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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武林盟

此时,李天心已是状若疯狂,又哪里听得清她说些什么,当头一把撞了过来。冷盈见状不再客气,后退一步避过来势,纤手一指,当即点中李天心睡穴。

“扑”地一声,李天心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恍惚中,李天心好象回到了小时候,正在镖局后院和师姐李嫣然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师姐梳着羊角小辫,迈着两只小脚丫子,咯咯笑着,笑靥如花,在后面不断地追赶自已。自已跑啊跑啊却怎么也跑不快,眼看师姐就要追上来了,正着急当口,突然师傅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身后一黑衣蒙面人手拿长剑追赶师父,自已还未来得及惊叫,只见蒙面人一个起跳,已跃至师父身后,长剑刷地一下深深刺入师父后背,半截血淋淋的剑尖从胸前直透了出来,师父猛地踉跄了一下,绝望地望着李天心,嘴唇不住颤动,似乎要对他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扑地一声倒在了地上。李天心惊恐万分,大叫一声:“师父!”蓦地惊醒过来,原来刚才是做了一个恶梦。

只闻车轮轱辘,马蹄直响,自已正睡在一辆马车当中。这马车四壁厚实,装潢考究,还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毡。

李天心躺在地毡上,师父被害的一幕幕不停地从脑中掠过,直到见到武林盟一行人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不知师父尸体还有镖局其他人怎样了,想到这里,顿感五内如焚,霍然爬起,一把掀开马车帘子。

迎面正碰上冷盈冷电似的翦水双眸,李天心心头一悸,对这位冷艳姑娘,他有点莫名的敬畏心理,嗫嚅道:“冷统领,我这是在哪里?还有我们镖局中的人呢?”

冷盈勒了勒马缰,和马车并驾而行,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道:“少镖头,我们正前往君山,现在离我们总舵已不过半日路程。你同行之人,我已安排人手一起送他们返回镖局去了,至于你师父后事和追查凶手之事我们武林盟会给你一个交待,你就放心,随我一同去拜见西门盟主好了。”

李天心神情一黯,想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也不推脱,道:“一切就依冷统领的吧。”

冷盈见他同意自已的安排,暗自冷笑一声,不再睬他,双腿一夹,策马前冲,将马车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日正当头,一行人远远地来到了君山脚下。

君山地处西南,是当今天下最为著名的名山胜境之一。李天心远观群峰环绕,高矮参差,一峰突兀,于群峰之上冲天而起,雄奇俊伟,庄严肃穆,颇有君临天下的王者气象。

上得山来,但见山势险峻,古木参天,鸟鸣嘤嘤,流水淙淙。放眼四顾,树木清幽,葱绿如碧海汹涌、怒涛澎湃。诸多奇石,突兀俯偃,千姿百态。繁花异草,点缀其间,处处奔放着绚丽的色彩,处处散发着醉人的馨香。

行至山腰,越过一个陡峭的山陂,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空旷的广场出现在眼前。整座广场全是用一尺见方的青石铺就,极是平整,缝隙间长满苔鲜,看来已是年深日久。广场尽头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碗口粗细的旗杆,杆顶飘扬青旗。右首旗上金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苍鹰,爪下抓着一只金色的长剑,旗帜随风招展,显得苍鹰更奕奕生辉。左首旗上绣着“武林盟”三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旗杆中间往上是一溜整齐的青石凿就的台阶,台阶尽头一栋庄重雄伟的建筑当头耸立,飞拱重檐,雕梁画栋,巍峨壮观。后面屋舍重重,依山取势,依峰而筑,布局不俗,掩映于丛花树荫之间,可谓是浑然天趣,气象万千。

这座武林圣地果真名不虚传,站在空旷的广场中间,俯瞰江流浩荡东流,仰望空中浮云悠悠,李天心不禁热血沸腾,豪情万丈,师父的屡屡教诲,言语点滴,语重心长,犹在耳边响起,可惜物是人非,碧落黄泉,已成陌路,不禁又是一阵伤感。

冷盈见李天心站着不动,脸上神情古怪,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没好气道:“少镖头,别磨蹭了,盟主还等着我们呢?”

