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带的这个好地方,竟然是藏书楼。
陆家老太爷曾是帝师,以学识闻名天下,朝中近半数都是他的门生。如今虽然年纪大了,皇帝却不准他告老还乡,又加封了太傅之衔,更允他可在皇城坐轿,可谓是殊荣一身。
而这藏书楼,又是她外祖陆老太爷的得意之处。楼中藏书万千,还有许多孤本,所以一向爱惜的很,不是有要事,不准旁人进的。
然而这个旁人,却不包括他这最小的嫡亲孙子,陆庭性子皮,却又格外会撒娇,一双大眼看着人的时候,几乎能将人的心都给融化了。陆老太爷自然驾驭不了,便下了一道命令,特许陆庭进入。
萧阮知道这事儿,便任由陆庭拽着自己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藏书楼。不想却在二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正是晌午时分,有日光透过纱窗细碎的撒落进来,为这房间里也增添了几分暖意。
有女子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本书认真的读着。
着一条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罩着一件丝绸罩衣菊纹褙子,粉面桃腮,翘鼻杏眼,鹅蛋脸庞细腻至极,单单坐在那里,便是一副绝美的画。
正是陆家长房的嫡长女,陆蘅。
陆庭当先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直直的扑到她的怀中,脆生生的喊道:“大姐。”
“你慢着点,撞坏了书,当心爷爷骂你。”陆蘅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抬头看到萧阮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收了起来,站起身子道:“哟,这倒是稀客了,八抬大轿都请不动的人,也会上陆家来?”
当时因着顾氏,萧阮跟陆家闹翻,并且发下狠话来,赌咒说就算八抬大轿来请,她也再不登陆家门了。那时陆蘅也在场,气得跟萧阮打了一架,二人也由此结下了梁子。
这会儿见到萧阮前来,陆蘅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萧阮心中哀叹一声,知道自己当年做的糊涂事情多,更知道这陆蘅一向是个刀子嘴,她撇撇嘴道:“我来看外祖母,难不成还得跟你请示?”
闻言,陆蘅顿时冷哼道:“我可不敢让你请示,毕竟你这种说断亲就断亲的人,混账的连亲外祖都不放在眼里,哪里能瞧得上我?我只是好奇,你今儿个前来,莫不是憋着什么坏吧。”
见两个人马上就要吵起来,陆庭顿时小心翼翼的回到萧阮的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角,奶声道:“不吵,不吵。”
萧阮却没生气,摸了摸陆庭的小脑袋,笑眯眯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犯浑,难不成还不许我悔改了?倒是你,前些年做的混事儿不比我少,还好意思说我?”
说着,她又抱起陆庭,若有所指道:“庭儿,你可要长点心,莫要学某些人,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陆庭年纪小,对这话有些懵懵懂懂的,看到萧阮对自己笑,顿时便抱紧了萧阮的脖子,重重的点头道:“嗯,庭儿很乖,不点灯!”
见状,陆蘅顿时便有些咬牙,又好气又好笑的在陆庭脑袋上揉了一把,嗔道:“你知道什么,还跟着学嘴,当心被人带坏了!”
而后,她又带着几分狐疑打量着萧阮。这丫头先前看着又蠢又笨的,怎么这段时日不见,就牙尖嘴利起来了?这话说的能噎死人,偏对方还笑眯眯的,让她想骂回去都觉得理亏。
不过萧阮话里的意思她算是听明白了,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算是好事一桩。毕竟祖父母年纪大了,萧阮又是他们的牵挂,如今看到萧阮认识到错误,想必他们二老也会十分开心的。
念及此,陆蘅略略撇了撇嘴,道:“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先说好啊,在书楼玩儿可以,但有一点,不许打扰我看书。否则,我就把你丢出去。”
后一句话,陆蘅示威似的哼了哼鼻子,却是丝毫没有威胁力。
见陆蘅松了口,萧阮也露出了笑模样,行礼道:“是,我的陆小姐。”
说着,她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状,陆蘅笑睨了她一眼,心情松快了不少,又坐回原位看书去了。
陆庭早按耐不住,看到二人都欢喜了,顿时便挣扎着下了地,迈着小腿上了二楼。
眼见得陆蘅去看书,萧阮便认命的陪着陆庭在这书楼里转悠,既担心他磕着碰着,又害怕他会碰到外祖那些宝贝的藏书,一时之间倒是极为忙乱。
好容易待得陆庭安分的坐在二楼的栏杆旁捧着点心啃了起来,萧阮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