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画刚刚进入自己院子,一个有些面熟的丫头就迎了上来。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夫人白日里派人来这里找过你,没有找到小姐你就将百香姐姐和百穗姐姐都给押走了,说是她们不好好伺候小姐,让小姐做错了事事情,要好好教导她们规矩,小姐怎么办呀。”
谢谨画记起对方是伺候在外院的一个丫头。
院子中其他的那几个丫鬟仆从也是惴惴不安的看着她。
谢谨画停住了脚步,唇角微微勾起:“哦?母亲要帮我教导身边人规矩,那我倒是要好好去看看母亲怎样帮我这个忙。”
点了那个开头说话的丫鬟,转身便向着黄氏那边走去。
本来懒得去看黄氏的戏,可是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就这么被黄氏带走,今日若是不出头的话,这院子中的人心也就散了。
身边的丫鬟仆从若是不忠心了,许多事情便也跟着不方便了。
这位好母亲可真是随时随地都不忘记给她添堵。
谢谨画去到黄氏的院子的时候,远远的便听到了谢尚书的咆哮声,他很少如此动怒,伴随着黄氏的啼哭声和谢谨瑶的尖叫声。
谢谨画眸子中微微荡着一抹戏谑,却是加快了脚步,面色一变成了担忧。
门口守着黄氏的人,人人都是一副忧惧的样子。
看到谢谨画的一瞬间,有人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却想到了什么,面上现出愁苦之色:“二小姐,你可来了,你进去帮夫人好好解释解释吧,夫人真的只是想要二小姐好,才会不小心做出错事,二小姐,不论如何,夫人都是你的亲生母亲,总不会害你的,今日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都是小人挑唆,夫人已经将那丫头做主打发了。”
说是什么误会,什么为自己好,当时那么浩浩荡荡的十几号人,可丝毫没有顾忌的意思。
反而恨不得自己和陌生男子私会的事情被所有人都知道,都传的沸沸扬扬呢?
谢谨画心底清楚女子若是坏了名声,被传出这样的名声是个什么后果,因为她前世经历过比这样还让人无颜见人之事。
她现在进去,一个不好,可就是要谢尚书的怒火给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谢谨画心底冷笑一声,想的通透明白,却是对着那说话的仆妇点了下头:“我知道母亲对我要求严格也都是为了我好,我会好好劝说父亲的。”
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谢谨画的容颜从敞开的房门中露出的一瞬,房间中的嘈杂的声音也跟着一顿。
“画儿,你怎么来了。”
谢尚书的手慢慢的从黄氏的脸颊上方落下,这动作很难让人不产生那么点儿联想。
谢谨画有点儿遗憾自己来的太及时。
黄氏面上现出了一点儿难堪,下一刻却是被愧疚担忧所取代:“画儿......”
“二姐,呜呜,二姐你终于来了,你赶快劝劝爹爹吧,娘亲真的不是有意要让人折损爹爹面子的,娘亲也是确实听到有人说二姐,说二姐你和人有些牵连,担心你的名声才会一时间乱了方寸,娘都是为了你好呀,而且,而且那香怜其实也没有说谎,二姐你确实是和一个陌生男子相处,只是后来那些不长眼的误会爹爹了......”
谢谨瑶在看到谢谨画出现的一瞬间,眼眸中的情绪迅速的从厌恶憎恨转变为了娇怯不安。
这几日关禁闭关的倒是长进了。
在谢谨瑶状似亲近的扑过来的一瞬间,谢谨画脚步轻轻一错,正好闪开了对方的身子。
谢谨瑶的身子一晃,用力过猛,差点儿摔出门去。
还是谢谨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冲劲儿。
“三妹,小心些,身为女子,总不好一直这么个冒失样子,你也长大了。”
不能够一直用天真单纯来作为保护色了。
谢谨画笑着松开了拉住谢谨瑶手腕的手,对方手腕处微微泛着红。
谢谨瑶面上有点儿扭曲,那是疼痛的色彩。
谢谨画笑的越发的温柔,方才她用的巧劲儿加上谢谨瑶的冲劲儿,手腕虽然没有骨折,但是稍微错了一下子,希望这疼痛能够让这个时候还不忘给她下套的妹妹清醒一些。
转头对着那面色难测的夫妻两个,谢谨画弯腰行礼,然后开口直言:“方才确实是遇到了一个陌生男子,不过是对方正好与我问路,是父亲的客人,只是闲话了两句便离开了,不知道是哪个丫头这么机灵,让母亲误会。”
郑彦诃和她独处,别说谢尚书看到过,便是没看到过,也有别人的眼睛,这种事情,瞒着没有意思。
“父亲,瑶儿说的其实也没有错,母亲也都是为了我好,毕竟不能够损了尚书府的名声,父亲若是要怪便怪我不小心吧。”
谢谨画的话语出口,谢谨瑶眼睛一亮,便要接着将谢谨画‘不小心’的罪名砸实在了。
只是谢谨画如何能够让她开口,后面的话接着出口:“只是一点,母亲身边的那些个刁奴,真的是有些太过了,在尚书府也是那般的没有礼数,任意将事情闹大,今日是父亲还可以解释成一个误会,来日若是别的人之类的,若是被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误会了,可不是要给尚书府的名声抹黑吗?”
