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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每逢佳节倍思亲(4)

石飞汉自六岁那年,无意中救了被毒蛇咬伤的邻家小妹李兰,可谓救者无意,被救者常怀救命之恩。

随着光阴的流逝,李兰对石飞汉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有事没事总爱跑到他家中,帮他娘亲做这干那,总想跟他在一起玩。

石飞汉他娘亲也很喜欢李兰,经常在儿子面前赞她,小小年纪就这么勤快、懂事,不愧是出生在书香之家的孩子。

八月秋高,李兰约石飞汉到村背后山去玩,在山中遇见文子在山上放牛。于是,他们三个一起赶着文子家里的那头大水牛,放牧于村背后山的山岗上。

“兰妹子,你看牛,我们去摘山果。”

二人像箭一般的,朝着山腰跑去。石飞汉和文子一边跑,一边随手将穿在身上的外衣脱下,扔在草坪上。

李兰走去把他们的衣服捡来放在身边,独自蹲在草丛中。这时她看见地上的山花开得正盛,一边随手采下许多浅紫色的花朵扎成一束,再扎在辫梢上,一边低唱着《小放牛》的曲调来。

八月里来

桂花开呀

啊依得依哟嗨

山坡前见一个牧童骑牛背

手拿笛子

吹的全是情哥哥呀想俏妹

落啊依得依哟嗨……

然后,李兰从衣兜里摸出小圆镜来照照自己,那鹅蛋型的脸上,现出恬静的笑容。整个人长得就像一株从大地、从幽谷深处脱胎而出的兰花草一样,显得清纯与俊秀。

石飞汉、文子摘了许多黄芽子和万寿果、杨梅等果子回来,见到眼前如花般俊俏的小兰,不禁征了一下,紧接着,文子机灵一动,拉了一下石飞汉的手,诗意般道:

青天朗朗是文情,

画眉叫叫要上林。

鲜花开放要明媚,

那个少年不多情。

文子话音刚落,就一溜烟似的跑到他家那头牛那边去牧牛了。

这边只剩下石飞汉和李兰了。只见石飞汉把李兰最喜欢吃的杨梅递给她,乘着雅兴,也来了一首:

鲜花开满青山岗,

一朵赛来一朵强。

问你爱的那一朵,

那朵爱在我心上。

李兰见自己今天随手扎的一束紫花扎在辫梢上,惹得自己喜欢的人诗意大发,竟以诗传情,暗自窃喜之余,又有点担心起来。

此时,只见李兰似喜似忧,神态娇媚,眼波如秋水,娇艳欲滴。她见石飞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如花娇靥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害羞地低下头来,嘴里一边咀嚼青梅,一边嗔道:“你......欺负人……”

李兰说完后,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留下了一串银铃声。

石飞汉看着她的背影,像清风一般掠去,似有阵阵暗香扑鼻而来,使得他心如鹿跳,快步追赶着她……

好一对懵懂的少年啊!在石头村充满灵气的小山岗上,留下了他们矫健的小脚印,留下了懵懂童年的天真烂漫和珍贵的美好时光。

......

转眼之间,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来到了。大年初三这天,李兰听她亚爹说邻村社圩今天舞火簩,她便约石飞汉去看舞火簩。

社圩村与石头村相邻,是广兴县内最大的一条村庄,有人口5000之多。

这片土地具有悠久的历史,秦汉时期的香火如缕不息绵延,村旁有一条九曲河流过,称为天露之水。这条自南向北的河流,发源于巍巍天露大山脉,汇天露高山之水流经天河,与西江汇流出大海。

波光涟滟的河流,给一河两岸的大地平添几分灵气,浇灌出两岸的秀丽风情,大河出村后的拐弯处,一马平川,树木葱茏,一座古色古香的千年古寺矗立其间。

这座古寺叫岱山寺,原为唐代僧人定慧所建于天露山上。后来村人梁建侯在村旁水之洄环处筑陂蓄流,浇灌田地。并将建于天露山上的岱山寺迁移于此,是广兴最早的寺庙。历史上,县人视其为神圣之所,但凡举办神圣活动,如祭天、祈雨等都在此进行。社圩村舞火簩的火种就是在岱山寺接引火种,谓之圣火。

