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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决战前夕(上)

一架从浮空城堡起飞的武装直升机正笔直地飞往中心商业区的前线阵地,机上的乘客只有袁天涯和星月两人。

浩瀚的星空之下,是此时已经变为魔幻世界般的大都会市。冷热交加的气流席卷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冰雪与炎热相互转换,令天气变得既潮湿又干燥;枯冷的阴风发散着凋零腐朽的气息,当吹在人的身上时,令人精神乏力,仿佛能吸干人身上的精血一般;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被冰雪覆盖着,却无法掩藏其久受战火雕琢的痕迹。比起时间之门出现时更为震撼和惊人的极端天气变化,大都会市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尽管如此,这里的异常天气仍对人类构成不小的生存威胁,这个特殊的战场对敌我双方的交战人员都是一个严酷的考验。

在袁天涯和星月的同时感应下,直升机下方一道绵亘数百米之长的粗壮异物此时正蠕动着,并在嘈杂的响动声中,扬起夜晚仍能清晰可见的尘土沙尘,只见异物的起点与终点逐渐消失在沙尘最剧烈之处,之后地面晃动中归于平静。这是由进化之门力量“改造”而成的变种门之生物多钢多活动时的情景,这庞然大物自出现后,便有意识地环绕着浮空城堡周边进行活动,如有不速之客想向浮空城堡发起袭击,他们一定会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厉害。

正当直升机的视野里出现前方目的地明亮的灯火时,一道巨大的黑幕仿若凌空遮挡在直升机前一般,令驾驶员不由慌了手脚,好在坐在后方的袁天涯及时帮助他稳定了直升机的高度,才没有造成一场空难。在袁天涯的示意下,驾驶员的心情缓缓平复下来,他终于辨识清楚了刚才遮挡在直升机前的黑幕是什么。这道黑幕已经化身为在天上高速翱翔的幽灵,它煽动着引以为傲的黑色翅膀,灯笼般大小的眼睛亮起黄色的异芒,所过之处黑烟弥漫,连明亮的星空也不得不暂时失色。由死亡之门力量“改造”而成的变种门之生物死亡黑鸟,现在已经成为守卫浮空城堡的暗影哨兵,警戒着浮空城堡的周围,任何异动均会引来这可怕怪物的关注。即使是暗龙的成员也对其感到十分惊惧,如不是他们身上均佩戴着可以证明自己的特殊标识芯片,死亡黑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撕成碎片。

这时直升机飞出了由生命之门,死亡之门,进化之门构筑而成的三角防御空间,飞机上的驾驶员们和后座的袁天涯,星月都不由松了一口气。时间之门便是他们后方那连通天地的三座方形巨柱状物体,它们的平面宽大,呈现出“门”的形状,其内部所涌动着的奇异能量正无时不刻地发生着剧烈反应,但令人费解的是,这些激烈的能量似乎被一层无形的防护所抵挡着,因此才没能在地球上爆发出来。尽管如此,没有人会愚蠢到相信时间之门永远会保持现状这种相对平静的状态,它们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有着足以毁灭整个世界乃至这颗星球的可怕力量。被转移与重塑的生命之门,死亡之门,进化之门以掎角之势屹立在浮空城堡的周边的大地上,构成了一个天然的防御屏障,毫无疑问地,现在能驱使它们那无比强大力量的人,只有暗龙的领袖黑天。

直升机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即大都会市中心商业区的前线指挥中心,袁天涯和星月此行的目的正是来前线视察暗龙部队,并将当前军队的状况回报给黑天,以便他对今后的作战进行部署。

中心商业区自暗龙开始进占大都会市,即展开“辉煌计划”的先期行动阶段,就被打造成一道坚固的防区,它是守护浮空城堡以及确保“辉煌计划”得以顺利进行的第一道屏障。这里汇聚着暗龙三分之二上的精锐军事力量,在黑天的部署中,他们将是暗龙对抗真龙和ECCO的主力部队,融合了当代科技与星雅人科技的武器装备被武装到了每一位战士身上,在极大地提升了他们生存和战斗能力的同时,也使整个中心商业区的防御固若金汤,即便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这些来自暗龙的战士们也能顽强坚守。随着战事不断升级,暗龙在中心商业区防御部队遭受到不小的挑战,在ECCO和真龙,以及当地抵抗组织的联合进攻下,防区的阵地一度失守,而且由于人力对比上的不均等,暗龙被迫不断后退收缩防线,形势一度非常被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黑天推进“辉煌计划”的第二阶段,由于时间之门和变种门之生物的出现,真龙和ECCO暂时中止了攻势,暗龙得以重新夺回了失去的阵地,恢复了对中心商业区的全面掌控。