李天心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往前继续走去。

未及几步,只闻一阵丝竹声响,霎时钟鼓齐鸣,二队黑衣剑士当门鱼贯而出,依次排列在台阶两旁,随即又闻几声丝竹声响,一群人簇拥着一名四旬开外的长袍人走了出来,他相貌普通,身材稍矮,但顾盼之际,却给人一种庄重凝厚,气势如虹之感。

冷盈先闻丝竹之音神情疑惑,脸色不渝,仿佛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现在一见此人,惊讶之色越来越浓,好象不认识李天心似的,上下左右重新打量了他几眼,实在是不明白盟主为什么会不惜纾尊降贵来迎接此人。

眼见这人一路龙行虎步,率领众人越行越近,冷盈不再迟疑,推了李天心一把,道:“少镖头,西门盟主亲自前来迎接,你还不快上前去参见。”

李天心大吃一惊,此人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物,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武林盟的一派至尊纾尊前来,慌忙几步上前,隔老远举手一拱,朗声道:“武林末学后进,威远镖局李天心参见西门盟主。”说完躬身就要拜下去。

只见西门长浩长袖一挥,一股无形大力涌了过来,李天心那里还能拜得下去。随即响起一阵豪迈的大笑道:“哈哈,少镖头不用多礼,敞人西门长浩,在此恭迎多时了。来来来,我为小兄弟引见几位朋友。”说着一指身后一人道:“这是医圣俞道全。”

此人李天心早慕名多时,知他一身医术实有鬼神莫测之力,才智和武功也极为高明,只是为其医术名气所掩,故而不显。观其年约四十上下,身材微瘦,面色白净,神态儒雅,一般不识之人还当是哪里来的书生学究,却不知竟是武林盟除西门长浩之下的第一实权人物。

俞道全笑吟吟地望着李天心道:“小兄弟骨格清奇,相貌不凡,异日一定前途无量,大有作为啊!”

李天心暗自笑了笑,此人来头不小,看样子倒也全非敷衍自已之言,又想到西门长浩一派至尊身份,也对自已客客气气,不由得有点飘飘然起来。

西门长浩陆续为李天心介绍着身后众人。那个须发斑白,脸色红润的老者是二大护法之一的“摘星手”黄云霸;那个一脸粗豪之相的紫面虬髯大汉是四大统领之一的“闪电快刀”蒲东升;那个身材雄伟的中年汉子名叫冯锦程,和另一名满脸精悍之色的青年朱华剑是西门长浩的近身左右双卫;那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人称“百花仙子”阮芬,一手暗器功夫出神入化,是武林盟的银衣剑士……

望着眼前这些慕名已久的武林高手不停地向自已寒嘘打招呼,这在以前是做梦也想象不到的事情,李天心不觉又是兴奋又是惶惑不安,脸上带着恭谦的笑容,不停地说着久仰的话。

群雄见盟主对这个年轻人极为看重,不惜大费口舌,不厌其烦地一路介绍过来,也不为已甚,对李天心十分热情。

介绍完毕,西门长浩拍了拍李天心的肩膀,拉住他的手,冲众人道:“大家有事请自便吧,咱家找李兄弟单独还有点事情。”回头对晾在一旁的冷盈道:“冷统领,这趟幸苦你了,你下去歇着吧。”

步入大厅,李天心见正堂中央画着一幅巨大的青绿山水画,画中一峰冲天而起,笔墨凝厚,气势磅礴,几乎要占了大半画面,正是君山主峰,大小溪涧曲折盘旋,山路徒峭,半山腰一线飞瀑直泻而下,画面空白处,一轮旭日自茫茫云海间喷薄欲出。整个画面气韵生动,笔墨传神,令人一见胸襟大畅。

画的下方是一方平台,平台上设一高背锦椅,想来正是盟主的坐位。两边依次排开,摆满了锦椅,中间用一块长长的猩红地毡隔开。环顾四周,装饰简约,陈设毫不铺张,整个给人一种质朴雅致的感觉。

西门长浩极是谦和,也不摆架子,对手足无措的李天心笑道:“小兄弟不用客气,随遇而安好了。”

李天心道:“盟主德高望重,天心不过一介江湖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盟主如此称呼,实在愧不敢当。”

西门长浩正色道:“小兄弟,你师父与我有莫大渊源,算来你我正当平辈论交,原本如此,你就不要推脱了。”

李天心道:“不知我师父和盟主有何渊源?”

西门长浩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道:“小兄弟,你自己看吧!”