许多地方的历史都是写在书本里,而广兴的金色年轮、社圩悠久的历史就镌刻在这片成名的土地上。

石飞汉和邻家小妹信步在岱山寺大道,静静地欣赏沿途优美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八点多钟,一轮明月从天边升起,整条村庄开始热闹沸腾起来。

只见村中男女老幼穿着节日的盛装,前往岱山寺恭迎神像回村。在高僧大德的诵经声中,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者用从岱山寺里接引长明灯之圣火(火种),点燃架起在寺前广场上各坊的火簩。然后恭敬地将神像接出寺前,由专人负责抬着,每个坊选出二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负责抬着各自的火簩。

吉时一到,执事一声令下,醒狮起舞、鼓乐齐奏、鞭炮齐呜、彩旗飘扬、焰火冲天,在当地有比过大年初一还要大之称的舞火簩活动的大幕正式拉开。

只见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舞动着十几个火簩向村中进发。前有醒狮开路,后有神像殿后,一路浩浩荡荡,场面宏大壮观,好一幅太平盛世,社圩火簩别样红的壮丽画卷。

人们在各自坊号的贺元宵牌匾引领下,跟随着舞火簩的队伍向村中游行。每个火簩有6个小伙子负责轮番舞动。

只见他们一边用带叉的铁杆把火簩高高擎起旋转,一边大声吆喝!

小兰好奇地看着,不知舞火簩的人为什么要把火簩高高擎起旋转,还在大声吆喝,又不敢问石飞汉。

这时,正好舞火簩队伍中的领主站了出来,微笑着向现场观众解释说:“此举象征光明高照,时来运转之意!”

一路上,只见一盏盏彩灯花车映入眼帘,在灯火闪烁间,映照出社圩闹元宵、天上一轮月,人间万户灯、庆贺元宵、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等字样。

为了能完整地看到整个队伍行进中的全景,小兰爬上了村边一棵大树上。夜幕之下,只见前后约有二万多人的队伍,犹如一条长长的火龙,神游于天地之间,蔚伟壮观。此情此景,惹得她诗兴大发,即兴赋诗:

毕竟广兴二月初,习俗不与各处同。

接天圣火无穷碧,社圩火簩别样红。

舞火簩的队伍进村之后,只见每经一坊,各家各户都将预先备好的柴片添加进火簩中,并在各坊间或宗祠前摆起台阁,上面奉上供品,点燃香烛,祈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生活美满幸福;舞火簩的小伙子则在坊中舞上几圈,村民则烧爆竹、烟花、上香等,上述仪式进行完后,再把神像请回原处安放好。

最后各坊将各自的火簩集中在村中空地,或表演舞狮、武艺,或继续舞火,直至把所有的柴火燃尽。至此,舞火簩活动到此结束。

......

突然,山下村庄一阵“劈劈啪啪”的鞭炮声,把慧能的思绪拉回到眼前中来。

听着这一阵阵“劈劈啪啪”的鞭炮声,石飞汉自言自语:现在应是各家名户贴完对联,用刚起锅的猪肉、鸡拜神的时候了……

如今,石飞汉站在双石山石敢当的草屋前,而和父亲、母亲,还有小兰、文仔等一班儿时的伙伴共度春节的情景还在眼前,可父亲、小兰却不知现在何方,不知还在不在世上了。

每当春节来临的这个时候,石飞汉都会回忆起曾经与父亲、母亲和小兰、文仔等一班儿时的伙伴共度的春节,多么希望那样的情景能够再现,让时间在那个时刻定格。

可是,尽管春风一再地绿了枝条,可春节却在不断地老了岁月。

今年的春节已不是过去与父亲与母亲与儿时伙伴共度的春节。有母亲在一起,本该快乐,可石飞汉的惆怅却难以消散!正是: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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