袁天涯和星月遣开了负责迎接他们的战地指挥官,开始了独立视察的行程。

从表面上看,暗龙的守卫部队维持着饱满的精神状态,士气也很平稳,这仍是一支有着很强战斗力的军队,能一如既往地能坚持防守中心商业区的任务。不过在袁天涯和星月的细致观察和了解下,他们发现了军队里存在的问题。

一种隐形压抑,且难以宣泄的情感在军队中扩散。尽管黑天在之前大展神威,成功在地球上转移和重塑了三大时间之门,更以由时间之门改造后的变种门之生物作为稳定战局的助力,但就是在这种局势对暗龙如此有利的情况下,将士们依然产生出负面压抑的情绪。向来对黑天奉若神明的暗龙将士们正在对现状感到困惑,对未来感到不安,他们中不乏久经战阵,又或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对于生死之战应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可是在此时与敌方紧张交战的重要关头,他们的情绪却并未高昂,而是对这场保卫“辉煌计划”的战争感到非常的迷茫,令前来视察的袁天涯和星月感到奇怪。

袁天涯与星月失去了继续视察的兴趣,他们来到一座高楼的瞭望点上驻足而立,从这里可以一览无余地观察下方营地的情况。

“天涯,你怎么看?”星月的语气低沉,能听得出她对当前暗龙军队的情况感到非常担忧。对战争感到困惑与迷茫是兵家大忌,暗龙的军队出现这种情况令她始料未及,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话会对接下来的战局产生不利的影响。

袁天涯虽仍保持着一贯冷漠的神情,但从他紧皱的眉头中,星月知道他也对今趟的视察情况感到不安。在沉默了半响后,他方才缓缓道:“我能理解,没有多少人能在见识过黑天那‘召唤’时间之门和门之生物的神迹后仍能保持着以往正常的心态,我们的士兵们是害怕了。”

星月叹息道:“我从未想到过我们竟会在战局有利的形势下遇到这样的情况,黑天阁下推行‘辉煌计划’的第二阶段,本意是为了挽救暗龙不断被压迫的劣局,没想到虽然让敌人的攻势中止,但也让我们的士兵们变得迷茫与困顿。天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袁天涯道:“看看真龙和ECCO,他们的战士是在为了捍卫人类的生死存亡而战,而我们的士兵则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和谐世界而奉献生命,在精神上的立意双方已经高下立判。即便是一个最普通的战士也明白‘辉煌计划’的含义,黑天想要建立的,那能让人类,星雅人,门之生物共同生活的和谐世界,全是建立在复兴星雅人文明的前提之上,当黑天展现出他强大的力量后,让时间之门与变种门之生物降临地球之后,你认为我们的士兵们会怎么去想?有了这些强大的臂助,暗龙的人类士兵们只会不断的被边缘化,最后他们将成为黑天实现自己野心和利益的弃子,牺牲品。你还不明白吗星月?我们的士兵们在担心自己的未来,他们担心自己会被无情地放弃,所以他们害怕了,他们对这场黑天所承诺的伟大战争感到迷茫了!”

星月久久沉默无语。她本人是为了报答黑天的救命之恩,所以选择了对黑天不离不弃,效忠到底,对于黑天所说的“辉煌计划”能实现的和谐世界,她也很支持,但她同样也明白,要达到这一宏伟的目标还需要很长时间,甚至需要付出很大的牺牲。她原本这种必要的“牺牲”不会发生在自己人身上,但袁天涯一针见血的分析令她惊醒过来,因为以黑天的性格,为了达到复兴星雅人文明的终极目标,他是会这么做的,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说不定会牺牲整个中心商业区的守备部队,争取推进“辉煌计划”的时间。

“告诉我,你会怎么做呢?”

