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淡漠地回头看着那一摊碎瓷片,也不知怎么回事,这瓷瓶碎得有些夸张,像是被人刻意用锤子砸的一样。
鞋面上落了几片很小的碎片,凌柒罂站着没动。
老板娘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哎呀哎呀”地叫着,一脸心疼地扑上去,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摸着那些碎片,嘴里一直念着“怎么办哟”,凌柒罂有些郁闷地挑了挑眉。
老板娘一脸指责地看着她,凌柒罂镇定道:“我没碰到它。”
她确定自己刚刚跟瓷瓶有很大一段距离,绝对不可能会碰得到。至于它是怎么倒下来的,她不是很清楚,但是看那中年女人的反应,隐隐地又有一点猜想。
楼上两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下来,看到这情景,大骂了一声,说:“他妈谁弄碎了我的花瓶?”
凌柒罂还来不及开口,就见地上跪着的女人倏忽抬起头来看着她,眼里那指控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两个男人见状,也都愤愤地瞪着她。
凌柒罂看着这几个人,心头一沉。
楼上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走下来,都是客栈里的住客,听到声音下来看热闹了。
“你他妈眼睛瞎了看不到东西啊?我那么大一个青花瓷瓶你给我打碎了,你说怎么办?”
偏瘦的男子朝凌柒罂脏话连篇地骂着,凌柒罂听得直皱眉。
两个男人是本地人,普通话并不是那么标准。本地人一般与人交流都是用当地方言,很少用普通话,但是这个男人张嘴就是国语,凌柒罂思量了一下,大概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打碎的?”
“刚刚就你们三个人,老板娘跟我老婆难道还能站在柜台里面把东西打碎不成?肯定是你的包给碰到的!”
唔,连作案过程他都已经帮她想好了,准备倒是很充分。
凌柒罂看了眼老板娘,对方正一脸指控地看着她。
她心里冷笑,看来今天是遇上真正的“碰瓷”了。
抬眼看到角落处的一个摄像头,凌柒罂心神定了定。监控器就在老板的休息间,她找老板问长途汽车时刻表的时候看到那电子屏,还跟老板开玩笑,说这客栈不大,但是设备挺齐全。老板笑着回,为了生活,没有法子,所有事情都要做到最好。
这老板倒是挺正直,可惜老板娘未必思想就跟得上。
“那你们想怎么办?”
“赔钱啊,我这花瓶花了七八千呢!”
一个小地方的一间小客栈,他花七八千块钱买个花瓶还敢直接放在这种公众场所,就拿这种小儿科的说法想要说服她,当她脑子被驴踢了吗?
凌柒罂环着胸,对着一群看热闹的人也无所谓,冷笑着说:“今天这钱我要是不给呢?”
“不给?不给你就别想走!”
凌柒罂冷眼看了一会儿,平静的表情跟对方的怒意汹涌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懒得跟他们纠缠,丢了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自己清楚,开门做生意的不要那么嚣张,这种钱赚不长”就转身往门外走去,女人一急,上来拉她的手臂,凌柒罂烦躁地用力一挣,对方就倒在地上,“呀”地叫了一声。
女人的手上被碎瓷片扎到,冒出血来,凌柒罂看着那抹鲜红,心里被刺了一下。这女人是自己手移了一下才压在瓷片上的。
又是这种烂招数!
那抹鲜红像是尖刀一样刺进她的心脏,疼得她瞳孔一阵紧缩。脑海里无数碎片闪现出来,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蒋薇带血的脸和狰狞的笑犹如破碎的玻璃扎在她的记忆里,晃得她快要窒息。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人喜欢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呢?想要陷害一个人使其陷入困境,明明只要把对方推下陷阱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也跟着跳下去?
男人不是赶紧上前将自己老婆扶起来,而是指着她,嘴里冒出很多不堪入耳的脏话。看那架势,似乎下一刻就会动起手来,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没到那一步。当然,他们只是为了钱,自然不敢跟凌柒罂来真的,只是嘴上也绝对不会放松。凌柒罂抬脚走了回来,越过那个站在她跟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沉声说道:“物极必反你难道不知道吗?苦肉计这种烂招数用多了,就会失效了。想要讹钱方法多得是,犯不着为了那点钱露血光。”
话音刚落,手臂就被人抓住,凌柒罂被一股力道扯向一旁,打了个趔趄。
“臭****,说什么呢你?”
偏瘦的男子一手拽住凌柒罂的手臂,另一只手高高扬了起来,凌柒罂下意识地用手肘往男人腹部一撞,男人吃痛,将她松了开来。
周围的人哄闹起来,但是没有人上来管,凌柒罂看了眼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皱了皱眉。看热闹的人总是不用负责的。
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凌柒罂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沈多涵的短信。她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里,她指了指墙角的摄像头,脸上威胁的意思很明显。两个男人本来还想上来纠缠一番,见她莫名其妙地忽然指向一个地方,顿时心中一凉。千算万算算漏了还有监控摄像。
两个男人嘴上还在叫骂着,但是底气明显不足了,凌柒罂气定神闲地听了几句,看着声音渐渐弱下来的两个人,等了几秒,脸一扬,出门去了。
身后的人还在骂着,叹着自己倒霉,碰上这种不讲理的女人。
张天伶拿着包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黎维汀正站在楼梯口,看着下面,一副出神的模样,便问:“维汀,在看什么?”
黎维汀冷着脸转过来,说:“没什么。”
张天伶听到下面几个人在说着什么“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人”之类的话,又见地上一堆零碎的瓷片,看向黎维汀:“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女租客把人家的花瓶打碎了,不肯赔钱,闹了一下。”
“最后怎么解决的?”
“那女人一声不吭的走了。”
张天伶目瞪口呆:“这年头还有这么嚣张的人?”
黎维汀看着她,说:“大概是看着小地方的人好欺负吧。”说罢提了提肩上的旅行包,走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