李天心接过信来,只见封皮上端端正正的写有九个大字:“字谕吾徒李天心亲启。”笔法遒劲有力,刚中蕴柔,不觉心头一跳,正是师父亲手所书。师父以前在镖局,闲来无事总爱习习字,他经常在旁边磨墨,所以一看就知。

撕开封皮,李天心展开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纸笺,上面写道:“字谕吾徒知晓。天儿,当尔读此函时,尚望深明为师之苦心。为师出身缥缈峰,因事关一至关重要之事,隐姓埋名二十载,今功成身退,诈死而归。西门长浩艺出吾授,与尔虽非缥缈峰正传弟子,但彼此实有同门之谊,为师尚有未尽之言,尔此后尽可听其告之、遵之!尔当谨记为师之言,用心练功,异日再会为师之日不远矣。此函阅后即毁,勿使机密外泄,勿当外人道也,慎之,慎之!!!”

李天心颓然坐倒在地,脑中一片浑沌,想不到师父居然没死,倒是一件值得欣喜万分的事情,却不知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和自已开这么天大的一个玩笑;还有,堂堂武林盟的盟主居然是自已的师兄……简直是头都有点大了!

迷茫中有人拍了拍自已的肩膀,李天心抬头一看,西门长浩脸带微笑望着自已。

西门长浩道:“小兄弟,你都知道了?”

李天心点点头道:“原来我师父没有死,原来你竟是我的师兄。天心见过师兄。”深深一躬,作了一个揖。

西门长浩双手扶起他,笑道:“都已经是自家师兄弟了,不用客气,不知这信上,师父还说了些什么?”

李天心将信函双手递给西门长浩,道:“师兄,你请看!”

西门长浩接过来,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将信函放到手掌中,两手一合一搓,化作片片纸屑。

李天心道:“师兄,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诈死,还有许多事情我也不明白?”

西门长浩道:“此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的明白,况且,事关重大机密,我也并不知道详细情况。师弟,你听师父向你提过三界之说么?”

李天心奇道:“什么三界之说?这个师父从未向我提起过。”

西门长浩道:“所谓三界,指的是我们普通人生活的人界,修真者云集的修真界,还有仙人所在的仙界。当然,还有更高层次的神、魔二界,只是因为太过虚幻缥缈,不为世人所知。”

李天心只感心头怦怦一阵乱跳,颤声道:“师兄,这……这些传说是真的?世上居然真的……真的有这样神奇的地方。”

西门长浩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只知师父诈死一事事关三界一个极大的秘密,其它细节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悠然道:“二十年前,师兄我正当壮年,家父在武林中稍有一点薄名,我承继他老人家所传武功,虽然天资不错,但限于所学,武功并不十分高明,离武林一流高手的境界还差了老大一截,直到遇上师父,才知武学之道,博大精深,浩如烟海。我谨遵师父所传,潜心修练,用心做人,矢志如一,才有今日之成就。”停了停,西门长浩又接着说道:“月前,师父亲上君山来找我。咱们师徒已经有十多年未曾见面,当然是高兴异常,谈话中才知他老人家竟隐姓埋名创办威远镖局二十年。师父这时才向我和盘托出这些隐秘之事,并嘱咐我好好关照于你,令我惊奇莫名。至于诈死一事,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此时,师父只怕已早归缥缈峰而去了。”

李天心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总算有了答案,可是他还是一头雾水,道:“师兄,缥缈峰是什么所在?

西门长浩道:“缥缈峰位属修真界,那里实际上已经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一门一派,而是一处修真者云集的地方,其中人武功之高,已臻不可思议之境界,只不过世人所偏爱的七情六欲于他们而言不过镜花水月、浮云游梦而已。他们向往的是修真长寿,探寻天地间的造化奥秘。”

“那师父诈死为什么要瞒着这么多人?” 李天心问道。

西门长浩道:“当日我也问过,师父总是笑而不答,其中曲折,尚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只能待你我日后有机缘再问师父便是了。”顿了顿,又正色道:“师弟,师父诈死一事事关隐密,虽然不知他老人家用意何在,但你我当体谅师父的良苦用心,此事我们还是要稳妥隐秘些为好,所以我们不能师兄弟相称。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日后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李天心喜道:“天心求之不得。”

西门长浩大喜道:“既然这样,咱俩这结义仪式也不可潦草行事,今晚大摆筵席,宴请盟中各人参加,一同见证,咱师兄弟二人结义金兰,也为当今武林添一热门话题,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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