袁天涯双目亮起凌厉锋芒,先前眼里的忧郁一扫而空,恢复原先冷静的神态,说道:“还记得之前在浮空城堡时我们的谈话吗?我在那时就已经告诉过你,我会以自己的方式来进行这场战争。我不知道黑天的‘辉煌计划’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这场战争将会孰胜孰负,未来是不可预测的,但我却可以做好现在能做的事情,尽可能努力地解救他们,使他们免于湮没在战火当中的结局。如果你真的想帮助他们,那就像我一样,努力地让他们活下去吧,这些人不该死在黑天的野心与欲望里!”

星月深吸一口气,经过心里激烈的交战后,终于下定决心道:“好!我会在战事陷入无可挽回的境地前,尽可能地让他们撤离战斗。”她知道做出这一决定的艰难,这意味着她必然会违背黑天那贯彻防守中心商业区的战略,但她又不得不这么做,她不能任由这些士兵们像袁天涯所说的,不明不白地成为黑天“辉煌计划”的牺牲品。星月从心底里敬佩袁天涯,因为早在之前守护能量炸弹的战斗中,袁天涯便已做出了实际行动,他在战事陷入败局之前撤离了他所在营地的所有人员,令这些人得以逃过一劫,安然的回到中心商业区休整。

视察任务至此已经告一段落,袁天涯与星月在返回浮空城堡向黑天汇报情况后,将会分赴中心商业区的两处重要据点主持大局,在那里他们将会等候着敌人的到来。他们都是文武双全,身具龙魂异能的超强战士,对当前的战局发展有着敏锐的嗅觉,已然明白这场决定着整个人类未来,乃至整个门之领域未来的决战将很快开始,因为真龙绝不会浪费时间,坐等黑天再一次地进行时间之门的转移与重塑,他们会很快与ECCO一起卷土重来。

袁天涯望向星月,他的眼里清澈,充满着自信,面对着这位一直在暗龙里理解和支持他的好友时,他总是能放心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一次他将向星月提前作出最后的道别:“星月,我的好友,就让我在这里提前向你你道别吧。”

星月心里掠过一丝忧郁,她很明白袁天涯的道别意味着什么,与真龙和ECCO的决战将会是一条不归之路,只有真正胜利的人方能活到最后,这既是普通的道别,也是永远的诀别,或许她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位好朋友了。

“天涯,你确定现在就要这么做吗?我们仍有一点时间。”

袁天涯微笑道:“如果你知道我已经让阿里达向余承男传达我战书的事情,便能明白我为何要这么着急向你道别了,因为在见过黑天之后,我将会为与余承男的决战做准备。”

“什么!”星月讶然道,“你与余承男要决战?”在与余承男交手之后,连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相信袁天涯能赢得过余承男,但真正令她感到痛心的,是她喜欢的人将会与她最好的朋友决一死战,这一消息令她心绪纷乱,一度让她不知道怎么与袁天涯继续交谈。

袁天涯笑道:“我与余承男一战是势在必行,一切都必须有个了断。你该为我高兴,因为很快我便不用再背负那些令人痛苦的记忆了。”

袁天涯一向性格冷漠,不易向他人展现感情,但对星月则是例外。他今天的微笑大有决绝之意,令星月内心闪过不祥的预兆,但当前除了自己以外,也没有人更了解袁天涯了,她明白袁天涯所背负的那些恩怨仇恨,也许只有在这场暗龙与真龙的最后决战里,他才能得到真正的释放和解脱。星月很想劝他再考虑一下,但又知道他绝不会再更改自己的决定,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自己只能选择支持他,成全他。

星月点了点头,向袁天涯伸出右手,诚恳的道:“天涯,你和余承男都是我喜欢的人,我真的希望你们都能活下来。但我也知道你心意已决,我的任何劝说都不会改变你的决定,所以我祝福你......祝福你能了却那些过往的恩怨,保重了,我的朋友!”

