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的时候。
勇气广场上的庆典也进入了尾声。
毕竟人们的精力总是有限。整整一天的无所顾忌的狂欢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深深的疲惫,只想好好地回去休息一下了。
了解到这种情况的艾尔文也很适时的宣布了庆典的结束。
人流开始从勇气广场往来流动。在员警的控制之下,退场显得非常井然有序。
与来的时候相同,先行离开的也是平民们。这里面没有任何身份或者地位的原因。仅仅就只是因为,平民们身在外围,离出口比较近,也容易离开。
当外围全部走出了广场之后,贵族们也开始退场了。
与平民们不同,他们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毕竟他们并没有像平民那样狂欢,而众所周知贵族在晚上的精力要远比白天好的多。
另外,也有不少平时根本见不到艾尔文面的中小贵族想要利用这难得的机会结识一下他们的城主大人。
于是,虽然贵族的数量远少于平民,他们的退场的速度却丝毫不比平民快上多少。有些贵族甚至是退了几步,又朝前进了十数步。当然由于有骑士护卫的阻挡他们的目的最终并未能够实现。
当贵族也大多数离开了广场的时候,整个勇气广场已然为黑若墨影的夜幕完全的包围了起来。像被野狗啃了一口般的月亮在没有星星的夜空中孤单单的悬着。
不过月光和星光毕竟不是勇气广场的主要的照明系统,也因此,虽然今晚的星月如此的不给面子。但各式各样的油灯以及魔法照明系统依旧为勇气广场维持着足以令人进行正常行动的光明。
在并不怎么浪漫但却确实相当实用的灯泡照耀之下,艾尔文给了艾斯特芳妮小姐深深一吻。
“艾妮,你先回去,我今晚还有些事要处理。”
艾尔文如此说道。
对此,艾斯特芳妮小姐虽然觉得有点不舍,但是她知道艾尔文一定是有什么正经事要做,也因此,她非常理解的在几个高级骑士陪伴之下回到了开始向城主府方向出发。
此时,勇气广场剩下的就是阿尔及尔了。作为这里所有员警总负责人,没有在包括艾尔文大人在内的所有人离开之前,他是绝对不能走的。
阿尔及尔此时就诚惶诚恐的站艾尔文的身边,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所办的差的究竟算不算好。
虽然中途出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因子,但是他很清楚城主大人可不是一个求全责备的人。而在这样盛大的典礼之中遇然出现几个盗贼和妓女也是很正常的事。况且之后自己的处理也相当得体。已阿尔及尔对于城主大人的了解人,他总觉得艾尔文应该不会再怪罪的。
唯一令他感到担心的就只是庆典中途的意外,艾尔文大人虽然说那与自己无关,可阿尔及尔总有一些极度不详的预感。
他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向自己推进过来,并且似乎在下个瞬间就将自己牢牢握住再也动弹不得。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以至阿尔及尔都不自觉的打了冷颤。
“怎么了,阿尔及尔,觉得冷吗?”
正在想心事阿尔及尔,听到艾尔文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冷不丁的心中一惊。他转过头朝艾尔文看上去,只见城主大人的脸色还是如往常一般,并没有什么变化,心中稍稍安定。又觉得自己不过只是在庸人自扰而已。
“谢谢城主大人的关心。有一点,在这么大广场之上被夜风吹着还是点冷的,大人您要不要早点回府吧?”
此时正好有一阵冷风把他的褐色风衣轻轻地吹起。阿尔及尔于是顺便就如此说道。
对于阿尔及尔的说辞与提议艾尔文只是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接着又过了一会。艾尔文才说道。
“再等一会儿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阿尔及尔无奈只能继续站在艾尔文的身边,虽然他对于艾尔文口中的有些事非常感兴趣,但是他还至于不识趣到把自己心中的这些好奇用语言表达出来的程度。
时间就这样缓慢的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阿尔及尔就一直在艾尔文的身边诚惶诚恐的注视着自己的城主大人。
终于,他看到艾尔文的脸上露出淡淡地微笑。
阿尔及尔明白自己的等待可以结束了。他原想为此也像艾尔文大人露出微笑以表示自己此时心中的快乐。
但阿尔及尔终久没有这样做。
他顺着艾尔文的目光的方向看到了风尘朴朴的朝这边赶来的伦斯。
夜冷,似水。
阿尔及尔又是一颤,正如他刚才对艾尔文所说那样,夜晚的广场真的很冷,只是现在更冷的却是阿尔及尔的心。
法政署的署长菲尔伯爵此刻借着如水的月光以及淡淡的灯光,看到了正向这边赶过来的伦斯夹着的一叠的文档。虽然阿尔及尔由于距离比较遥远而无法看清那叠文档。但是他却本能的感到一阵恶寒与不详。
伦斯渐渐地走近了,阿尔及尔也逐渐地看清了他手中的夹的文件的纸张,那纸张伦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法政署专用的档案纸!
“完了,完了!”
阿尔及尔并不是一个笨蛋,看到这样的情况,他已然是非常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地一回事了。
于是他如此喃喃自语的同时,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对于阿尔及尔那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失态,艾尔文仅仅只是斜眼瞟了一下,接下去就不管不顾了。
艾尔文从带着恭敬的伦斯的手中接过了那些文件,简单的翻看一下之后就对伦斯说道。
“好了,伦斯,我知道了,你这次干的非常好,现在带着你的人和这里的员警先下去吧!”
“是,城主大人!”
