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玻璃缸中的头发散开,女人的脸整个儿地呈现在我面前。她闭着眼睛,琼鼻挺翘,唇瓣微张,这张脸分明就是——吉雅拉!
吉雅萱没有骗我。吉雅拉当真是失踪了,没有她的出入院记录以及转诊记录,是因为她像标本一样被藏在了这里!
此时,我又想起了网上的帖子——“无良医院掉包死者尸首”。
还有张良山抽屉里的那张报纸上面的一则新闻——我市流浪汉人数减少,收容安置工作见成效。还有那瓶“鲁米诺溶液”。
此时我脑子里面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想,是否是医院故意将一些流浪汉诱骗到此虐杀,以此来掉包那些女病人的尸体。
将那些女病人的魂魄封于体内,以此来滋养吉雅拉肚子里的怪物。
此时,尸体的哀嚎声逐渐增大,而“吉雅拉”腹部也在剧烈地抖动着。里面的东西貌似马上就要出来。
黑袍人的脸上又浮出了邪魅的笑,“狗杂种,我要用你的血来迎接夜修罗的圣婴!”说完,他举起降魔杵,朝着我直冲而来。
我挥刀抵挡,但他的力道极大,我不由得被震得虎口生疼。
“你去死吧——”下一秒,降魔杵重重地落在我的脸上,我顿时被打的倒跌在地。黑袍人轻蔑一笑,慢慢地朝我走来,就仿佛一个沉浸在虐杀乐趣中的死神。完蛋了,眼下我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哇哇——”一声尖叫传来,黑袍回过头去,却发现婴灵跳到了跪地女尸的身上,伸手摸向了那根插在女尸眉心处的封魂针。
可刚触及封魂针的瞬间,却猛地缩回手来,惨叫连连。但吉雅拉肚子的抖动幅度却瞬间小了许多。
“小杂种,我今天定将你斩草除根!”黑袍人丢下了我,朝着地缚婴灵奔去。但婴灵非但不逃,反而和黑袍人缠斗起来。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刚刚婴灵的那个动作貌似是在提醒我——只要拔了封魂针,吉雅拉肚子里面的“东西”便会安稳。
“赌一把吧!”趁着婴灵和黑袍人缠斗的当口,我拼劲全力地跑到了玻璃缸旁,伸手将女尸额头处的那枚封魂针给拔了下来。
“嚎嗷……”女尸的惨叫声顿时小了很多,吉雅拉肚子里的东西也安稳不少。
“什么?”黑袍气急败坏,见状就要往这边冲来。但他的身体却挪动不了分毫,转头一看,婴灵趴在的地上死命地抱住了他的脚踝,张开肉刺横生的嘴,不住地撕咬。
我心脏一震,一连将好几个尸体眉心处的封魂针给拔掉。黑袍人却将降魔杵一下下地捶在了婴灵的头上,力度之大,连地面都被震动了。
“住手——”我握刀向前,准备对婴灵出手相救,但却不料这黑袍人手中的降魔杵竟然“乒乒乓乓”地掉落在地,下一秒他“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在我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这厮将婴灵甩到了一边,捡起降魔杵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坏我大事,必将诛之——”阴骘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深吸了口气,有些弄不明白黑袍人为何会突然口吐鲜血。
“哇哇……”婴灵一边哭着一边朝跪在玻璃缸前的女尸爬了过去,它的身形逐渐变淡,肯定是因为刚刚被降魔杵接连砸下的缘故。
它一边哭,一边转头看我。再一次,我仿佛听到他在喊“妈妈”。
我深吸了口气,慢慢走向前去,将女尸还有其他尸体身上的封魂针全部拔掉。虽说我并不是道门中人,但也听余小游讲过,若将魂魄封于肉体之内,则会增其怨戾之气。
而这些怨戾之气便是通过吉雅拉的头发,传至她的体内,用以滋养她肚子里的那个怪物?
“夜修罗的圣婴?”我仔细地回想着黑袍人说的那句话。
再看吉雅拉的身形已然是一个孕妇,难不成她入院的时候便已经怀孕,被人弄成这幅模样便是想将她肚子里的胎儿,炼制成“夜修罗的圣婴”?
想到在停尸间洗尸台柜子中那么多具婴儿干尸,还有面前的这个地缚婴灵。以及帖子里的那句话——当冰冷的器械刺破脆弱的皮囊,在身体中搅动,它所取出的不仅仅是一团团肉球,而是一个血淋淋的魂灵……
看来,黑袍人为了炼制“夜修罗圣婴”,都不晓得残害了多少生命。
我深吸了口气,不论如何,我总算是可以给吉雅萱一个交代了。眼下我只有先回去向她讲述情况,而这里最好的办法就是交给警察。
我带上一次性手套,从马卫东的尸体上摸索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喂,我是宏圣医院保安马卫东,医院发生人命案……”
做完了这些,我便从这暗阁内走出,而后婴灵的哭声越来越小。
“终于发现了吉雅拉的线索,但这要怎么告诉吉雅萱呢?”想到她曾经患有精神病,我就觉得头大。
轻叹了口气,才发觉自己走到了一楼大厅处,刚已经报警,警察想必很快就会来到这里,我必须要快点离开。
“铿铿铿……锵锵锵……”猛然间,一阵弦子声传来,把我吓了一个大激灵。这声音来的突然,但更加诡异的是——根本分辨不出它是从哪里传来的,貌似是从我的四周包围而来。
“千古悠远,冤魂嗟叹。泣血蝇虫笑苍天,常驱鬼魅不休战,九幽之下青天见……”又是那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唱腔,带着千回百转地哀怨。
和我在那个“杖头木偶戏”的戏台前听得是一模一样。但此时,我已经两股战战。
因为这次我听得清楚,这唱腔分明是从我的耳后响起!但我快速转头,却又发现,身后是空荡荡的输液大厅。
“谁?你到底是谁——”我近乎于癫狂地大叫,手中挥舞着龙雀刀,“你他妈给我出来——”
冷汗已将我后背湿透,但大厅里只是回荡着我的声音。须臾之后,又是一片死寂!我咬牙,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却又传来了让我头皮发麻的声音。
“吱嘎吱嘎嘎……”很清晰的,这是轮椅的转动声,并且离我越来越近。
手中的龙雀刀已经被我握的汗涔涔的,我使劲地咬着嘴唇,心想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跟丫拼了。
“混蛋——”我大骂一句,栗然转身。
但就在我看清楚身后情景的瞬间,一道电流仿佛从天灵盖直贯我的脚底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