袁天涯伸手与星月紧紧相握,两人相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接他们返回浮空城堡的直升机已经在路上了,但这对老朋友仍然还有一段可以相处的时间,他们不约而同地仰望那浑浊难明的天空,黎明应该很快就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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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阀门自余承男睁开双眼后便自动打开,新的一天到来了,今天与明天将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因此今天的每分每秒对余承男来说都弥足珍贵。

在上午时,余承男主要做的事情有两件。其一是与其他龙魂战士们进行简单的作战对抗,以保持自己身体处在“热身”的状态,使得自己一旦进入战场后便能行云流水般地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其二是在军械库挑选适合自己的作战装备,除了专门为龙魂战士们量身打造的特制战甲外,每一个龙魂战士还需要挑选适合自己的作战装备,大到威力强劲的火箭炮,重型激光炮,连环飞弹等,小到灵活轻便的钩锁和绳枪,各类单兵轻型武器,投掷使用的爆炸物,辅助用具等,都是他们在战场上不可或缺的必要装备。龙魂战士们必须尽可能地以佩戴的武器装备来穿越条件复杂的战场,避免过多的使用龙魂之力而造成对自身的消耗,不仅如此,这些额外的装备也增加了他们在残酷战场上的生存能力。

结束了上午的行程后,余承男将中午的时光留给了与自己爱人与亲人。他亲自下厨,选在公共餐厅相对清静的角落与她们一起共进午餐。丽莎和余瑜都在真龙里有着各自的工作,但今天的意义重大,她们和余承男都事先约定好了时间,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次宁静的聚餐。平静,是对他们三人这顿午餐最贴切的形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亲人和爱人温馨的劝慰与嘱托。丽莎已经经历了与余承男多次这样的艰难分别,比起以前的流泪忧伤,这一次她始终保持着和美的微笑,与余承男保持着充满甜蜜的爱意对视,他们彼此之间不需要说的太多,想要说的都可以不用说出来,为什么要浪费这些道别的时间呢?丽莎宁愿将时间用在与爱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上,哪怕下一刻就是世界的末日,她也不愿舍弃这样甜美的时光。余承男和丽莎饭桌上看似与明天决战毫无关联的日常交谈,愉快玩笑,实际上已经将对彼此的爱意完美地展现与流露出来,最简单的平凡,也是一众极致的爱,也是一种极致的美,他们不需要手牵手,不需要热吻拥抱,只是最纯粹的语言,便能洞察和理解爱侣的思想与心意。

余瑜在午餐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没有落泪,也没有欢笑,有时欲言又止,有时又是欲语无言。余承男和丽莎给予了她兄长与姐姐般的关怀,他们知道年纪比自己要小的余瑜或许只是刚刚接触和理解这样沉重的战斗意味着什么,那是她的生命里现在必须要学会去接受的事情,他们没有强迫余瑜去说话,去表达,而是对她理解和包容。余承男和丽莎给余瑜夹菜,当后者吃饭的时候,他们会停下交谈静静地看着她,直至她将所有的饭菜慢慢吃完。余瑜在饭后第一个离开了,留下了相视叹息的丽莎和余承男。

“她只是需要时间,她还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丽莎劝慰道。

“是我对她的陪伴太少了,而现在又要突然的离她而去,将她孤单地留在这个世界上。”余承男知道最终决战的危险与困难,他可能真的会一去不回,离开这个他刚刚才组建没多久的三口之家。

时间不断流逝着,与丽莎恋恋不舍地分别后,余承男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里。他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精神境界里,一遍又一遍地去重温元子的教授,将无色龙魂与体内原有的赤色龙魂与青色龙魂的力量相互交融,这是他最后提升自己实力的机会,也是度过晚上战前会议到来之前这段时间的最佳方法。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承男的意识从精神交融的圆满境界中警觉起来,原来是有人正在敲门。值此战前准备的紧张时刻,究竟是谁还有这样的闲心逸致来找他呢?带着疑问,余承男起身走向房门。

“小瑜?”余承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余瑜竟然是来访之人。余瑜现在的身份是作战指挥中心的一名情报官,此时应该正在忙碌地准备明天决战的各项事宜,而且休息时间已经过去了,她怎么还会有时间来找自己呢?不过想归想,余承男仍对午饭时余瑜的“异常”感动不安,既然现在有这样兄妹相处的机会,他希望能多了解余瑜的情况。