伦斯没有多问什么,就照着艾尔文的吩咐去做了。
待到广场之上方圆数百米之内只剩下艾尔文与阿尔及尔的时候(小东西除外。)。
艾尔文才转过身,向着阿尔及尔走了过去。
随着艾尔文的移动,他那用上好布料制成的风衣也跟着轻轻地飘动着。
走到了阿尔及尔身边的泰坦城主,先是朝着阿尔及尔淡淡地笑了笑,随后他便突然用力将刚才伦斯给他的文件都甩到了阿尔及尔的脸上。
“阿尔及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艾尔文神情冷峻的看着阿尔及尔如此说道。
此时的阿尔及尔已然由于极度的恐惧而脸色发青。
阿尔及尔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仿若他此刻正赤身裸体的身处在西连吉亚的冰天雪地之中。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艾尔文几乎是哭喊着说道。
“城主大人,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没有勾结萨克森人,这些事都是斯曼特(就是杰斯男爵)那畜生做的啊。城主大人,您要想信我啊……”
对头阿尔及尔艾尔文一动不动,脸上也依然带着那冷峻的神情。
好一会儿之后,艾尔文才很有些痛心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
听到艾尔文的口中吐出这三个字来,阿尔及尔只觉心中一阵澎湃,一时之间竟是泪流满面。用无限虔诚的语气说道。
“城主大人……”
对此,艾尔文只是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自己的话头说了下去。
“阿尔及尔你虽然贪财,但是为人胆小,杀人越货就已然是你所不敢干的事,更何况通敌叛国!”
“况且,阿尔及尔你们家族的土地就在泰坦附近,你们家族世世代代也居住在此,几乎所有的产业都在泰坦。我相信,不论对方许下多么美妙的诺言,你都不可能把泰坦城出卖给那些萨克森人。”
“毕竟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更重要的是,杰斯男爵在我们击退萨克森人后没有多久就离开了,而你却还一直呆在这里,显然对于那些真正的阴谋者,你不过只是一个弃子!”
“城主大人您真是大伟大、太英明了!”
听到艾尔文如此说,阿尔及尔立刻感激地如此喊道,而且与以前不同,这次的这话完全是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这时,艾尔文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很感慨地说道。
“阿尔及尔啊,你在我在泰坦任城主的这五年内,做事还算勤谨,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
“所以这一次,如果没有雪娜他们家的事的话,我原准备放你一条生路。”
“只是现在。”
艾尔文顿了顿。
“我也不瞒你,阿尔及尔你会被处以绞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御前会议和国王会因为你的罪行,而将你们家族的世袭爵位降一等,由伯爵变为子爵。”
阿尔及尔听到艾尔文说起绞刑和降爵,立刻大吃一惊,随后便明白了些什么,他激动地向艾尔文问道。
“大人您是说……”
“对,你的罪名将会是玩忽职守,受贿以及谋杀,而非叛国。”
“至于这些文件,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伦斯绝不会看这些东西,即便看了他也不懂,整理出这些东西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他们绝不会外泄。同时,我想你也不至于会让别人看到这些东西吧?”
“城主大人……”
听到艾尔文如此说,阿尔及尔泪水就像泉水一般的大量涌了出来,因为阿尔及尔很清楚对于一个贵族来说叛国罪与一般罪刑有多大的区别。
首先是他自己,如果被认定是叛国罪,那么等待他的绝不可能会是温和的绞刑,而是古代著名的酷刑 “吊,钩,分”(英国古代的一种酷刑,顾名思义,就是先把人吊个半死,再在肚子上划个口子把内脏和肠子往外钩,最后再分尸,梅尔吉普森的《勇敢的心》中威廉华莱士最后受的就是这种酷刑。))
接着,是他的家族,他们家族的世袭爵位将会被剥夺,他们所有的领地和财产将会被没收。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阿尔及尔很清楚在这次萨克森人入侵中有许多人受到了极大的损失,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至亲至爱。
而一旦他的叛国罪被确认,那么无疑他的那些失去了爵位领地和财产的亲人们必将受到这些人的疯狂报复,那将使他的亲人立刻陷入到生不如死的极为悲惨的境地之中。
所以,对于阿尔及尔来说,城主大人所做的事,简直就是天大的恩惠。
“不过,除此以外。你先必须把你一半的领地和财产赠予给雪娜,有了这些东西之后,等到她年满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可以设法让她得到一个男爵的爵位,我想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补偿,阿尔及尔,你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当然。”
阿尔及尔连想都没有想就立刻如此回答道。与艾尔文给予自己的天大的恩惠相比,这一点点地付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听到阿尔及尔如此说,艾尔文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好,阿尔及尔,把关于杰斯男爵的事好好想一想,顺便为我推荐一个新的法政署署长,这方面你应该比我熟,我答应你,如果你向我推荐的法政署署长相当能干的话,那么我必定在我的有生之年,使你们家族重新得到伯爵的爵位!”
说到这里,艾尔文伸出了手阻住了带着激动与感激的神情,马上就要向自己有所表示的阿尔及尔。继续说道。
“这些事,不急在一时,你现在先回去仔细想一想吧。顺便也和你的妻子孩子好好聚一聚,明天下午,再到城主的办公室来找我吧!”
听到艾尔文如此说,阿尔及尔情不自禁跪在地上将艾尔文的脚却狂吻一阵之后才带着无比感激的神情缓缓地离开。
“人家以前就听说,最高明的杀人者能让飞出去的头颅还对着自己的说一声谢谢,以前人家一直不信这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事,现在人家总算是见识到了。”
阿尔及尔刚一走,小东西就带着半感慨半嘲讽的语气如此说道。
对此,艾尔文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在我看来阿尔及尔只是受贿将雪娜一家抓了起来而已,并没有下手将他们杀害,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把叛国罪压到他的头上的原因。而同样的,在我看来,他也没有设法阻止杰斯男爵杀害雪娜一家,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他处死的原因。”
最后艾尔文总结性的说道。
“事情就这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