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心事,各有各的挂牵忧愁,她与杜子皓甚至没有一块儿下机,只知道拽着行李急急的向机场外走,等到她反应过来杜子皓还在后面的时候,已经踏上了出租车。她回头看向窗外,杜子皓单薄的身影在偌大的广场内摇晃,无奈,只能急忙向司机要求停车,可是只那一眼的苍凉,杜子皓便踏上了另一辆出租车。留下她一脚跨出门外的腿在车外冻得差些失去知觉。
她不知道,那一幕的杜子皓永远存在了她的心里。快乐如他,因为自己一时的心烦意乱,竟被狠狠的被戳了一刀。她一向觉得杜子皓永远是自己身边最温暖踏实的一个,可是就那一刻他脸上的心痛与哀漠,竟让她感到心悸和恐惶。
杜子皓在她心里的影子很快被雅高的事情冲淡至尽,安冉的唇抿的紧紧的,越来越感到不安。下了出租车,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了雅高会议室,她喘着粗气推开房门,一屋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好意思的颔首微笑,这才看清楚会议室里的人都是谁。又是雅高的那几个高层,林索涵,白黎恒,林弈辰,白露。
“林董,白董,林总,白总。”根据林弈辰的眼神示意,她周到的问了个安好后才坐下,“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并没有以往那般的友好回应,相反,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凝上了冰霜。林索涵如此,白黎恒更是如此,甚至,还多了那么一丝冷酷的玩味。安冉心里有些发毛,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林弈辰,只见他像是没看见似的紧盯桌子上的一摊报纸,唇咬的紧紧的,身子微弓,仿佛疲惫不已。那紧皱的眉头,好似凝聚了这个世界上最深远的忧愁,只是通过他的眉睫,安冉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看到林弈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竟豁然轻松,刚才那般突兀的心烦意乱与慌张瞬间消失了一样,让她的心慢慢又恢复职业的冷静与安定。
“弈辰,给安总看看。”林索涵瞥了安冉一眼,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安冉还在纳闷究竟看什么的时候,一沓报纸已经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心有疑虑的接过报纸,刚看到第一眼,便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皖雅置业四个字跃然于她的眼前,下面则是配上大幅的插画,从第一期的楼体外形,到第二期的景观设计,再到第三期的内部户型构造,第四期的物业配套,最后是第五期的总结。五个工作日,皖雅都以单元的形式将广告做了个透彻。
安冉的脸色立即变得灰白,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这些广告的意义。他们刚在B5版面做了半版一周的报广,而皖雅也同时在B6包了这周的场子,而且与他们每一次的广告诉求点都惊人的一致,仔细看来,她在雅高这次的媒体提案中着重点出的几条劣势,竟然全被皖雅无限放大成他们的优点。更有软文文案直接指出,很多地产商都会注重xx,而忽略XX,里面含沙射影的提到这样无良的地产商,不就是指的他们么?
这样的分析,纵使不专业的读者也很容易分辨出来,他们的版面紧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搞竞争。她安冉是从不怕竞争的,但是这样的恶性竞争,而且对方很显然比他们高过一筹,他们的劣势全成了对方的优点,仅从这一点出发,她便觉得可怕。
这绝对是有人给他们下了套子。安冉紧紧攥着报纸,不可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里面的诉求要点和她总结的提案太像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安总看出来了?”林索涵看着安冉面如死灰的神色,轻哼一声,“雅高被人如此欺于头上,还请安总给一个解释。”
安冉不由自主的攥紧手里的报纸,慢慢的抬起头来。她怎么能不知道林索涵话里的意思?如此显而易见的情况,除非公司出了奸细,将她的提案提供给皖雅。而这个提案,除了她只有在座的几位老总审阅过,他们一个个是主子,自然会怀疑到她头上来了。
可是她真的没有。
安冉仰头,苦涩的掀起唇角,“我懂各位董事、总经理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说,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情。”
“我承认,这是一起机密泄露事故。”安冉垂下眼睫,突然觉得自己的解释无力,“但是事情的源头不是我,我可以拿楚宸的信誉与个人的名声作担保。”
“既然安总已经将事情看的透彻,那么就知道现在为自己辩解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大。”一直闷声不响的白黎恒突然前倾身子,略带戏谑的扬声,“你总不会说,是我们几个中的某人泄了机密吧?我们都是投资者,泄密无异于朝外赔钱,这样的事儿,我倒要问问,谁乐意干?”
“爸爸,话不要说的这么硬。”白露站出来缓和气氛,她微笑着看向安冉,尽管笑意勉强,“安总,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爸爸也是着急了才那么说。其实这事儿没水落石出之前,大家都不会将矛头指向你。还有,林伯伯,爸爸,我觉得咱们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都坐下来,想想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才是正经。”
林弈辰点点头,快速的瞥了一眼安冉,轻叹,“大家还是静下心,想想以后的路子。”
“这个我不同意。”白黎恒突然站起身,“事情总有源头,我们不对这样的事情进行研究和反思,又怎么确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绝对是有人透露了咱们雅高的商业机密,如果现在都还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我们就算在这儿商量到天亮,这样的补牢之计一样会在明天一上班就传到皖雅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