余瑜进入房间,很礼貌地将身后的房门缓缓阖上,然后轻声地道:“哥哥,我有事想和你说。”

余承男爱怜地看着自己这位日渐变得坚毅坚强的妹妹,她脸上稚嫩的气息已被今天的果断干练的神态所取代,她的一言一行都显现出这些年来自身刻苦的锻炼与真龙培养的成果,眼前的妹妹不再是那个陪伴在母亲身边,等候哥哥归来,楚楚依人的妹妹,在见识了这个世界剧烈的变革,经历了母亲的离世,体会过自身遭遇的危险后,余瑜已经蜕变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有着承担重任的信心与能力。余承男可以毫不迟疑地确定,如果现在给余瑜一把合适的武器,她完全可以上阵杀敌,而且不会亚于任何一名抵抗军的战士或ECCO的士兵。

“小瑜,不用那么的拘谨,你完全可以说你想说的,哥哥会好好听着的。”余承男示意余瑜坐下,但后者摇了摇头。

余瑜抿着嘴,似是有些迟疑,她的目光也有些不敢与余承男对视,沉默半响后,她才好像鼓起勇气似的,以较快的语气说出了她好像准备了很久的话:“哥哥,我想请你不要去与袁大哥决战。”

袁大哥?余承男的意识飞速反应,他心中暗叹,感慨着命运的无常。袁大哥自然就是袁天涯,作为余瑜的兄长,作为从小看着余瑜长大的哥哥,余承男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妹妹的想法。他终于明白为何午饭时余瑜为何忧郁不乐,又迟疑不决的表情,因为那时她的心理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战,在做出一个从未遇到过的艰难选择。她要选择的两方都是她生命里难以割舍的人,一个是她心爱的人,一个是她敬爱的哥哥。

余承男知道自己的现在的脸上一定是面无表情,他虽然理解余瑜,但也有些生气,余瑜的话很天真,因为她根本不明白自己与袁天涯的决战意味着什么。

“是阿里达告诉你的吗?”余承男不悦地道,他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不快,哪怕是在妹妹的面前。

余瑜有些慌乱地道:“不是的哥哥,不关阿里达的事情,是我偷听到的。那天阿里达和你说话的时候,我正好在附近,所以我听到了......听到了你和袁大哥要决一死战的事情,这件事我谁都没有说,我也没有告诉丽莎姐姐......”

余承男稍感心安,他与袁天涯即将决战的消息事关重大,除了波天野,晨曦和一众龙魂战士外,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丽莎。这样的消息具有两面的性质,一旦拿捏不准,将会影响到己方将士在战场上的士气,会对战局产生难以预料的严重影响。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余瑜,他想斥责,但又不合适;他想劝余瑜放弃这样天真的想法,但又知道她不会甘心,该怎么做呢?

余瑜在雾都市时,曾遭遇过多方势力的追杀,并成为敌对势力要挟真龙的重要筹码,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袁天涯的营救与保护,余瑜早已香消玉殒,也正是因为了这段惊险的经历,余瑜开始对袁天涯芳心暗许,甚至慢慢地爱上了袁天涯(详见第五篇章的故事)。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向那些可怜无助的人们开玩笑,袁天涯真正心爱的人是与他心意相通,生死相依的薇奇安·布里,而不是余瑜,后者只能将这爱恋的苦果吞在心里。现在,到了余瑜为自己的苦恋付出代价的时候,她只能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去阻止心爱之人与哥哥决一死战发生,否则就将承受这一切所带来的悲痛结局。

“哥哥,袁大哥不是坏人,你一定知道他的。他曾经在真龙与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尽管他因为那件事情重新回到了暗龙,但他仍帮助了严劲大哥逃离危险,帮助织田美嘉姐姐父女重圆,甚至还向我们传递了关于‘辉煌计划’的重要情报。如果他真的是坏人,那么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余瑜以哀求的语气乞求着余承男,“请你别去,请你别去和他决战,这是可以避免的,你们都是我最珍视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两败俱伤,更不希望你们因此而失去生命。”

