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梵宇的日子每过去一天,就离云晞与妈妈约定的时间更近一天,一年之后,如果她没有拿到奖学金,那么就会因为付不了学费而不得不离开这里。所以,和梵宇别的学生不同,云晞一刻也不能松懈,所以无论是午休还是放学后,她都会抓紧一切时间先在学校里练琴。
练习室的窗外,天色已经暗淡,太阳褪去了最后的余晖,一抹浓厚的深蓝向天边蔓延开来。云晞停下弹奏,抬头看了看教室里的挂钟,已经快七点了,练习室七点整就会关闭,她不得不回家练习,家里的钢琴四年没有保养过,各方面都回不到从前了,她很想要一架新的钢琴,尽管那只是奢望而已。
梵宇的学生大多出自富裕的家庭,很少会留在学校里练习,云晞理所当然的认为,到了这个时间还留在音乐楼里的,除了保安外,应该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然而,她却不止一次的遇到了蔚青羽,有时候在走廊上,有时候在音乐楼的大门前,难道他也是在学校里练习到这么晚?遇见青羽的这几次,除了面对面时的点头示意,云晞没有和他说过话,他总是沉默而冷淡,似乎并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直到有一次,两人在音乐楼的大门前遇到了,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学校大门,又一同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云晞一直走在青羽的身后,其间青羽也不经意的回头看了她几次。
这氛围让云晞感到有些不自在,说起来也算认识,总不能一路都这么不说一句话吧,云晞向前小跑了几步,追上了他的步伐。
“青羽学长也在学校练习到这么晚吗?”
“从学校这里去我演奏的古典乐酒吧比较方便,所以每个星期去酒吧演奏的这两天,演奏开始前,我会先在学校里练习。”他放慢了脚步,回答道。
云晞满脸不解,如果她没理解错,酒吧的演奏意味着打工,而她实在想象不出,梵宇的学生除了她自己外还有谁有必要这么做。
“有什么奇怪的吗?”看她一脸不解,他问道。
她慌忙摆摆手,表示并不觉得奇怪。
两人沉默着朝前走了一段路后,青羽问道:“你每天一个人在学校练习到现在,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云晞摇摇头,微笑着说:“在某种程度上,我算得上是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青羽不解。
云晞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某种程度上她和青羽只是萍水相逢,或许正因为是这样,她此时才显得更加坦率,她不用担心青羽会为她的苦恼感同身受,更不用担心他用友好又充满怜悯的目光看她。所以,她诚实的说:“妈妈不在我的身边,而且,我和妈妈有约定,如果在第一年的时间里不能靠自己的努力拿到奖学金,那么我就会因交不上学费而不得不离开梵宇。”
青羽沉默了。
“那么学长呢,家里人都同意你这么晚还出去打工吗?”云晞问。
“一定程度上,我们很像。母亲去世后,我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独自生活。生活费靠的是打工,而学费,和你一样要依靠奖学金。”他边说边信步往前走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
云晞走在他的身后,默默凝视着他的背影,相似的命运让她突然间对这个算不上熟悉的学长多了份同病相怜的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