,可见她睡得正熟,唇边还流露出几分魅人的浅笑,想必正在做着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