余承男长叹一声。余瑜在努力地与自己的命运抗争着,避免着最惨痛的事情发生,她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战。她的言语听起来令余承男感到撕心裂肺,爱情是甜蜜的,但爱情也是苦涩的,它让人欲罢不能,却也让人无可奈何。

如果他只是自己的孤身一人,他可以为了余瑜,放下与袁天涯的这场生死对决,但可能吗?不可能。他现在背负的是一名龙魂战士的身份,背负着的是真龙的希望,甚至是全人类的生死存亡,他真正要击败的敌人,不仅仅是袁天涯,而是在袁天涯之后,那个已经接近神一样,拥有着能令地球与门之领域存在或覆灭力量的黑天。要想真正地击败黑天和他带领下的暗龙,他就必须要跨越袁天涯所守护的关卡,帮助真龙迈过这道艰难的壁障,帮助真龙和ECCO,乃至全人类赢下这场必须要赢下的决战。而另一方面,袁天涯杀死薇奇安所带来的恩恩怨怨,也是他和真龙全体必须要去面对和了断的。他看起来是一个人在与袁天涯决战,但实际上他代表着是真龙,代表的是真龙为了薇奇安帮复仇意志。薇奇安的死让真龙留下了无法弥补的伤痕,成为了大家心中永远的痛,无论袁天涯当初的动机为何,他始终是这么做了,他亲手结束了薇奇安的生命。余承男必须赴战,他相信袁天涯同样明白必须赴战的意义,唯有薇奇安死去所带来的恩怨得以了断,真龙的伤痛才能平复,袁天涯和真龙那些受伤的人都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无论在公在私,余承男与袁天涯的决战都是势在必行的,即使没有袁天涯主动约战,余承男也会在这场最终之战里找上他。

“小瑜,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余承男忍住心内对妹妹的愧疚,“残酷”地回答道,“我要与袁天涯的决战,是无法改变的,也是不可能改变的。”他不愿解释太多,他相信余瑜都理解,她应该也知道这场决战的重要性以及所蕴含着的意义。

余瑜似乎仍不愿放弃挣扎命运的机会,她的双眼有些红,也湿润了许多,尽管如此,她仍是尽力保持着自己的情绪不失控,尽力以平静的语气道:“那么你能答应我吗?如果你真的在这场决战中胜出了,如果真的到了那最坏的情况,你能最后留下袁大哥的性命吗?你能放过他吗,让重伤的他活下来,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哥哥,你能做到这个吗?”

余承男闭上双眼,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瑜的问题,因为在生死对决中,任何的情况都有可能会发生,那并非他或袁天涯可以掌控的。但他希望在妹妹的心里留下一颗希望的种子,希望余瑜至少不要再纠结焦虑的痛苦中度过这一天,所以他答应了余瑜的最后请求。

“谢谢你,哥哥,我真的很感谢你。”余瑜紧紧抱着余承男,将头枕在余承男结实的胸膛上,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安心。

余承男将余瑜轻柔地抱着,香软的气息令他有些流连忘返,使他更加厌恶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的战争,如果这一切都仍有结束的时候,他会带着丽莎和余瑜,去过那种平静的生活,好好地享受生命的乐趣,享受亲人团聚的喜悦。突地手臂处传来一阵疼痛,余承男下意识地望向余瑜,那自然是她妹妹的“杰作”。

“哥哥,如果你死了,我会恨我自己;如果是袁大哥死了,我会恨我自己,也会恨你。记住这份痛楚,那是我心内的痛。如果你真的见到袁大哥,请告诉他,除了薇奇安姐姐外,还有一个爱他的人在关心着他。”

余承男永远都忘不了余瑜临走前留在他手臂上的咬痕和她留下的话。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怨怪,他甚至很开心,因为余瑜这份刻骨铭心的礼物里,保存着他们兄妹之间那种相互依偎的深厚亲情。

他和余瑜或许将会因此而留下一道难以逾越的隔阂,但要修补这段关系要等到这场最终之战结束后才行,而前提是他可以活着回来。

余承男闭上双目,再次进入与龙魂水乳交融的精神境界,重新回归至备战的工作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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