谢尚书冷冷的看了黄氏一眼:“你身边那些从家里带来的仆从也确实是有些过了,他们伺候你一唱,我也不想要任意处置了,乡下挑一处庄子,让那几个都过去吧。”
对谢尚书而言,最重要的从来是自己的名声。
黄氏的面色一白,正要开口求情,没有那些从家中带来的老人帮衬着,她许多事情都做不好的。
“爹,你怎么能够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将娘亲身边的人处置了?二姐是委屈,可是二姐不是也说了是她自己不小心吗?爹你!”
“住口!”
谢尚书一口打断了谢谨瑶的话语:“府中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
谢谨瑶以前的人生中从来是千娇万宠的,即便惹了祸事,也总有黄氏和谢谨画帮着她推脱顶罪,从来不曾被谢尚书如此呵斥过。
可是短短几日的功夫,谢尚书已经不止一次的吼过她了。
谢谨瑶的眼眶有点儿酸:“爹爹你又吼我,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三妹,父亲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的性子是要磨砺一下了,都是为了你日后好过。”
谢谨画在旁边不轻不重的丢出了这么句刺激的话,然后不再去看谢谨瑶变红了的眼眶,转向谢尚书:“母亲身边的有些人确实需要处置,不止为了他们给母亲惹祸,还为了他们一个个的心大了,随意的传达母亲的意思,将我身边的人拘禁关押自作主张,母亲应该是不知情的吧?”
谢谨画的眸子水灵灵的,像是一汪泉水一般。
“女儿此来是想要带回自己房中的百香和百穗的,一路上没有看到,八成被母亲身边的那些个刁奴藏在哪处呢。”
黄氏握紧了拳:“还有这回事?我确实是不知情。等会儿我就让人找找,若是真的在我这里的话,那两个丫头我自然会让你带走的。”
老爷已经对她不满了,这个时候,她不能够再妄生是非了。
“爹,二姐的两个丫头根本不无辜,她们连二姐都看不好,二姐大闹瑞王府的事情您还不知道吧?根本就......”
“那你又知道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
谢尚书冷冷的看了满面隐忍不住的欣喜,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一般急着抖落出瑞王府之事的谢谨瑶,心底不是一般二般的失望。
“你的消息,真是比我这堂堂尚书都要灵通,闺阁女儿整日里关注这个——”
谢尚书摇了摇头。
谢谨画在瑞王府的一场大闹他确实不满,可是既然谢谨画有办法让瑞王府的人不找到谢家,此刻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甚至执意闹大,那就是给他找不自在。
“夫人,瑶儿确实是被你娇惯的太过,就像是画儿说的,她也不小了,该长大了,回头我会从宫中请来一位教养麽麽,专门教导瑶儿,至于夫人,你最近火气有些急,也需要好好的修身养性一番,回头我便让人送你去千灯庵修养几日。”
说的好听,却是变相的将她打发。
黄氏面色阴沉了一瞬,却是迅速的低垂下了头,低声应是。
谢谨画垂首不言,只是眼睛随意的落在自己的指尖,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谢尚书也算是为了她惩罚的黄氏,只是她心中却没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
父亲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亲近。
——
黄氏身边的人误将谢尚书当做了二小姐私会之人的事情,虽然及时遮掩了,府中消息灵通的还是马上知道了。
听说谢尚书好生给了黄氏一顿排头,甚至安排她过几日去礼佛,她身边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也是被关起来不少,甚至大多数要送到乡下庄子中去。
二夫人知道后,尤其的高兴,那唇角的笑是怎么都遮不住。
“哎呀,以前看着我们府中的二小姐觉得难缠,现在看来,倒是一个真性情,去,将我珠宝匣子三层的那几支珠钗拿着,去好好的给我们二小姐压压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能够让黄氏不好过的,她都高兴。
想到自己多年前流掉的那个男孩儿,二夫人的笑容中多了点儿冷涩。
身侧的丫头刚刚应声退下,门口传来一个有些不满的声音:“娘,不是您平日里百般说大房的不好吗?现在怎么又要给我那好二姐送首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